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你還想怎么樣？對抗官府？”
那憤怒聲音頓時一窒，小了下去，道：“我不是說對抗官府，只是他們這般也太過分……”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官府行事還有過分？再過分你也得忍著，除非你想造反？”一個戲謔的聲音傳了出來。
憤怒聲音小聲道：“造反就造反，我們也只是反那楊鑄虎，又不是反天子，反朝廷……
大哥，反賊那些東倭的人一直在拉攏我們，要不然我們就投靠東倭人好了！”
“住口！”那大哥嚇的一哆嗦，厲喝出來：“你胡說八道什么！”
憤怒聲音猶自忿忿不平：“你看那殷勝之在做什么，分明是不給我們留生路來著。
我們大河盟只是在河上做自己的買賣，可從來沒有想過和朝廷官府作對的，是他們自己偏偏要找麻煩……”
那戲謔聲音道：“官府么，不就是專門找人麻煩的！”
那大哥聽的嘆氣，自然知道那戲謔聲音也是不滿，說話才這么故意陰陽怪氣的。
“惹惱了我們，我們就去投靠那些東倭人。哼，朝廷當年和東倭人交戰，可是大敗了的，連皇上都差點被東倭人抓了去……”
那大哥重重一趴拍桌子道：“你們越說越不像話了，唉，算了，你們還年輕，不知道深淺……”
想了想，為了壓住這些兄弟們不讓他們亂來，他壓低聲音說道：“你們可知道黑煞真人是怎么覆滅的？”
諸人一呆，齊齊搖頭，好奇的望著。黑煞真人原本是大河附近一個強大的人物，是千多年前就已經得道的散仙，元神級數的強悍人物。
當時別說大河盟了，附近大小隱秘幫會，修行勢力，都要聽從這位真人之命。
“當年朝廷戰敗，百萬大軍一掃而空。眼見著烽煙四起，各地潛龍冒頭，就要改朝換代。
黑煞真人也想扶保龍庭，因此打算輔助一位潛龍鯉躍龍門，成為真龍。
結果首陽山上，下來三位真仙，將黑煞真人誅殺了……”
“說不定是黑煞真人得罪了首陽山！”那憤怒聲音依舊嘴硬。
“哼哼，你動動腦子就該知道了，當今朝廷還在的。當年凡是不安分的勢力，不論是投靠外國的，還是打算扶保潛龍禍亂天下的，最后沒有一個活下來……
不論是黑煞真人，還是幽魂道人，甚至是萬山和尚都被殺的干干凈凈。涂山教，圓頓教，洪陽教，參合會……”
沒說一個名字，這些人都聽得抖動一下，這些都是當年江湖上大名鼎鼎的教派。
“難道都是因為這個原因，被鏟除了？”那憤怒聲音也不憤怒了，變得顫抖起來。
“各大仙門一起出手，發布了禁令，誰敢里通外國，或者趁機搗亂的都是殺無赦！”大哥沉聲說道。
“嘶……”諸人有些只是隱約知道一點，有人是一點不知道，但是此刻都有著一種心驚肉跳的感覺。
“各大仙門不是從來不管世事么？歷代改朝換代的，他們可是從來不問啊！”
那大哥道：“以前改朝換代叫做亡國，現在被那羅巴或者東倭人殺過來，就叫做亡天下了。
那些地方可沒有我們這樣的修行者，都是法師……”
說到最后，這位大哥的聲音就有些森然了：“這是道統之爭！”
諸人聽著不寒而栗，忽然有些理解了那些仙門為什么要這么做了。
他們這些人可都是修行者，而不是法師！
想起數百年前的仙魔之爭，殺的血流成河的情形，諸人就已經有些可以想象了。
一時間可再也沒有人叫囂什么投靠東倭了！
“那可怎么辦……”
既然朝廷不能反，那現在朝廷又欺壓上門來，到底該如何去做呢？
“只能先忍著吧？”那大哥無奈的說道。
然而就在他這句話剛剛說完，就聽見有人闖了進來，高聲叫道：“大哥，不好了，官軍來了，要砸河神廟！”
“什么？”諸人震動，盡數站了起來。
此時，石廟鎮里開來了一支軍隊，直接找上了河神廟，二話不說就當場要砸廟宇。
“這神沒有在朝廷的祀典之中，廟也沒有在官府登記，是淫祀，淫祀非福，來人啊，將它砸了！”
上官蠻作為這支官軍的領頭人，此刻命令道。
事實上，現在不只是這石廟鎮再搗毀淫祀，方圓百里，各處縣鎮都在搗毀淫祀。
殷勝之已經派了好幾只隊伍出去，上官蠻這里，只不過是其中之一罷了。
“是！”
所有士兵們都喝了一聲，提著黑狗血和糞便等穢物，就要潑灑在廟中。
廟外的太陽已經升的極高，天氣還是頗熱。然而走入廟中，一步之隔，卻就感到渾身一冷，雞皮疙瘩就豎了起來。
“果然是邪神，”上官蠻冷笑一聲，一般正神的廟宇踏入進去，有著一種祥和溫暖的感覺。
而祭祀邪神的淫祀卻往往走進去就有著一種不舒服的陰冷感覺，哪怕是大夏天也是如此！
西南之地多深山，多土司百蠻，民風野蠻，供奉的淫祀更多。上官蠻卻是見得多了……
當年被胡鐵巖搗毀的那些不聽話的蠻峒祀祭都不知道多少……
所以他只是冷笑一聲，伸手一揮，身后的士兵們就沖了進來，提著泛著惡臭的木桶的就要胡亂潑灑的時候。
忽然之間，廟里就起風了。
這種封閉的空間起風，而且還是旋風，吹到身上直讓人毛骨悚然。
那些個士兵們頓時不寒而栗，手腳動作都慢了下來。
“不要管它，給我繼續潑……”上官蠻冷眼而道。
卻在這時候，只聽一聲炸雷一般的住手，遠遠就從外面傳了過來。
上官蠻微微抬手，止住了士兵們的動作，然后抬步走了出去。正主終于被逼出來了么？
心中想著，就見外面人潮洶涌，一大批鎮上的百姓黑壓壓的圍了過來，氣勢洶洶：“憑什么砸我們的廟！”
“……河神老爺會發怒的……到時候河神老爺發大水淹沒了鎮子，我們一個人活不成。各位官老爺發發慈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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