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鳳一見母女倆哭紅的雙眼就知道準是又吃虧了，心里念叨了一句“作孽”便開始數落。
“還沒事，瞧瞧你們倆這眼睛紅的，都趕上虎子奶奶養的任務兔了。”
“金鳳姨。”楊柳看著出現的女人瞪大自己的雙眼滿是驚喜，可紅腫眼怎么看都讓人可憐。
前世自己母親死后對她最好的就是金鳳阿姨，可她太傻被所謂的親人糊弄，以為她不是好女人了一些戳心窩的話便漸漸的疏遠她了。
最后一次見到金鳳姨是在自己17歲那年，她被林梅母女合謀賣給林老賴，金鳳聽到消息后帶著自己的兒子沖到林老賴家同他拼命。
可惜自己當時已經懷孕，沒有聽她勸，不然也不會有后來的那些苦難。
“唉，我的乖乖。”金鳳稀罕的伸手接過楊柳用頭頂著她的腦袋，訝然道：“哎呦，怎么這么燙，這是又病了？”
齊永涵點點頭，“受了驚嚇，這幾天反反復復的發熱，好在不是什么大問題。”
金鳳是知道乖體質的，憐惜的摸摸她的臉蛋，見她穿的單薄連忙往屋里走。
“不是我多事，瞧你這媽當的，乖穿的這么單薄又病癥可不能再吹風了。你要是不稀罕這個閨女，那么我抱回家去。”
“是我糊涂了，分不清輕重。”
齊永涵并沒有因為金鳳的話生氣，反而覺得心里暖烘烘的，比見到楊家其他人舒服。
“你可不就是糊涂嗎，當年你個楊大鵬結婚前我就同你了，讓你甭對那些人客氣總是不聽。要不是虎子回家看見她們從你這過去，我還不知道他們又是來找茬呢。吧，這回又想干嘛？”
齊永涵有些為難，可一想到她們的決定又有些委屈，低著頭哽咽的著。
“明日鵬子的骨灰就能送到鎮上，我來打算找人送去后山的，可我婆婆和楊三夫妻戰士能進烈士陵園是件光榮的事情，不打算迎回來。”
“還有呢？”金鳳看著她紅腫的雙眼追問道。
齊永涵下鄉插隊最開始住的就是金鳳家，兩人好的和一個人似的。
金鳳了解她的性格，那些人必定還做了更過分的事情，不然也不會不管不顧的大聲痛哭。
“我婆婆明天公社的領導干部也會過來，讓我和乖別去，我成分不好。”
“放他娘的狗屁，你是楊鵬的妻子難道還去不得？”
金鳳想覺得這些人不安好心，拍著桌子道。
自己這個姐妹什么都好，就是性子太軟，嫁給楊鵬這么多年一直被欺負，還沒半句怨言。
“還光榮我瞧著他們就是不安好心。對，葬在烈士陵園的都是英雄很光榮；可葬在里面的都些無家可歸找不到根的孤魂也會，楊鵬能和他們一樣嗎？”
齊永涵怎么會不知道這點，可她不過楊展和肖媚夫婦，也強不過林梅和楊美仙，真的不知道怎么去爭取。
金鳳看著她如此不爭點點她腦門道：“你以為他們不讓你出面真的只是為了烈士家屬的那點榮譽？”
“難道不是嗎？”齊永涵不解。
“明明是個聰明人，怎么一碰上人情世故就想不明白？軍人為國捐軀能進烈士陵園很光榮，可這人都死了留著名聲有什么用。”
楊柳腦袋不自覺的點著，十分認同金鳳的觀點，同時發覺得她眼光好，怪不得前世日子能過的那么舒心。
在這個榮譽高于一切的年代，她能出這樣的話十分難得。若不是自己前世也同她打過交代真以為她是后世穿回來的呢。
“可她們這段時間跑前跑后的也不像作偽，尤其是楊三和肖媚，聽都往武裝部送了三回禮了。”
“這話你信？她肖媚能有這么好心？再楊三，好聽點機靈，難聽點就是愛算計。這兩人湊活在一起倒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卻沒干什么好事。”
齊永涵自然知道肖媚對她的敵意，畢竟自己也算是從她手里搶走楊鵬，可這畢竟也是過去的事情了。
至于自己這位叔子，還真是如金鳳講的愛算計，不然也不會從機械廠的普通工人爬到革委會干事的位置。
這其中固然有肖媚父親縣委公社主任肖萬的提拔，更重要的還是他精明圓滑的處世方法。
“我琢磨來琢磨去，他們只怕是為著撫恤金去的。”金鳳恍然大悟道。
“撫恤金？你”齊永涵不可置信的念叨著，一臉不敢置信的模樣。
金鳳一拍大腿，“對，就是撫恤金。怪不得之前你婆母纏著我婆婆問當初豪哥犧牲時部隊給了多少錢，估計他們從接到消息就有這想法了。你不會是完沒想到這事吧。”
齊永涵咬著自己的下唇搖搖頭，實在的她完沒有想到這一茬。
自從接到楊鵬犧牲的消息她的精神十分恍惚，再加上乖一直高燒不退讓她心力交瘁，除了悲傷哭泣她想不到其他方面的事情。
如果她們不讓自己出面打著就是獨吞撫恤金的主意，那么就真的太無情，太可惡了。
的難聽點，這是楊鵬的賣命錢，是他最后留給她們娘倆立立身處地的錢，她們怎么好意思吞下去？
楊柳聽到撫恤金也是愣了一下，因為前世她們娘倆根就沒有見到那些錢，不然自己也不會因為高燒到左耳聽力出現問題。
看來當年真的發生了許多自己不曾知道的事情，這些人不僅僅逼著自己母親外出賺錢，熬死她后又將自己買給無恥的老混蛋。
原來她們才是自己悲劇一生的罪魁禍首，不可饒恕。
楊柳憤怒的握著自己的雙手，眼神陰郁。
好在兩個大人無暇顧及這個安靜的娃，不然非被她不合年齡的表情嚇壞不可。
“永涵，你的情況和我家不同。我公公是村里的支書，婆婆也是村婦女大隊的干事；豪哥的三個兄弟在生產大隊也是叫的出名頭的人，妯娌之間雖然有些矛盾卻也不是挑事的人。當年豪哥的撫恤金是他們一分沒拿部交給我保管，留給虎子哥倆上學用。”
“根叔和根嬸一直很開明，村里那家的媳婦不羨慕你。”
“那是，當年我娘就是沖著我公婆作風才同意我和豪哥的婚事的。你的那個婆婆和姑子可是無利不起早的人，你這回若是再退讓你們娘倆可真沒活路了。”
齊永涵怎么會不知道自家婆婆和姑子的性子，當年自己嫁進楊家帶來的東西連一塊布都沒留下被搬走她們房里，最后半點也沒見著。
雖然今天楊美仙并沒有什么，但她注意到，從她進來那雙骨碌碌轉悠的眼珠就沒停過。
“可她畢竟養活了楊鵬，總不能”她為難的和，低頭見自己女兒聚精會神的聽著便止住了話頭。
“怎么就不能了？”金鳳反問，見她依舊拿不定主意有些恨鐵不成鋼，拔高音量。
“什么養活楊鵬，也不嫌臊的。”
“我聽楊鵬提起過這事，但具體情況他沒明。”齊永涵睜大眼睛，有些好奇。
楊柳身一個機靈，昏昏沉沉的腦袋也清醒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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