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貓的氣早就消了，張沖前進腳被架出去，沈寄后腳就進了屋。rg\n\n沈寄和山貓是一個村的鄉親，平日里關系不錯，經常走動。沈寄是五隊的隊長，論級別要比山貓高一級，可五隊這個位置著實不怎么樣，所以在山貓面前，他也從來不托大，只以兄弟論交。他這次來找山貓，倒沒有什么特別的事情，山寨不是發賞錢了嗎，他就是過來碰碰，看能不能蹭山貓頓酒喝。誰知一進門，就看見山貓坐在桌子前正生悶氣。等山貓將事情一五一十地完，沈寄心思一動，就有了主意。\n\n“你的那張三難道是我們五隊出來的那個。”沈寄問道。\n\n“就是那子。”山貓恨恨得，“早晚一天老子非弄死他不可。”\n\n見山貓氣極敗壞的樣子，沈寄覺得有些好笑，心道，“這娃畢竟年輕，沉穩上差了很多。”便和顏悅色地：“都是自家兄弟，何必發如此大的狠心。若當真看他不順眼，只將他趕出去，也就是了。”\n\n山貓嘆了口氣：“哪有那么簡單，便是陳大哥想開一個人也沒那么容易。如今雖二當家的不主事了，可要咱們前三隊想動一個人，那也得胡師爺點了頭，再報大當家的，請了示下才能動得。”\n\n沈寄聽山貓鄭重其事地完，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老弟這些年整日砍砍殺殺的，把心思都放在了外面，怕是把咱們山寨的事都忘了吧？”\n\n聽沈寄如此，山貓有些摸不著頭腦，怔怔地看著沈寄。沈寄笑了笑，接著道：“現在山寨的規矩是誰的規矩，是二當家的規矩。既然是二當家的規矩，那與大當家的有什么關系。我們都是跟著大當家上山的，大當家的規矩才是你我兄弟得守的規矩。至于胡師爺，那可是咱們兄弟不能比的明白人，你怕什么？”\n\n“哥哥你就直，兄弟我該怎么辦吧？”山貓擅長的是拎著刀砍人，玩起心思來，智商可就明顯地不夠用了，所以干脆不卻費那個腦筋，直來直去地對沈寄。\n\n沈寄等的就是山貓這句話，便道：“你既然看張三不順眼，那么直接就讓張三離開你們隊，這空出來的位置，我們找自己人填上，一進一出，總數又沒變，這種事，我們自己就辦了，又何必去麻煩胡師爺呢？”\n\n“著啊。”山貓拍著大腿樂道：“不愧是老家賊，點子就是多。”著又忽然停下來，道：“不好，這一時間，你讓我上哪兒找人填進來呢？”\n\n“這個無妨。”沈寄心中竊喜，卻故作平淡地：“我有個外甥前幾天剛剛上山，如今就在我們五隊辦差，不如讓他過來頂了張三，自己家的孩子用起來也放心些。那張三原就是五隊的人，這次再回去，量他也不出別的來。”\n\n“這樣也好。”山貓點了點頭，雖山貓頭腦是有些簡單，但畢竟也不是個傻子，這個時候也覺出味來了，于是冷笑著盯著沈寄道：“你個沈老鬼，不是挖了個坑讓我跳吧？”\n\n沈寄急忙擺手道：“兄弟哪里話，哥哥什么時候害過兄弟來著？你想想看，這件事如此處理，兄弟既能出了氣，又能得個稱手的人，這樣的坑我倒是巴不得你能多挖幾個，讓哥哥也來跳。”\n\n“話雖如此，做起來怕是也有些兒棘手。”山貓忽然想起來什么，滿臉憂郁地嘆了口氣。\n\n沈寄見狀急忙問道：“此話怎講？”\n\n山貓道：“這張三來的時候，可是黑虎教頭關照過的。若是把張三趕出去，黑虎那邊怕是面子上過不去，為了些許事，最后卻得罪了黑虎，怕是不值。”\n\n“屁！”沈寄不屑地，“張三從五隊走的時候，我就查清楚了。是伙房的老韓頭走了黑虎三姨太的路子，至于張三，黑虎認識他是個球？”\n\n“噢，原來是這樣啊。”山貓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沈寄在一旁看到山貓的臉色露出松動之意，迅速從懷里掏出兩吊銅錢塞到山貓的袖袋里。\n\n打鐵要趁熱，沈寄回去沒多久，沈寄的外甥侯廷就來找山貓報到了，當然他不是空著手來的，除了自己的行李外，還帶了一壇酒和五斤臘肉，當然這些禮物是沈寄替他準備的。五隊雖然差了些，但只要當長，油水總能撈一點的。\n\n山貓對侯廷第一印象并不好，不過，有錢拿，還有酒有肉，其他的就真的不重要了。山貓將酒肉鎖進自己的柜子里，然后又拽了一下鎖，確定的確是鎖好了以后，才轉過身來將侯廷帶到張三的鋪前道，“把這兒收拾一下，以后你就睡這兒。”