瑤光指尖捻著發(fā)絲,一顰一笑皆充滿不同于尋常女子的氣度。
“此物的來歷,卻是暫時不能告訴你。”
顧青挑眉看了看薛明月。
薛明月歪了歪頭,表示她也不知道。
顧青輕笑道:“既然連玄靈劍派有殛魘這種會惹來無數(shù)窺伺的東西都說了,來歷還有何不可說的,何必藏著掖著?”
瑤光沒有回答他這個問題,而是開口道:“本門如今已只剩下最后一顆殛魘,你可知我為何會同意以這最后的殛魘來醫(yī)治你經(jīng)脈之創(chuàng)?”
“最后一顆?”顧青聞言神色一動,聽瑤光的意思,之前玄靈劍派的殛魘似乎還為數(shù)不少的樣子。
可既然如此,本應(yīng)早就出不少厲害的高手,玄靈劍派又豈會是今日這般,只靠著瑤光一人苦苦支撐?
難道...
“不錯。那是因為,之前服下過殛魘的那些師姐師叔師伯們...都死了。”瑤光輕聲嘆道。
“江湖四大奇物,除卻早已絕跡的鳳髓與玄黃血,剩下兩物之中,玉露藥性溫和,服下后并不會有副作用,會伴隨武者修為的提升而逐步增強武者的資質(zhì)根骨,是最適合武者修行的圣物。
而殛魘卻是截然相反,此物性質(zhì)之極端實在駭人聽聞,服用后需承受無法想象的痛苦,一但無法熬過,就會瘋癲而亡。
此等邪異可怕之物,若非當(dāng)日師尊身受重傷,門派岌岌可危,她老人家只怕絕不會同意我們服用。可惜最后,那服用殛魘的十多人中,還是只有我僥幸活了下來。”
瑤光嘴角浮現(xiàn)一抹苦澀,英氣的眉宇間展露出淡淡傷感。
薛明月沉默,她入門較晚,對此感觸不深,但也能感受到瑤光此刻的心情。
顧青則是為玄靈劍派居然有如此多的殛魘感到吃驚。
另一方面,也恍然明白為何玄靈劍派在慧玄師太重傷閉關(guān)后竟是讓十六歲的瑤光成為大師姐,代理掌門之位。
為何派內(nèi)不見其他老一輩的高手撐門面,而是只有瑤光一人支撐著。
為何出身并非江湖大派的瑤光能夠異軍突起,成為公子榜上有機會與那些名門杰出弟子一較高下的天才武者。
原來皆因殛魘之故。
瑤光又接著道:“而且,即便僥幸活了下來,服用殛魘既然有著巨大的代價。其一,便是足足三十年的壽元損耗。
其二,殛魘能使體內(nèi)玄氣異化,轉(zhuǎn)為極陰,威力增強的同時也會使武者時時刻刻承受寒氣蝕體的痛楚。
因此服用者需不斷地消耗玄氣抵御這種深入骨髓的寒氣,稍有不慎自身便會逐漸冰凍,最終化作一具冰雕。”
瑤光抬起手,散去手上玄功。她眉頭緊皺,神色隱現(xiàn)痛苦,兩鬢發(fā)絲竟是由原本的烏黑轉(zhuǎn)為蒼白。
而更讓人震驚的,是那雙玉手表面正逐步浮現(xiàn)出絲絲寒氣,隨后竟從指間開始漸漸覆上了一層寒霜,似要將那只手冰凍住!
