洮云隴草都行盡,路到蘭州是極邊。
誰信西行從此始,一重天外一重天。
——明·王祎
蘭州,又名“金城”,源于西漢時的縣治設(shè)立,取“金城湯池”之意;隋初改置蘭州總管府,始稱蘭州。到朝初年天下一統(tǒng),朝廷幾次驅(qū)除異族后,更于此設(shè)下蘭州衛(wèi)。由于自漢至唐、宋時期,隨著絲綢之路的興盛,出現(xiàn)“絲綢西去、天馬東來”之盛況,蘭州地處當(dāng)中最為重要的一站,一直極為繁華,人口僅有半數(shù)是漢人,更多的則是外族人,當(dāng)中包括突厥、粟特、吐蕃、黨項、契丹、波斯人等。到如今世人還是習(xí)慣沿用前朝的叫法,將這些外族人統(tǒng)一稱之為“色目人”。
話謝貽香、先競月和商不棄三人結(jié)伴同行,自嘉州府一路北上,先出劍門關(guān)離開蜀地,再取道隴南輾轉(zhuǎn)一千多里的路途,五天之后,便來到了這座蘭州城。
當(dāng)日在峨眉山山腳下,北平神捕商不棄終于向謝貽香和先競月坦白,他和“撕臉魔”寧萃一路追逐,中間甚至還動過幾次手,卻因武功不敵被對方逃脫,可謂是又氣又狠;想要就此放棄,卻又有些不甘心。誰知寧萃反倒來招惹于他,主動留下一張字條,上面寫道:“峨眉血嬰,蘭州鬼猴,玉門走尸,天山真龍。”只是四樁奇案,要和商不棄打一個賭。那便是只要商不棄能夠偵破這四樁奇案,寧萃便心甘情愿地束手就擒,認罪歸案。
要這位商不棄商神捕,自然不是三歲孩,哪里相信在逃多年的“撕臉魔”肯主動自首?然而商不棄生平就癡迷于破案一道,最不服官場上的管制,所以這些年來雖然破案無數(shù),卻始終只是北平府的一個捕頭,再加上他和寧萃這幾年的來追逃,多少也有些惺惺惜惺惺。所以到最后他果真與那寧萃定下約定,孤身去往峨眉山調(diào)查所謂的“峨眉血嬰”一案。
在嘉州府捕頭岳大姐和“競月貽香”的相助下,最后雖然沒能弄明白止塵庵血池中那具嬰孩尸體的來歷,但百年來峨眉山上的連環(huán)失蹤案,也算是就此告破,再不必擔(dān)心有外地孤身游人被害。而商不棄撞見這樣一樁詭異的案子,倒也樂在其中,所以便打算如約去往蘭州,繼續(xù)查詢寧萃提供的“蘭州鬼猴”一案。但是查案歸查案,商不棄的最終目的,始終還是要將“撕臉魔”緝拿歸案,他深知自己的武功不如對方,而今既已在峨眉山遇到大名鼎鼎的“競月貽香”,而且正好也和寧萃結(jié)有恩怨,他當(dāng)即便邀請兩人同行。
而對謝貽香來,就連她自己也沒想到居然會答應(yīng)商不棄的邀請,還一路趕來了蘭州這座西北之城。她雖然也想將“撕臉魔”緝拿歸案,但比起自己親手從天牢里放出來的那個言思道,緝拿寧萃的念頭還沒那么強烈。而且她這一路從湖廣到江西再到蜀地,離開金陵已有大半年之久,不禁動了思鄉(xiāng)之念,想要回刑捕房和將軍府看看,卻不料最后促成此行的,居然是師兄先競月。
先競月身為親軍都尉府的統(tǒng)辦,此番奉命前來調(diào)查畢府里恒王遇害一案,應(yīng)立即趕回金陵向皇帝復(fù)命,所以在調(diào)查“峨眉血嬰”一案時,還過不要耽誤太多時日。誰知整個案子下來,他和寧萃打了一次照面,也算對這個“撕臉魔”有所了解,這女子雖然殺人無數(shù),似乎也不能她是在“濫殺無辜”,而是因為她對“無辜”的定義與常人的標(biāo)準(zhǔn)有些不同,甚至從某種偏激的角度來解讀,“撕臉魔”反倒是一個相當(dāng)有正義感的人,所行之事在她看來,其實是“替天行道”之舉。就好比是她和商不棄打賭,讓商不棄來偵破峨眉山上的這樁奇案,到底便是要終止止塵庵的惡行,這何嘗又不是“替天行道”?
