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言思道這一番長篇大論,星兒卻不做回應(yīng),只是在棋盤前重新坐下,一對瞳孔深不見底。而謝貽香聽到此時(shí),也終于弄清了整件事的原委。
倘若言思道所料不差,此番青田先生設(shè)局將言思道和得一子二人請來此間,便是想趁機(jī)將他們二人囚禁甚至誅殺于此,從而替蒼生消除這兩個(gè)“惡因”。除此之外,青田先生也深知未必能夠除掉他們二人,所以還另有一策備用,那便是讓星兒在這場棋局之中勝出,好讓言思道和得一子替他去辦一件事情。至于這件事件,便是平息如今江浙沿海的倭寇之亂。
所以伴隨著言思道在最后一輪時(shí)以一枚黑子認(rèn)輸,他們二人便得兌現(xiàn)承諾,前往清剿江浙沿海的倭寇。想明白了這一點(diǎn),謝貽香頓時(shí)又起又怒,向言思道投去怒目,厲聲質(zhì)問道:“你還有臉在這里夸夸其談、大言不慚?要不是你讓恒王駐軍撤離江浙、退守福建,沿海的倭寇又怎會釀成今日之禍?而今東瀛倭寇犯我中原、殺我百姓,便是因你的引狼入室一手釀成,似這等唆使異族犯我華夏疆域之舉,實(shí)乃禍國殃民之罪魁禍!居然還敢在這里惺惺作態(tài)、巧言令色,簡直令人作嘔!”
言思道正在同星兒說話,聽到謝貽香突如其來的這番言辭,不禁微微一愣,脫口問道:“我?”他隨即哈哈一笑,滿不在乎地吸了一口手中旱煙,搖頭笑道:“引狼入室,禍國殃民?想不到謝三小姐居然送我如此大的一頂帽子,多謝!多謝!”
說著,他的神情突然一肅,正色說道:“秦皇滅六國,漢武霸天下,二者何嘗不是借西北匈奴之勢?這是否也是引狼入室,禍國殃民?唐宗起兵,得力于鮮卑宋祖加冕,受益于契丹,這是否也是引狼入室,禍國殃民?昔日孔明三分天下,揮師伐魏,何嘗不曾用西涼南蠻之兵?今時(shí)青田先生一統(tǒng)天下,定勝江南,何嘗不是靠前朝異族之力?那他們二位此舉,是否也是引狼入室,禍國殃民?正所謂成王敗寇,本就是亙古不變之理,其間是非善惡、功過對錯(cuò),還輪不到這等后世小兒之言來做評判。”
聽到這話,謝貽香頓時(shí)啞口無言,不知應(yīng)當(dāng)如何反駁。只聽言思道又揚(yáng)聲說道:“以神火教的名義號令西域諸國,集別失八里、突厥、汗國、波斯和吐蕃五國之軍強(qiáng)攻嘉峪關(guān),確實(shí)是我所為以前朝異族殘留的一支尸軍偷襲金陵,也同樣是我所為。我敢用之,自然便有把握除之,根本不足為慮。然則東瀛倭寇之亂,誠如方才所言,已得天時(shí)、地利、人和三者加持,可謂勢不可擋除非越海破國,絕無根治的可能。對此我也是苦無良策,只能讓恒王退守福建,將這一燙手之山芋丟給朝廷,實(shí)乃不得已而為之,原非我本意。”
隨后他便不再理會謝貽香,又轉(zhuǎn)頭向星兒說道:“所以此番受青田先生之邀前來,在看懂了青田先生的用意之后,在下甘愿輸?shù)艚袢者@場棋局,以供青田先生差遣驅(qū)使。因?yàn)槭篱g倘若當(dāng)真存有什么平倭之策,那也只可能是出自天下第一智者青田先生之手了。”
坐在地上的得一子早已重新穿上他那件漆黑色的道袍,聽言思道說到這里,突然厲聲說道:“倭寇之亂,已成定局,絕無逆轉(zhuǎn)之可能!青田老賊早已自身難保,如今不過是茍延殘喘,哪還有什么妙計(jì)良策?如此用意,分明就是要你我二人前去送死,亦或是自相殘殺,難道你至今還沒看懂,依然對這老賊抱有期許?”
言思道卻笑而不答,只是繼續(xù)凝視著棋盤前的星兒。星兒一直沉默至今,直到此時(shí),她才終于露出一絲微笑,向在場的言思道、得一子和謝貽香三人開口說道:“老師說,既然二位貴客對東瀛倭寇之事所知甚詳,那么他老人家也不必多言。此番之所以懇請二位出手平亂,并非有意加害,而是他老人家的確已經(jīng)有了些許眉目。”
這話一出,言思道和得一子都是臉色微變,同時(shí)問道:“什么眉目?”星兒微笑道:“一百五十年!”
