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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你別在我們門口轉悠,這年頭我們自己都吃不飽呢!”一個胳膊搭了條白毛巾的飯館伙計在驅趕著一個要飯的離開。
“哎呀,哥你就給口吃的吧,我都兩沒有吃東西了。”那個要飯的帶著哭腔道。
“我們老板了你就是餓死也和我們沒有關系,該干嘛干嘛去!”飯館伙計不為所動。
“哎喲,哥,我一看你就是那面善心慈之人,你就可憐可憐老漢給口吃的吧。”那要飯的不肯走依然在那里哀求。
“老漢?聽你這聲音你哪里象老漢,就是給日人修炮樓去也能給你口吃的,你再不走我抽你啊,我們家老爺可是這里的便衣隊隊長,趕緊滾,要不抓你去蹲笆籬子!”要飯的已經把那個飯館伙計給惹煩了卻是使出了撒手锏。
那要飯的一聽這家飯館的老板是什么便衣隊隊長知道自己這是撞到鐵板上了,這才開始晃晃悠悠地往后退去。
“等等!劉二,太太讓你把這碗飯給他。”這時卻是從飯館里走出來一個丫環端著碗剩飯走了出來。
“算你命好,過來!”飯館伙計沖那個要飯的喊道。
那要飯的一聽給自己吃的了,忙又跑了回來,將自己的那個有一個豁口臟了巴唧的要飯碗遞了過去。
“放地上!”飯館伙計嫌那要飯的碗臟厭惡地道。
那要飯的等那伙計把剩飯倒到了自己的碗中后這才端起了自己吃飯的家伙哈著腰千恩萬謝地退了開去。
“以后再敢來看我不把腿給你打折了!”飯館伙計沖那要飯的背影喊道。
那要飯端著要來的這碗飯也不抬頭很快就繞過了街角,左瞄瞄右看看,見前后左右都沒有人這才抬起頭來將那碗飯端到了自己的鼻尖處聞了聞,只是那張臉雖然不知道在那里蹭上了人家的鍋底灰,但那明明就是鄭由儉!
“還行,沒餿。”此時的鄭由儉低聲自語了一句,嘴里卻是接著罵道,“狗眼看人低的東西,想當年老子開館子的時候哪個來要飯的不給點?這是給子孫積陰德的事!懂不?”
不過此時的鄭由儉還真是餓了,他還真不嫌要來的飯餿,只是拿手抓嗎?這回他裝扮的卻是要飯的還真沒有帶筷子來。
來他想帶筷子來的,只是沈沖當時我再給你弄雙銀筷子唄,那言下之意,你要裝要飯的那就別窮講究!
鄭由儉就在和沈沖嘔氣,一氣之下真的就沒有帶筷子出來。
而且堂堂鄭由儉怎么可能沒有錢花呢,他倒是帶了一張票子卻是被他塞在鞋殼(ke)里了。
可是自己這回偏偏裝的是要飯花子,你看哪個要飯花子堂而皇之地掏出一張大面額鈔票往飯館的桌子上一摔“來,給要飯的大爺來碗蘭州拉面!”。
這回咱鄭胖子可是帶任務出來的不能做那與身份不符的事情啊!
