嘔!
管事差點吐出來。
多洗兩遍?!沒事?!我去你的吧!
換作往常,有人敢這么跟自己話,早就大耳刮子招呼了過去,但是現(xiàn)在……卻是實在不敢。
就算當(dāng)真嘔死也不敢當(dāng)面發(fā)作!
總之這管事前后轉(zhuǎn)了三個市場,愣是沒買到一棵青菜!
兩手空空往回走,可是這會回去卻沒有來時輕松,端的是三步一崗五步一哨,一共還沒走幾步就開始搜身,身各處,所有隱秘地方都不放過;這一關(guān)搜完了,走幾步又遇上一波,又一輪的搜身,還是身所有隱秘地方不放過……
看看有沒有攜帶消息啥的……萬一搜查得不仔細(xì),錯失了呢?
那些隱秘地方正是夾帶的重點搜查目標(biāo),絕不容放過!
是以等這位管事重新回到楊府的時候,已經(jīng)是四更天時分了。
這一路的盤查磋磨,幾乎查掉了半條命。
連指甲縫里都查;還有什么地方是查不到的?
還有那啥那啥,菊花殘,滿身傷,一點不摻虛假!
……
楊府內(nèi)院。
楊波濤表面上鎮(zhèn)定如恒,實則心中卻早已是七上八下,不得半點安穩(wěn)。
而在他身邊圍著一圈的,便是利用各種身份混進(jìn)來的四季樓高手;足足有二十多人。
只是人雖多,卻是一片安然,一片平靜。
對于這些人來,眼下的事情,只不過是事,無論最終成敗,都不足道。
然而當(dāng)前之事對于楊波濤來,意義卻是大不相同的!
楊波濤身為玉唐之人,在玉唐出生長大成家立業(yè)建立功勛……一路走到現(xiàn)在,可是甘苦自知,絕不容易。
不過數(shù)日之間,楊波濤赫然發(fā)現(xiàn),自己苦心經(jīng)營,為之奮斗了一輩子的東西,居然馬上就要面臨毀滅……而這一切的源頭,乃是因為自己當(dāng)初做下的自以為周密,絕不會有人知道的密事……
此刻的心情,難描難寫,無以言表。
尤其是看著四周圍這些四季樓的高手們一個個滿臉淡然的樣子,楊波濤就是氣不打一處來:你們當(dāng)然可以不在意,大不了就離開這里,重歸江湖,四海為家——反正那種日子早已經(jīng)習(xí)以為常了。
但是我呢?
有沒有人為我想一想過?
“大帥,夫人有請。”一個俏麗的丫鬟怯生生的走過來。
楊波濤咳嗽一聲,道:“夫人可有是有什么事情么?帥這邊尚有要務(wù)須待處理,若無要事,等下再!”
不知道為何,此刻楊波濤對于自己面對了幾十年的枕邊人,驀然生出了一種心慌和不敢面對的感覺,明明公務(wù)盡止,百無聊賴,卻已不敢明言,不敢面對。
“夫人似是有要事與大帥商量,請大帥盡速過去。”那丫鬟道。
“告訴夫人,我等下就到。”
楊波濤踱著步子,沉吟了半晌,終于嘆口氣:“諸位請在這里稍坐片刻,我去去就來。”
一位領(lǐng)頭的青衣老者含笑道:“大帥請自便。”
楊波濤點點頭,大踏步而去。
……
“夫人找我?”楊波濤亦步亦趨走進(jìn)了臥室;這里乃是整個楊府中最為私密的空間,平常能夠到這房間里來的,就只有夫妻二人和一個負(fù)責(zé)打掃收拾的貼身丫鬟而已。
但如今這私密的空間里,在臥榻前面,赫然多出了一張桌子,上面擺放有四碟菜,一壺酒,兩個酒杯,兩副碗筷。
“嗯,今夜不知為何,突然生出興致,欲與夫君共飲一杯。”楊波濤的夫人乃是官宦之后,大家閨秀,現(xiàn)年雖已年逾四旬,但依然身段窈窕,嬌美如花。
楊波濤有妻如此,羨煞旁人可是等閑事,慰為談資。
“嗯,不意夫人竟有此雅興。帥就與夫人飲上一杯!”楊波濤爽朗的笑了笑,似乎興致很高的樣子,徑自一屁股坐下來,聞著菜香味,一臉陶醉:“夫人整治的菜,真是來好吃了……”
“覺得好吃就多吃些。”楊夫人在對面落座,端起酒杯,脈脈秋波看著楊波濤:“夫君,請。”
“夫人請。”
楊波濤哈哈一笑,將手中酒一飲而盡。
他的樣子看起來很是歡悅爽朗,比之平日里的威嚴(yán)莊重更多了數(shù)分輕松,卻是將一切的負(fù)面情緒盡數(shù)都隱藏了起來。
楊夫人衣袖遮顏,亦將手中的那一杯酒慢慢的喝下去,在喝酒的過程中,眼睛卻自一眨也不眨的盯著楊波濤的臉。
“夫人怎地這么看著我?”楊波濤笑道:“可是看我老了?”