話音落處,言思道頓時(shí)眉頭深鎖,兀自吞吐著旱煙得一子則是面帶疑惑,露出一臉的不屑。謝貽香聽得莫名其妙,再看他們二人的反應(yīng),顯然是不打算替自己解釋了,只好厚著臉皮向星兒問道:“一百五十年是什么意思?”
只聽星兒笑道:“回稟謝三小姐,正如二位貴客方才所言,倭寇之亂的根源在于東瀛一國之國情此國不滅,此禍永存。對此老師其實(shí)也無治本之策,卻有一策可以治標(biāo),又或者說是將這場禍?zhǔn)卵泳彙L热衾蠋熕喜徊睿灰犹撓壬偷靡蛔拥篱L能將這場倭寇之亂延緩到一百五十年之后,那么屆時(shí)自然便會出現(xiàn)轉(zhuǎn)機(jī)。”
謝貽香還是不解其意,追問道:“一百五十年后?會有什么轉(zhuǎn)機(jī)?”星兒笑道:“想必小女子方才也曾提及,近年來老師一直帶著我們這些個(gè)不成材的弟子日夜研修,打算編寫一歌謠傳世,以此預(yù)知后事之定數(shù)。依照老師的推演,一百五十年后,本朝定有將星下凡,筑其城、造其臺、利其器、編其陣,馭五行祭六道,化身戰(zhàn)神一劍鎮(zhèn)海,徹底蕩平倭寇之亂。”
這話直聽得謝貽香目瞪口呆,也不知星兒所言是真是假,疑惑地說道:“將星下凡?”她不禁想起自己已經(jīng)離世的父親,頓時(shí)心中一酸。星兒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當(dāng)即說道:“還請謝三小姐節(jié)哀。老師說,將星之說終屬虛妄飄渺,原本當(dāng)不得真。謝封軒謝大將軍之能,實(shí)乃前無古人,后無來者,只是若以功績論之,謝大將軍僅是功在當(dāng)世而一百五十年后的這位戰(zhàn)神,卻是功在萬世,至少能令東瀛一國三百年內(nèi)再不敢侵犯中原寸毫之地。”
謝貽香聽到這里,已再不敢開口多問。但聽旁邊的言思道喃喃自語,說道:“青田先生既已預(yù)見后世定數(shù),自然不會有假延緩一百五十年嘿嘿”說著,他轉(zhuǎn)頭望向地上得一子,問道:“小道長,倘若只是要將這場倭寇之亂往后延緩一百五十年,憑你我二人之力,你覺得能有幾成勝算?”
誰知得一子只是冷哼一聲,吃力地從地上起身,向身旁的謝貽香招呼道:“走!”謝貽香微微一愣,問道:“走?”得一子轉(zhuǎn)身便向山洞外走去,沉聲說道:“東瀛流寇,島國螻蟻,雖然氣數(shù)已成,但說到底也只是一場蝗禍?zhǔn)鬄?zāi)而已,根本不配令我親自出手。如果有人想管,那是他們自己的事,我沒工夫理會,也沒興趣參與。”
謝貽香頓時(shí)愕然,也不知是否應(yīng)當(dāng)勸得一子留下。誰知言思道已是哈哈一笑,揚(yáng)聲說道:“正所謂愿賭服輸,既然今日的這場棋局,是我和鬼谷傳人敗在了星兒姑娘的手里,那當(dāng)然應(yīng)該遵照約定,由我們二人替青田先生辦好這趟差事。倘若有人妄圖反悔,恐怕也沒那么容易。”
說說,言思道便向身旁的星兒嬉皮笑臉地說道:“星兒姑娘,歷經(jīng)方才那一場棋局,我們?nèi)蕉家延羞^多次的聯(lián)手,想必已是駕輕就熟了。眼下鬼谷傳人既然要打破這一平衡,置大家的規(guī)矩于不顧,那你我雙方,是否可以再度聯(lián)手,先將這位鬼谷傳人誅滅當(dāng)場,再議倭寇之亂不遲?是為欲攘外者,必先安內(nèi)也,不知星兒姑娘以為如何?”
【精彩東方文學(xué) www.nuodawy.com】 提供武動乾坤等作品手打文字版最新章節(jié)首發(fā),txt電子書格式免費(fèi)下載歡迎注冊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