瑤光很快收回手,玄功再度運轉(zhuǎn),寒霜這才逐漸消散。
她輕舒口氣,待平復(fù)了寒氣蝕體的不適感,望著面色驚訝的顧青坦言道:“我之所以會選擇將最后一顆殛魘給你,一是因為你在青州城拍賣會上救了明月、霜華她們。
另一個原因,則是我不愿再讓門派的弟子承受服下殛魘后的這等代價。既然我是大師姐,那么一切重?fù)?dān)自有我一人一肩挑起。
至于你...殛魘所需承受的代價和危險性我已經(jīng)如實相告,如果你還是選擇服用,便可進(jìn)洞去了。洞中石臺之上玉碗中所盛放的,便是殛魘。
而你所問派內(nèi)殛魘的來歷,我剛才之所以沒告訴你,那是因為很可能沒有再告訴你的必要了。”
言下之意,是倘若顧青選擇服下殛魘,很可能會死。
“顧青...”薛明月望著顧青,面色擔(dān)憂。
瑤光也凝目注視著他,等著他選擇。
“原來如此,多謝相告。”顧青輕輕一笑,淡淡道了句。
隨后,只見他根本沒有半分猶豫,就這么徑直朝著洞中邁步走去。
其實身在江湖,本就沒有太多選擇。因為選擇,早在最初踏入江湖之時便已經(jīng)作出了。
顧青曾經(jīng)在千燈郡的百里霜湖之上,遇到過那個扮作漁夫的老劍客,當(dāng)時的他其實很羨慕那種漁夫的生活。
霜湖很美,做漁夫更是愜意,至少在顧青看來比混江湖的要好。
閑來把酒江渚上,秋月春風(fēng)笑談中。沒有腥風(fēng)血雨,也沒有刀光劍影,更不需要時常承受生死的危險,承受那些太多人無法承受的考驗。
但他知道,這樣的生活雖然很好,卻永遠(yuǎn)不會屬于自己。
他是紅樓的閻王,是南劍盟的盟主。他擊敗過很多人,殺過更多的人。縱然有一天想要罷手退出,過漁夫般的生活。但那些被他擊殺的那些人,他們的親人、同門、好友豈會放過他?
江湖是殺不盡的恩怨情仇。遠(yuǎn)的不說,便說紫宸劍派,此刻便在天羅地網(wǎng)地搜尋他的蹤跡,一但找到就絕對不可能放過他。
顧青不確定借著自己現(xiàn)在這個身份,能不能真的能躲藏一輩子。在他看來,多半是不能的,世上沒有不透風(fēng)的墻。
進(jìn)一步,是殛魘的考驗,或生或死。但退一步,繼續(xù)當(dāng)個廢物,他必死無疑。
身在江湖,若不想受人主宰,若想要爬得更高,想要過的更好,不能么容易被人殺死,那就只有逆著江湖的水不斷掙扎著往前,不停地廝殺,不停地糾纏更多的恩恩怨怨。卻唯獨不能停留,更絕對不能后退。
但與此同時,自然也就會離泛舟漁樵的生活越來越遠(yuǎn)。
江湖人其實是沒有退路的,這一點他早就明白。
但那又如何,這本就是顧青自己的選擇,每個江湖人都需要為自己的選擇付出代價。選擇,便無悔。
正因如此,他從不猶豫。
瑤光望著顧青毫無猶豫地邁步踏入洞內(nèi),眼中閃過一絲欣賞。
而一邊的薛明月,更多的還是擔(dān)憂。她沒有武功,不是真正意義上的江湖人,但她卻懂。因為懂,所以不說,也不會勸,只是在心里擔(dān)憂。
待顧青進(jìn)入洞內(nèi)后,瑤光對薛明月道:“小明月,其實這一顆殛魘我原先是為你準(zhǔn)備的。你在丹道上的天賦極高,將來未嘗不能煉制出減輕殛魘副作用的丹藥。那時若能服下殛魘,或許就可解你無法修煉的絕脈之癥。從你在其他方面展露的天賦悟性來看,若能練武,必定能有一番成就。”
薛明月?lián)u搖頭道:“我才不要練武哩,多辛苦。看顧青就知道了,經(jīng)脈重創(chuàng)前整天繃著個臉,不停地修煉修煉修煉,多無趣哩!我還是喜歡做現(xiàn)在的薛明月,沒有武功也沒有煩惱,簡簡單單的多好!”
瑤光眼光微動,抬手輕撫了撫薛明月發(fā)絲,輕聲自語道:“原來我還沒有你看的透徹。是啊...我是因為門派,他是因為恩怨,所以我們都沒有退路。可你不同,你只是薛明月...但這便已經(jīng)足夠了。”
搖搖頭,瑤光道:“走吧,我們也進(jìn)去。服下殛魘后,三個時辰內(nèi)不可受到任何干擾,否則必死無疑,我親自在洞中為他護(hù)法。但我所能做的也僅此而已,能不能熬過三個時辰的魂殛噩魘,只能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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