鄭由儉抬抬頭看看日頭都快過中了,他是真餓了,算了,別窮講究了,該吃還是吃吧。
不過他終究是沒有用自己那臟乎乎的手直接去抓飯吃,而是又再次環顧左右見沒有人注意到他,這才把手伸到了那破破爛爛的外衣里頭用力蹭了蹭,只因為他里面穿的褂卻是干凈的。
然后,他才開始了手抓飯——這頓要來的午餐。
毫無疑問,鄭由儉是一個特別會享受的人,但是,他同樣是一個很摳門的人。
尤其是這回路過河南災區看到了那些饑餓如同排骨列隊一樣的人們,他認為哪怕是自己要來的飯也不可以棄之如履,是為惜福。
這回鄭由儉化妝進了這個縣城并沒有和直屬團的人一起行動,而是和朱剛他們來了。
霍山和慕容沛還在大青山根據地沒有返回,聯合行動隊等了幾見還沒有屠城挺進殺人隊的消息傳來便再也閑不住了。
于是朱剛沈沖在經過趙文萱的同意后,便把聯合行動隊分成了若干組,化妝進入了日戰區開始尋找線索。
起初鄭由儉和沈沖幾個自然是在一組的。
只是前幾他們就是來到這個縣城里摸清報的時候,卻不料在行動過程中,由于鄭由儉那張閑不住的嘴被這個縣城里的便衣隊看出了破綻,于是就被這個便衣隊的隊長商夢醒帶了一隊漢奸一頓好攆。
雖然他們組沒有什么傷亡,但卻是被人家追得狼狽不堪。
為此沈沖再次生了鄭由儉的氣,就沒有給他好臉色看,兩個人就又一次鬧了個半紅臉。
鄭由儉我自己惹的禍我自己擺平,我用不起你沈沖沈大爺,我鄭大爺找人擺平。
于是他一氣之下便加入了朱剛手下的魯正聲組,這回卻是專門摸進了這個縣城來收拾那個便衣隊長商夢醒來了。
商夢醒被當地百姓根據他名字的諧音起了個綽號叫喪門星,這喪門星自己當著便衣隊長,還在縣城里開了一個飯館。
他平時作惡多端就是抗日政府的鎮壓對象,聯合行動組上次是沒有準備,而這回卻是有備而來,啥也要把這個喪門星給鎮壓了給那些敢于當漢奸的敗類看看。
鑒于上回鄭由儉化妝成商人已經和那個喪門星著過面了,為了安起見,鄭由儉便不可能再用商人的假身分。
他想了半,卻是想起縣城里的外來流動人口里那要飯的是最多的,于是為了和沈沖爭這口氣,他也不矯情了就直接把自己扮成了個要飯花子。
時逢亂世,但凡有中國人聚集的地方就都有受災的流落他鄉的要飯之人,鄭由儉的這個選擇果然沒錯。
他已經在喪門星家的那個飯館前面轉悠一上午了,也沒有看到那個喪門星的蹤影,不料卻被那飯館里的狗仗人勢的伙計看到他總在門口轉悠嫌晦氣就攆他走。
所謂干一行象一行,所謂在商言商,所謂要飯的那也得裝得象啊,于是鄭由儉便開口乞討,終究是弄了人家一碗剩飯來。
此時的鄭由儉惜米如命,就低著頭用心地吃著飯,卻不知道就在他身后剛轉過來的墻角后的街那頭走過三個身上下皆是風塵之色的人來。
那三個人兩男一女,女的四十左右歲雖然穿了身粗布衣裳但眉那眼卻是仍舊能夠看出年輕時一定是個長得極其標致的美女。
兩個男的都是二十左右歲,伙計打扮,其中一個肩膀上還搭了條褡褳。
所謂褡褳就是一種中間開口兩頭能裝東西的布口袋,起到后世那種背包的作用。
“都過中午了,栓娃、富貴,我看咱們就到這家飯館吃口飯再接著走吧。”那中年女子道。
“好的,太太。”那兩個伙計一聽太太話了忙答應了一聲。
此時三人正是站在了喪門星開的飯館的門前,底下所有的伙計那都是最會攬客的,剛才還跟鄭由儉如狼似虎一般的伙計一看客人上門面且人家身上雖有風塵可穿的也還周正,忙上前幾步問道:“三位吃飯哪?”
其中一個伙計嗯了一聲,于是那飯館的伙計卻是已經扯脖子喊了起來:“有客上門里面請——”
時下縣城的大街上正是午后又能有多少人就沒有車馬喧鬧,那伙計一聲喊地是驚動了街角正低頭吃飯的鄭由儉。
鄭由儉忙扭身抻頭去看,恰恰此時看到了正往飯館門里邁腿而進的那中年女子的側臉。
原眼睛閃著精光閃著賊光閃著邪光的鄭由儉當時就如同雷擊一般楞在了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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