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這一番爭斗終于罷手,畢長嘯便喚來府里下人,將這激戰后的前廳給重新收整,又叫下人們在前廳四角處多加了塊大冰。uukla畢憶瀟也笑語盈盈地站出來調解,將眾人方才的一番爭斗歸咎于天氣悶熱,這才導致大家的心火有些旺,輕輕松松便將方才的事揭了過去。她隨后又吩咐身旁的丫鬟前去廚房,讓廚娘準備一大鍋冰鎮酸梅湯解暑。
而今在這畢府前廳里,與此案相關的所有人,基也算盡數到齊了。畢家乃是畢長嘯、畢憶瀟和畢長鳴三兄妹;命案發生當夜留宿于畢府的四位客人,則是屠凌霄、趙若悔以及歐陽茶和冰臺師徒四人;至于常大人、宋參將和謝貽香三人,算是朝廷派來偵辦此案的官員;除此之外,剩下的便是案發后畢憶瀟請來安家鎮宅的青城客墨隱,以及隨謝貽香同來的海念松和尚和得一子。合計共是一十三人。
當下眾人便分主賓入座,畢長嘯乃是坐在當中的主人席位上,兩旁由畢憶瀟和畢長鳴兩兄妹陪同。左首邊的席位還是尊常大人為首,往后依次是宋參將、謝貽香、得一子、海念松和尚;右首席位則是按屠凌霄、趙若悔、歐陽茶、冰臺的順序入座。待到所有的人都已安坐,略一清,卻還少了畢家的四姐畢憶湘和管家畢無福二人,當即便有下人通稟道:“四姐又在頑皮了,福管家已親自前往照看,只怕卻要耽擱一會兒才能來。”
那常大人作為負責此案的刑部官員,聽到這話,當即頭道:“畢四姐一時不能趕來,那倒也無妨。”罷,他咳嗽幾聲,清了清嗓子,便起了個頭道:“既然人都到得差不多了,眼下也已接近午時,那我們便抓緊時間。今日之所以召集齊在座諸位,乃是因為朝大將軍謝封軒家的三姐謝貽香,受北平神捕商不棄所托,代表刑捕房、大將軍府……甚至還有親軍督尉府,披星戴月一路趕來畢府,協助下官偵辦此案,從而揭露真相、緝拿元兇。所以還請諸位莫嫌麻煩,將此案的案情再從頭到尾詳細講述一遍,也好讓謝三姐心里有數。”
方才下人們在收拾前廳時,畢長嘯便已一一引薦過,所以眾人此時已知曉謝貽香的身份來歷,如今聽到常大人這一番開場白,所有人的目光便盡數匯聚了謝貽香身上。當中有人暗嘆一聲,自臉上泛起一絲疲憊之色,顯是這三個月來各級官員對于案的盤問,早已令他們生厭了;有人卻是微微搖頭,向謝貽香投來懷疑的目光,自然是置疑她這么一個年紀輕輕的姑娘,又有什么事要來偵辦此案。
畢憶瀟見狀,還以為這位謝三姐到底只是個姑娘,當此局面,多少會有些怯場,連忙開口幫襯問道:“貽香妹子,你打算如何了解案情?是讓大家將整件事情從頭起,還是由你一一詢問?”
謝貽香不禁微微一笑,眼下這畢府的前廳中雖可謂是虎踞龍蟠,當中還有屠凌霄、歐陽茶、峨眉劍、青城客和凌云僧這些個高手,但類似的場面她卻早已見多了,甚至比這更大的陣仗都曾經歷過,又怎會將此刻前廳里這十來個人放在眼里?
當下她便站起身來,向在座所有人行了一個四方禮,恭聲道:“在座諸位安好,女子有禮了。正如常大人所言,女子的確是受北平商神捕所托,以刑捕房捕頭的身份,替商捕頭前來偵辦此案。可是常大人方才話語中所提到的‘揭露真相,緝拿元兇’八個字,卻也有些不妥。實不相瞞,女子年紀尚淺、見識淺薄,眼下畢府里發生的這起命案,我破不了。”
這話一出,在場所有人都是一愣,紛紛交頭接耳起來,那畢長嘯更是忍不住脫口問道:“你……你連事情經過都還沒聽,便自己破不了?”那歐陽茶的徒弟冰臺更是冷嘲道:“既然沒事,便不該出來丟人現眼。枉自把我們召集起來,卻又自己破不了案,浪費大家時間!”