再剛剛經(jīng)歷的“峨眉血嬰”一案,也的確算一樁難辦的奇案;倒不是難在辦案的過程,而是難在開頭,難在如何從一堆失蹤游人的卷宗里大海撈針,在方圓二十多萬畝的峨眉山中找出兇手蹤跡。這當(dāng)中若非有岳大姐的堅持、謝貽香的推理和商不棄的畫像,任缺其中一個環(huán)節(jié),還當(dāng)真破解不了這樁奇案。而最后若非憑借先競月那一招“獨劈華山”,從止塵庵血池中找到的那具嬰孩尸體,只怕也早已被峨眉劍派的掌門人朱若愚據(jù)為己有。
照此看來,“峨眉血嬰”一案的背后既然牽連上了這許多條無辜人命,想必另外的“蘭州鬼猴”、“玉門走尸”和“天山墜龍”三案,也絕對不簡單,甚至還牽連上了更多人命。先競月素來眼冷心熱,雖不會刻意去做行俠仗義之舉,但若是碰巧撞見了,那便絕不會袖手旁觀。所以聽到商不棄的邀請,他便當(dāng)場答應(yīng)下來,在路過成都府時,順路通知了親軍都尉府在成都府的暗線,將畢府之事以書信遞交給皇帝,然后再取道蘭州。如此一來,謝貽香也只得與師兄同來了。
此時的謝貽香、先競月和商不棄三人,正在蘭州城的一間面館里吃牛肉面、喝牛肉。要起這蘭州的拉面,那可是天下聞名,商不棄對此倒是極為熟悉,面對滿街的面館,他在街上迎風(fēng)一嗅,便知道那家面館的牛肉湯是新熬出來的,三人進去一嘗,味道果然正宗。
謝貽香呷了一口牛肉湯,只覺唇齒油膩,不禁舊事重提,道:“起這個‘撕臉魔’寧萃,分明和言思道那廝是一伙的,當(dāng)年金陵城的難民動亂,便是由他們兩人合謀。而此番她與商捕頭打賭,留下這四樁沒頭沒腦的案子,恐怕并不簡單,暗地里或許存有更大的圖謀,甚至極有可能便是言思道那廝在幕后設(shè)局,對此我們則是一無所知。如今似這般趕來蘭州,倒像是主動往他們的圈套里鉆。”
聽到這話,商不棄卻是一臉不在乎,笑道:“管他什么圈套,只要真有奇案,那我便只管破案。眼下游戲已經(jīng)開始了,我商不棄便一定不會輸!”謝貽香見他癡迷此道,甚至還有些癲狂,也懶得和他爭辯,當(dāng)即轉(zhuǎn)頭望向師兄。先競月喝完碗里最后一口湯,緩緩道:“無論是寧萃還是言思道,論智謀武功,合我三人之力足以應(yīng)付,關(guān)鍵是剩下的三樁案子。倘若也和峨眉山的事一樣嚴(yán)重,我們便不能袖手旁觀。”
聽到師兄這么,謝貽香頓時無言以對。起來自己和先競月都是刀王傳人,自幼從師父那里學(xué)來的道理,都是行俠仗義、鋤強扶弱的老一套,但隨著自己的年紀(jì)逐漸增長,這些年又歷經(jīng)了這許多事,再不是當(dāng)年那個天真爛漫的姑娘,雖然于大方向上還是能恪守圣人的教義以及自身的良心,但在行事的過程中,已漸漸學(xué)會了妥協(xié)。
相比之下,師兄卻還是那個師兄,還是那個幾乎不通變故“江南一刀”。想來戲文里的俠客,若是當(dāng)真存在于世間,應(yīng)當(dāng)便是師兄這樣的了。只不過這樣的一個先競月,這樣的一個師兄,這樣的一個未婚的夫婿,謝貽香有時候覺得很是敬佩,有時候卻又覺得有些疏遠,甚至還有些高不可攀。
謝貽香連忙收起心神,再不多言。既然已經(jīng)來了蘭州,也決定要去找寧萃留下的“蘭州鬼猴”一案,最直截了當(dāng)?shù)姆ㄗ樱?dāng)然是去蘭州府衙門詢問。那商不棄因為習(xí)慣了獨來獨往,所以先前在峨眉山查案時并未求助于衙門,如今既然有“競月貽香”二人的同行,他也就無所謂了。當(dāng)下三人吃完牛肉面,便一路找去蘭州府衙門所在,還是由謝貽香使用老辦法,亮出金陵刑捕房捕頭的身份,只是奉旨前來查案。
府衙的衙役聽到刑捕房的名頭,連忙將三人請進后堂,不過片刻工夫,便來了三個捕頭裝扮的男子接待,當(dāng)中兩個是漢人,分別姓“鄧”姓“于”;另一個則是色目人,以“仆固”為姓,皆是蘭州府當(dāng)差的捕頭。雙方相互介紹一番,三個捕頭聽來人里居然有“天下名捕、南莊北商”之中的“惡人磨”商不棄,頓時流露出一臉的欽佩,再聽到大將軍謝封軒家三姐的名頭,更是驚訝萬分;相比起來,先競月這個“十年后天下第一人”,到底只是江湖上的名頭,在這些官差眼中反倒不及商不棄和謝貽香。
待到謝貽香明來意后,蘭州府衙門的這三個捕頭卻是一臉茫然,相繼搖頭道:“鬼猴?沒聽過,那是什么東西?話這蘭州府的緊要大案,幾乎都要經(jīng)過我們?nèi)酥郑瑓s從來沒聽過有什么‘蘭州鬼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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