完便急匆匆地出了門，四隊那邊場子都開好久了，擲色子押寶各種活動一應俱，山貓早就等不及了。\n\n侯廷來就是個好吃懶做的貨，自己的鋪蓋都懶得收拾，現在卻還要替別人收拾，心中惱火地緊，彎下身子將張沖的東西劃拉起來，往門后邊一扔，又覺得不解恨，過去在張沖的被子上狠狠地踩了兩腳。完事之后，侯廷坐在床上，四下打量了一番，見屋子里一個人也沒有。來的時候，在院子里聽到西廂房那邊人聲鼎沸，熱鬧非凡，想來這些人都去那邊耍子快活去了，心底便有些癢癢，但臨來的時候，舅舅沈寄再三囑咐他，一定要心從事，想來想去，也只好放棄了這個心思。一個人呆坐，坐是無聊，最后干脆拉開被子蒙頭大睡起來。\n\n雖然給自己打了一路子的氣，但進了院子，張沖心中還是有些惴惴不安。此時已是掌燈時分，張沖站在天井里，四下望了望，院子里除了四隊的房間以外，都黑著燈。接著又聽見山貓那破鑼般的叫喊聲，從那個房間里傳出來，張沖終于放心了，以山貓的賭性，估計攤子不散他是不會回屋的，自己可以放心地睡個好覺了。\n\n張沖住的東廂房門很，窗子更，密密的窗欞上又貼著厚厚的窗紙，采光很差，屋子里一片漆黑。好在自己的鋪位自己還記得很清楚，有沒有光亮都無所謂，又累又冷地張沖進了門便直奔自己的床鋪，一頭栽了下去。\n\n“啊！”張沖怎么也沒想到自己的床上竟然躺著人，直到趴下去，才感覺不對，不由地尖叫了一聲，蹦了起來。躺著那位可能已經睡著了，更是沒有思想準備，也跟著蹦起來，口里“啊，啊”亂叫著，又是伸拳頭又是踢腿。\n\n“你是誰？”那人終于平靜下來，等看清楚張沖后，神情緊張地質問道，“你想做什么？”\n\n張沖被他氣笑了，道：“這話得我問你才對。你是什么人，跑到我床上為什么？”\n\n“這明明是我的床。”張沖到現在才發覺，對面那個人竟然是個娘娘腔。只見那個娘娘腔翹著蘭花指，大罵道：“臭不要臉的，天這剛黑呢，就想占便宜。”\n\n“打住吧，就你那樣的，就算天再黑也沒人占便宜。甭跟爺這兒出幺蛾子，立即給老子滾蛋，不然弄死你，信不信。”對面前的娘娘腔，張沖看覺得惡心，不禁大聲喝道。\n\n“這是要弄死誰啊？”一個聲音從外面傳進來，張沖轉頭看時，來人竟是山貓。山貓滿臉冷笑，陰陽怪氣地道，“呦，我道誰呢，原來是沖爺啊，難怪口氣這么大？”\n\n張沖一楞，接著就釋然了，如果毛豆他們不把遇到二當家的事告訴山貓，那倒不正常了。現在他最吃驚地倒不是這個，而是覺得自己可能太低估那個娘娘腔了，就剛才這一折騰，竟然能把那邊賭鬼們的動靜都壓下去。\n\n“貓爺，”娘娘腔見了山貓就象見到了救星，擰著身子，邁著碎步，跑到山貓面前，嗲聲嗲氣的，“貓爺，這個人好生無禮。剛才趁人家睡著了，竟然想占人家的便宜。幸虧我驚醒，”\n\n“好了。”山貓也受不了，這娘娘腔再下去，他非吐了不可，所以立即打斷了他，回過頭對張沖，“這位是我們二隊新來的，至于沖爺你，我們這廟太，容不下你這尊大佛，你還是哪兒來回哪兒去吧，趕緊的走人，五隊吃飯晚，快點走不定還能趕上晚飯。”\n\n“我回五隊？”消息來的太突然，雖然張沖對在幾隊混沒有切身體驗，但還是忍不住問道，“誰下的命令，為什么？”\n\n“我下的命令，因為你娘個腿。這樣夠了嗎？”看著山貓一臉得意洋洋的樣子，張沖拼命壓抑住自己上去抽他的沖動。在這里，就算能單挑的了山貓，最后吃虧得還是他。于是他只能轉移話題，“我的東西呢？”沒有人回答他，張沖順著多數人的目光看過去，只見自己的被窩被扔在了門后，象一堆垃圾一樣。\n\n出離了憤怒地張沖忽然有一種解脫了一般的輕松，他走過去將背窩搭在肩上，心中油然升起一股豪氣，大踏步的地向外走去，口中朗聲誦道，“仰天大笑出門去，我輩豈是蓬蒿人。”\n\n山貓自然是聽不懂這句詩的意思的，但此時此刻，又是從這張沖嘴中所出，以他的經驗判斷，肯定不是什么好話，于是跟著追出來，站在門檻上大罵道，“孫子，什么呢，什么蒿，你才是蒿人，你們家都是蒿人！”\n\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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