楊夫人溫柔一笑:“夫君正當(dāng)壯年,何來言老之。倒是妾身……昨夜看明月,恍惚間想起,自從妾身嫁入楊家,至今已經(jīng)二十七年了呢……”
楊波濤微不可查的嘆了口氣。
二十七年了么……
原來已經(jīng)這么久了么……
自古美人如名將,不許人間見白頭。
無論美人還是名將,無情歲月對于他們而言,都是最大的敵人,無可抗衡!
“這一次的事情……”楊夫人眼睛看著窗外,緩緩的道:“似是……不大好度過?”
楊波濤身子顫抖了一下,道:“夫人放心,此次變故不過是一場誤會,只待厘清一切,自然塵埃落地,盡復(fù)舊觀,清者自清,無須掛懷。”
楊夫人緩緩轉(zhuǎn)回頭,溫柔的目光看在楊波濤臉上,捕捉著楊波濤的眼神。
然而楊波濤眼神只是與她一對,便即閃躲,垂下眼斂,二度端起酒杯。
“我知道這件事是真的。”楊夫人道:“你我夫妻同床共枕這么多年,我知道你的習(xí)慣,你一旦心虛就會目光閃躲。”
“尤其在面對我的時候!”
楊波濤默然不語,久久不曾回應(yīng)。
“從前年開始,你的脾氣就變得很古怪,脾氣也是來大,大半夜里總是自己一個人披著袍子出去散步……”
楊夫人道:“從那時候我就知道,你有事。”
“去年,及至九尊大人中伏之事乍現(xiàn),你變得愈發(fā)不正常了;初初我還以為你是因為九尊大人不幸隕落,玉唐氣運大損,身為主帥的你因此而憂慮,然而當(dāng)你親手殺了你養(yǎng)了十幾年的那條老狗之后,我隱隱感覺到,事情非是那么的單純……”
“再到后來,你時常在半夜里會乍然醒來,一身大汗淋漓,更在在顯示了你的異常。”
楊夫人靜靜的道:“我知道你有事,但你不,我也不問。男人么,總要有一點自己的空間;能夠?qū)ξ业模蚁嘈拍悴粫[瞞。”
“我之前還天真的幻想,你一定能夠自己度過去,很快就能調(diào)整好……”楊夫人凄然的笑了笑,道:“所以我一直在等,等你度過去的時候,然后跟和我一這段心路歷程。”
“但卻沒有想到,我這一等就等到今天,而最終等到的,卻是如此一個恐怖的消息,我的天要塌了么?!”
楊夫人搖頭嘆息:“夫君,這是為什么?你告訴我,我要知道!”
楊波濤如同一尊雕像一般坐著,久久一動不動,一言不發(fā)。
自從楊夫人開始話,他就再也沒有動;只是臉色來不好看,慘白如紙。
及至聽到這一句為什么,楊波濤的身子不由自主的顫抖了一下。
“夫君是玉唐土之人;身體里流著玉唐之血。從軍以來,久歷沙場,身經(jīng)百戰(zhàn),一路打拼到現(xiàn)在,已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可已至人臣巔峰;戰(zhàn)場上,更是一軍之帥,一聲號令,可以讓百萬兵馬從容赴死而無悔……”
楊夫人的聲音很平靜:“我知道夫君你為了玉唐國受了多少傷;吃了多少苦。你身上的傷疤,足足有一百三十五處!這許多年以來,盡力保家衛(wèi)國鏖戰(zhàn)沙場,從不落于人后,我夫君是一個響當(dāng)當(dāng)?shù)暮脻h子,鐵錚錚的好兒郎!是玉唐國的忠臣!這一點,我無比確信!”
“但也正因為如此,妾身才更加疑惑:我夫君既然是這樣一位足堪青史留名的蓋世英雄,為什么會做出這等事情?!”
楊夫人聲音一直很平靜,在完最后這一句話之后,緩緩抬頭,清亮的眼波一瞬不瞬的看著楊波濤,緩緩道:“為什么,你會設(shè)計九尊?!告訴我!”
到最后三字的時候,楊夫人一直以來盡皆平鋪直敘的語調(diào),濡染轉(zhuǎn)為高亢!
楊波濤額頭上的冷汗涔涔的滲出。
“告訴我,明明在兩年半之前,每一次談起軍中事務(wù),你必口口聲聲九尊如何如之何;從一開始的時候,那幾個家伙,慢慢的到后來的一口一個九尊大人;盡都在在明你對九位大人的莫大認(rèn)可。”
“起九尊,那個時候的你縱使滔滔不絕,長篇大論,尤其是那次,你一時不慎中了埋伏,九尊現(xiàn)身相救,挽救大軍于將潰;你曾鄭重承諾,凡有生之年,皆為補報之時。”
楊夫人道:“但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你不再九尊,飯桌上,也不再談天地,久而久之,從你的口中,已經(jīng)有兩年光景沒有聽到過九尊這兩個字了。”
楊波濤臉上肌肉抽搐,痙攣著,汗水涔涔,臉色愈發(fā)的難看,幾無人色。
“這一次變故,既然有風(fēng)尊親身顯臨,明言指證,就算陛下此刻還沒有下令將你羈押,但是……這一關(guān),夫君想必是躲不過去了。”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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