殊不知這卻是謝貽香的套路了,她之所以這么,就是要引起大家的注意。要知道眾人雖然或多或少會買父親謝封軒的面子,但自己到底只是個十**歲的姑娘,正所謂人微言輕,這些官場老狐貍、江湖老油條又怎會當真把自己放在眼里?所以自己話一出口,倒不怕別人的反對甚至是指責,怕的是根就沒人聽自己講話。
眼見自己的目的達到,謝貽香當下微微一笑,壓過眾人的議論聲道:“畢家的主人鄭國公、‘女財神’瀟姐姐以及畢三公子畢長鳴,不但是忠良之后,更是絕頂聰明之人,女子自愧不如;而在府上做客的屠前輩、‘雕花劍’趙老師和‘泰山神針’歐陽先生,更是身經百戰的武林名宿,武功見識也遠勝于我;再常大人和宋參將兩位,無疑皆是仕途官場中的老手,走過的橋甚至比我走過的路還多。試問畢府里的這一樁命案發生在諸位眼皮底下,又歷經了這三個月的查辦,至今卻仍然沒有頭緒,女子這自知之明還是有的,甚至根不必聽案情,便能斷言自己無法破案,否則豈不是比在座諸位加在一起還要聰明了?”
她這番話分明拍了在座所有人的馬屁,雖然客套得有些生硬,但眾人聽在耳中,倒也受用,紛紛道:“謝三姐謙遜了。”卻不料謝貽香的語氣陡然一轉,正色道:“女子雖然破不了案,卻并非不能處理此案,否則又怎敢冒冒失失地召集大家前來?偷盜搶劫、殺人放火,要知道無論是什么樣的案子,其實案情身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案發后的處理方式,因為這直接影響著‘得失’二字。”
頓了一頓,她又道:“所謂得失,便是利弊權衡。記得宋朝有位大官曾言道:‘刑獄官司,人命大如天’,得不客氣些,他這話卻是狗屁不通。須知這辦案一道,便如同我輩江湖兒女,到底不過是‘除暴安良’四個字,又豈能拘泥于形式教條?律法是死的,人卻是活的,倘若是大惡之徒,哪怕是給他判下一個冤案,也要將他斬首示眾,以免他此后再去禍害更多的人,這便如同凌云僧一念除暴、殺生成佛是一個道理;倘若是大善之人,哪怕當真觸犯了什么律法,也要想方設法地為他開脫,往后他才能幫助到更多的人,甚至救下不少人命,這便如同青城客一念安良、安家鎮宅是一個道理。兩位前輩,不知女子所言,是也不是?”
那海念松和尚和墨隱兩人當即異口同聲地回答道:“正是如此!”話音落處,兩人不禁尷尬地對望一眼,各自冷哼一聲,又將腦袋轉到一旁。謝貽香察言觀色,見所有人都聽得津津有味,不由地信心倍增,繼續道:“所以畢府的這樁命案,當中的真相究竟如何,其實并不那么重要;重要的是,我們應當如何處理此案。話恒王自三個月前無故失蹤,據傳是來了蜀地的畢府,而府里也恰巧也發生了一樁命案,只留下一具無頭尸,此中的玄機,即便是女子今日前來,又或者是北平的商神捕駕臨,甚至是金陵刑捕房傾巢出動,恐怕也不能在一時半會兒間查得清。相比起來,而今整座畢府已被封禁了三個月之久,嚴禁所有人的進出,所以眼下最要緊的事,便是要將此案做出個了斷。不僅要護得畢府上下的周,也要還在座諸位一個自由;而了斷此案,卻并不意味著一定要查清真相。”
她這一連串的話,得可謂漂亮之極,言辭間更是有理有據、滴水不漏,其實卻只是把那位已故的刑捕房前總捕頭莊浩明原話給照搬過來。一時間在座眾人只聽得連連頭,想不到這位謝三姐居然有如此事,僅憑一席話便已掌控場,凌駕于眾人之上,再也不敢覷了她。
那畢長嘯更是聽得心悅誠服,當即哈哈一笑,道:“還是貽香妹子看得通透,此番有你前來,當真是我畢府上下的大幸!你的一也不錯,眼下最要緊的事,還是要先將我畢府的封禁給解除了,至于恒王遇害的真相如何,往后再慢慢徹查便是。”身旁的畢憶瀟驚訝之余,也隨之喜笑顏開,問道:“都聽你的!貽香,依你所見,眼下應當如何了斷此案?”
謝貽香微微一笑,回答道:“應該如何了斷,那卻要先知道案情究竟如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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