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城長樂宮中。
陳國文武百官盡聚于此。
大夏國柱崔庭集結(jié)了整整三十萬大軍朝著長武關(guān)進軍,恐不出半月光景便可盡數(shù)抵達長武關(guān)。
陳國畢竟地窄人稀,這三十萬大軍對于陳國來很可能便是滅國之禍。
宮中緊急召集了各方要員,開始商議對抗崔庭大軍的事宜,
足足三天的光景,文武百官,王侯將相在這長樂宮中吵得焦頭爛額,卻依然無法制定出一個萬全之策,去對抗崔庭的三十萬大軍。
這倒并非陳國的臣子無能,只是這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奪嫡之戰(zhàn)消耗了陳國太多的力量,如今放眼國內(nèi)能對抗這三十萬大軍的唯有二人。
奪嫡有功被加封為秦王的蒙克,與鎮(zhèn)守南境手握十萬雄兵的奉興王陳平。
陳平倒是有心領(lǐng)兵北上西進,但朝堂之上卻多有反對之音,都稱此事事關(guān)重大,而蒙克鎮(zhèn)守西境多年鮮有敗績,由他此去最為穩(wěn)妥。可偏偏蒙克卻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稱病不朝,陳玄機幾次下令請他入宮都被推辭。
蒙克是真病還是假病,明眼人自然有自己的判斷,但邊境的崔庭可不會等著陳國下了決定才開始進攻。在高臺上足足聽了三日爭執(zhí)不休的陳玄機終是面色陰沉的站起了身子。
“既然秦王病情如此嚴重,朕也不能強求,長武關(guān)戰(zhàn)事刻不容緩,那便由奉興王領(lǐng)兵前去吧!”
此言一出,那陳平便要應(yīng)聲跪下,剛要領(lǐng)命謝恩。
當(dāng)下便有數(shù)位朝臣在那時亦跪了下來,神色懇切的朝著陳玄機高聲言道:“陛下,崔庭手握三十萬精銳,奉興王雖然在南境領(lǐng)兵多年,但周陳修好數(shù)十年,少有戰(zhàn)事,臣恐奉興王一時難以招架,以為此事還是由秦王殿下前去最為穩(wěn)妥!”
“是啊!陛下,崔庭狡詐多變,非秦王不能敵也!”
“事關(guān)社稷,請陛下三思!”
那幾人前后呼應(yīng)的高聲言道,模樣看上去倒是頗有幾分忠君為國的味道,只是卻未注意到隨著他們的言語,高臺上陳玄機那一息難看過一息的臉色。
“諸位愛卿的意思是朕要跪著去請他嗎?”陳玄機目光陰沉的掃過在場諸人,凌冽的劍意與此同時自他體內(nèi)破體而出,諸人在感受到這一時頓時臉色一變,紛紛收起了聲音,低下了腦袋。
“此事我意已決,諸位就不必多言了,退下吧。”陳玄機再次言道。
此言罷,陳玄機便坐回了身后的龍椅之上,滿朝諸人在那時你望我,我望你,良久之后卻還是不得不紛紛退去。
看著那退去的百官,陳玄機忽的像是想到了什么,他朝著諸人言道:“奉興王請留步。”
那拱手退去的中年男子聞言,微微一愣,便停在了原地,恭敬的俯首跪下,等待著陳玄機召喚。
待到百官退去,陳玄機又朝著周遭的內(nèi)臣使了個眼色,那些內(nèi)臣便在那時亦紛紛退去,轉(zhuǎn)眼,這諾達的宮門之中便只剩下了陳玄機與陳平二人。
陳玄機在那時走下了高臺,快步來到了陳平的跟前,伸出手扶起這位年過四十的皇族宗親。
“叔叔此行可有把握?”陳玄機輕聲問道。
站起身子的陳平苦笑著搖了搖頭,反而問道:“陛下一位秦王蒙克,何如?”
陳玄機一愣,但還是如實回應(yīng)道:“自是能征善戰(zhàn)的悍將。”
“是啊。強如蒙克卻依然稱病避戰(zhàn),陛下以為我能有幾分勝算?”陳平道,臉上卻帶著一絲若有似無的笑意。
“叔叔的意思是蒙克是因為自知不是崔庭的對手,方才避戰(zhàn)的?”陳玄機皺了皺眉頭。
“自然不是。”陳平搖了搖頭,“蒙克雖然居心叵測,但卻是一個聰明人,若是他真自知不是崔庭的對手,那現(xiàn)在他早就開始積極的調(diào)配各方人馬與我兵合一處...”
“那叔叔的意思是...”
“我想在蒙克看來,那位氣勢洶洶的崔國柱,手中的三十萬大軍決計不會是他那十萬虎狼騎的對手。”陳平如此道,他的臉色亦在那時變得陰冷了起來。
“既然如此,那蒙克為何避戰(zhàn)?將這天大的功勞讓出來,可不太想我那位舅舅的行事風(fēng)格。”
“陛下。”陳平眸中頓時寒光閃徹,“在蒙克看來,崔庭或許不是他的對手,但卻足以滅了我手中的十萬大軍。”
“況且,秦王大人乃是一字并肩王,封地萬頃,食十萬戶,身著九錫,到了他這樣的程度,再大的功勞對于他來又有什么意義呢?”
“嗯?”
陳玄機聽聞此言頓時身子一震,他像是想明白了什么一般,眉頭皺起。
“叔叔的意思是...”
“只要我死了,這陳國的軍政便握于他一人之手...陛下就得心了。”陳平拱了拱手,如此言道。
“既然如此,那叔叔為何還要前去?”陳玄機不解道。
“我若是不去,蒙克便永遠不會出手,陛下看不出來嗎,這位秦王殿下已經(jīng)等得不耐煩了。”陳平冷笑道。
“不過陛下放心,雖然崔庭兵強馬壯,但微臣也非束手就擒之輩,戰(zhàn)場勝負從來不是由強弱決定的,所以此戰(zhàn),微臣并非毫無勝算。”陳平看出了此刻陳玄機眉宇間的不忍,他再次言道,神情之中不無故作輕松之意,不過很快他還是想到了些什么,如實的言道:“可若是臣不幸戰(zhàn)死,陛下便得獨自面對那一手握住朝堂命脈的秦王大人,陛下得早做準(zhǔn)備。”
陳玄機微微遲疑,他嘴里的勸誡之言本來已經(jīng)到了嘴邊,可在對上陳平那決然的目光之時,卻又不得不再次咽了回去。他大抵是讀出了這時,這位陳國王爺捍衛(wèi)疆土的決心,是何其堅決,而這決心不僅針對外患,亦指向內(nèi)敵。
陳玄機終是在那時了頭,朝著陳平恭恭敬敬的拱手一拜,言道:“那便辛苦叔叔為我陳家江山抵御外敵。”
陳平回應(yīng)道:“亦有勞陛下為我陳家平定內(nèi)賊。”
二人罷,那一老一少在那時忽的展顏一笑,隨即紛紛轉(zhuǎn)身,一人去往宮外,引兵西進,一人趕往宮中,書寫密詔。
而生與死,黑與白,也就在二人之間,被割開了一道涇渭分明的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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