秋風徐徐,馬兒蹄蹄。uukla
聽故事娓娓道來。
一段過往,勾起微笑。
未飲酒,人已醉。
難怪新娘對他百般依賴,給他的親昵竟然多過夫君。
原來還有這樣的過往。
治她的傷,救她的命。
給她法力,給她美名。
得了名字后,又生了什么?
他未任地府白君時,為何游歷蒙古草原?
薩仁不過是一只有正氣的狐妖,又怎么會叫白鹿做額么格?
她出嫁時,受牧人供奉的白鹿,居然肯為她做梳頭額吉。
像她這樣纏人的女娃娃,又怎會任由他逃脫?
蒼狼白鹿又是在何種機緣下,引薦他去地府做的白君?
諸多疑問,唯有他能解開。
他卻不再下去了。
也許,他這個故事,只是為了岔開爺的注意力。
不再讓爺惱他昨夜故意將爺成女兒身。
雖然明知他的心思,黑無常也不再追問。
無論他怎么胡言亂語,終歸救自己出了酒陣。
默默無聲,黑君率先一騎絕塵。
環繞彩車行路,途中喜氣洋洋。
漢子們有酒有歌,唱響草原。
薩仁靜靜的坐在彩車里,偷眼去看,幾次都見到赤那的眼神熱切,好像一輩子都看不夠自己。
羞紅了臉,低下了頭,也有幾絲酸楚。
我是妖,他是人,雖然相愛相守,卻不能天長地久。
妖活萬年,人活百歲,總有離別時。
拼著妖靈受損,也要為他生幾個孩子,好叫他享盡陽壽時,天天喜笑顏開。
男人歡唱,女人懷羞,雖然不言不語,心兒已經隨他海闊天空。
正在各自歡喜時,天空傳來幾聲鷹鳴鬧世。
幾只黑鷹盤旋俯沖。
看它們的氣勢,一定在圍撲獵物。
幾個漢子注目去看,果然見到深草依依處,有一只梅花斑鹿。
漢子們大笑,有人立即搭弓,射出一支響箭,驚散鷹群。
赤那更是得意,摘下了硬弓,對薩仁英雄豪語:“這只鹿,我送給你!”
摘下新郎的冠帽,拋給了薩仁,赤那催馬追鹿。
眾漢子們當然不會搶新郎的風頭,只留下兩個人看住彩車,其余的人眾星捧月,去給赤那助陣。
草原牧民的漢子,個個兒都是騎獵的高手。
不必編排陣法,自然成就隊型。
有人圍,有人堵,有人追,而赤那是被捧在中心的神箭手。
梅鹿躥進林子,眾馬緊隨。
就算它再靈巧,也逃不出這許多騎手的圍捕。
拉起滿月弓,下手不留情。
冷箭破風,一擊即中,梅鹿再跳了幾跳,便軟軟的栽倒了。
駿騎追了過去,在密草深處找到將死的梅鹿。
除了這只成年的,還有兩只幼鹿相隨,驚恐的瞪大眼睛,看著獵人們圍過來,不知該逃,還是該守在母親身邊?
眾人下馬,驅趕走了鹿。
這才是真正的獵人,懂得恩賜,也懂生生不息的道理。
不忍再看梅鹿承受這種痛苦,赤那拔出了腰間的彎刀,嘴念祈福詞,就要結束它的性命。
彎刀未落時,聽到幾聲嚎叫。
緊接著,馬蹄聲雜亂,從林子里沖出一伙強人。
不知是敵是友,赤那一伙人急忙搭箭拉弓,紛紛對準了來人。
冷靜一看,各自倒吸冷氣。
來人勢大,人數之眾,足有自己的十倍以上。
為的人,提馬上前一步,見赤那手里有刀,知道他是獵主。
猙獰的一笑,這人直對赤那:“朋友,把鹿給我。”
雖然滿心不情愿,赤那也不得不屈服。
草原貧瘠,沒有就搶,似乎已是鐵律天則。
“好,我留下鹿頭和鹿肝,其余的都給朋友。”
著話,赤那又要動刀。
再次被那人打斷,兩聲狂笑后,他變得更加貪婪:“朋友,我要一整只。”
話音一落,眾人大怒。
草原有規矩,可以搶獵物,但必須要給獵人留下獵物的頭與肝,否則形同詛咒獵人一輩子也打不到獵物了。
已經退了一步,他竟要趕盡殺絕?
赤那虎目圓瞪,直起身體,英雄大吼:“難道你們不怕長生天的懲罰?”
一句問話,更惹得那人仰天狂笑:“長生天不會懲罰我的,長生天是愛我的,因為他今天不但賜給我一頭鹿,還賜給我一個新娘!”
倒吸一口冷氣,赤那心覺不好,又聽那人狂言:“林子外的彩車與女人,歸我了!”
搶了獵物還要搶人,恐怕今日不死不休了。
草原獵人個個兒血性,在赤那的隊伍中,有人對強人大喊:“你敢不敢按草原的規矩與我決斗?”
強人不是英雄,所以才以多欺寡,哪肯一對一的與人決斗?
領頭人大手一揮,馬群中傳來兩聲獸吼。
眾人大驚時,自馬群中躥出兩頭黑豹,若不是有豹奴牽著,恐怕此時已經撲向赤那一伙人了。
黑豹環眼尖齒,已被這伙強人馴化。
口水涎在嘴邊,只等豹奴解開環帶,就要將敵人撕碎。
豹子每天要吃肉二十斤,能養的起豹子的,至少是一個不算的部落的領。
部落領至少擁有女人十幾個,居然還要強搶人妻,好不要臉!
有豹子威脅,赤那一伙人毫不膽怯,紛紛放下弓箭,拔出彎刀,眼睛變紅,要與黑豹殊死一搏。
見到敵人棄弓,心知此戰已勝,狂人仰天哈哈大笑。
笑聲未落時,突然耳邊傳來哀鳴。
收起笑聲,定睛去看,兩頭剛剛還威猛懾天的豹子,此時已倒在血泊之中。
豹子死了,哽嗓咽喉的地方還在冒著血漿。
再細心一看,喉嚨已被挖空。
所有人都大驚,誰也沒看清生了什么。
天地間,唯有豹子最快,誰還能快過它們?
這兩頭黑豹是狂人自養大,為他強搶了數不清的獵物。
此時莫名的死去,惹得他大怒,幾乎將眼睛瞪碎,大吼一聲:“殺!”
數十支冷箭齊,刺向赤那一伙人的咽喉!
性命恐怕不能保留,只能作最后的揮刀亂舞,擋開一箭算一箭。
卻一箭都沒擋到。
都弓之箭,不能回頭。
但這些箭支,竟然莫名奇妙的調轉過頭,射死一片強人。
領頭人雖然未死,但也未能逃脫活罪,右肩被重箭扎穿,鮮血四濺。
這種怪異,無人能解。
心頭恍惚時,聽到脆鶯鶯的一聲嬌笑:“長生天不懲罰你,我卻不能饒你。”
笑聲好聽,像黃雀啼鳴。
在強人們的耳朵時,這聲靈音,卻似催命的咒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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