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街頭,一片狼藉,許多臨時武裝起來的流氓、地痞,“富貴夢”剛開始就結束了,官軍士兵很快就擊潰了一群群烏合之眾,漸漸控制住了城內(nèi)局勢。
城中多處冒起的濃煙,漸漸消散,不再有讓人驚心動魄的雷聲響起,卻有時不時響起的呼喊聲,讓百姓愈發(fā)忐忑不安起來。
那是巡街的士兵不住大喊,告知居民們待在家中不要出來,不要輕易上街,即便上街也禁止三人以上同行,否則以意圖不軌論處。
聽著這些喊聲,又聯(lián)想到先前那接連炸響的雷聲,還有城中多處冒起來的濃煙,許多人意識到城里出大事了,而皇宮方向的動靜,讓他們愈發(fā)擔心起來。
搞不好,這是一次宮變,而會是誰笑到最后?
皇宮外的人們,惶恐不安的等著結果,而皇宮內(nèi)太極殿上,結果已經(jīng)見分曉。
未來皇后之父、英國公梁叔諧的人頭,如今就擺在百官面前,與此同時,天子近臣、弒君逆賊劉居士,靜靜躺在玉階前,已經(jīng)沒了氣息。
意圖挾持長公主作困獸斗的劉居士,在和禁軍士兵打斗中身亡。
天子的另一名近臣、內(nèi)史、褒國公世子宇文化及,還有其他幾名侍衛(wèi),眾口一詞指認,劉居士往天子所飲醒酒湯放了東西。
那東西是椒鹽,或者說宇文化及等人以為劉居士當時放的是椒鹽。
天子喜歡以椒鹽給飲食調(diào)味,故而劉居士隨身攜帶一個小瓷瓶,其中裝著椒鹽,以備天子不時所需,宇文化及等人都習以為常。
故而方才劉居士拿出小瓷瓶給醒酒湯調(diào)味,宇文化及等人沒有阻止。
未曾料,劉居士往湯里加的不是椒鹽,天子喝下醒酒湯之后,竟然吐血身亡。
宇文化及聲淚俱下的哭訴著,當著文武百官的面,將內(nèi)情大概說了一遍,大家都知道,他是天子最信任的人之一,說出來的話自然有很強的說服力。
接著,又有禁軍將領指著梁叔諧的人頭,把方才在肅章門外發(fā)生的事情簡單說了一遍。
首先是皇宮玄武門遭到馬車所載轟天雷襲擊,宮內(nèi)禁軍緊急增援玄武門,未曾料東門肅章門隨后遭到猛烈進攻,幸虧守門禁軍早有準備,才沒讓逆賊得逞。
攻打肅章門的逆賊中計,被賺入皇宮之后傷亡慘重,逆賊首領倉皇逃跑,卻被聞訊趕來的兵馬截殺,直到此時,禁軍才知道這首領竟然是英國公梁叔諧。
短短一炷香時間,經(jīng)由宇文化及和禁軍將領的簡單說明,文武白官大概弄清楚今日發(fā)生了什么事情。
第一,杞王遇刺,刺客是一名舞伎,其真實身份還需追查
第二,天子遇刺,逆賊是劉居士
第三,英國公梁叔諧率領私兵攻打皇宮,圖謀不軌。
三件事幾乎是同時發(fā)生,說明這是一場蓄謀已久的陰謀,而幕后主使所圖甚大。
同時刺殺杞王和天子,這就意味著主謀是要謀朝篡位,想要趁著杞王、天子身亡之際,兵臨太極殿,威逼文武百官屈服,進而挾持皇子,圖謀不軌。
僅僅按著目前的情況來看,英國公梁叔諧應該就是主謀,而天子近臣劉居士,是從犯,至于還有哪些人是從犯,恐怕得大索全城才知道。
當然,如今身處太極殿內(nèi)的官員之中,也許有梁叔諧的同黨也說不一定。
而這,正是大司馬、杞王世子宇文明所擔心的。
杞王遇刺生死未卜、天子遇刺駕崩,發(fā)生了如此嚴重事件,宇文明有理由、有資格出來主持局面
作為杞王世子,他有理由緝拿兇手,為父報仇作為宗室,值此天子駕崩、皇子年幼之際,他有資格臨危受命,站出來匡扶社稷。
作為大司馬,他有資格調(diào)動軍隊,護衛(wèi)皇宮和京城,搜捕逆賊同黨,避免事態(tài)擴大。
但實際上,已經(jīng)控制了太極殿的禁軍,才是宇文明真正的“大義”:面對殺氣騰騰的禁軍士兵,誰敢不服?
更別說,殿內(nèi)除了禁軍,官員之中還有杞王一系的人,他們同樣能給予宇文明有力的支持。
所以,宇文明接下來做出的決定,沒人有異議:關閉宮門,今日參加元會的文武官員,暫時留在宮里,以防不測。
。。。。。。
正武殿,遇刺身負重傷的杞王宇文亮躺在榻上,面色慘白、雙眼緊閉,嘴里咬著塊布,痛苦異常。
御醫(yī)正忙著給他處理傷口,每觸碰一下,就讓宇文亮疼得冷汗直冒,而他身上的傷,實際上已經(jīng)不能用“傷口”來形容了。
大面積燒焦的衣物,已經(jīng)和宇文亮的皮肉粘在一起,每當御醫(yī)撕下一塊布,實際上就是撕掉宇文亮一塊皮。
今日元會,為了以防萬一,宇文亮內(nèi)穿軟甲精制環(huán)鎖鎧,可以有效護身,不會讓刀箭所傷。
然而刺客竟然以同歸于盡的方式,先點燃自己,然后抱著杞王來個引火燒身,雖然在侍衛(wèi)奮不顧身的解救下,杞王總算擺脫了這個瘋狂的刺客,但他全身已大面積燒傷。
環(huán)鎖鎧擋得住刀箭,卻擋不住烈火。
身體正面,脖子以下都已著火,腰部前后同樣如此,而宇文亮掙扎間雙手手掌、手臂也被點燃,嚴重燒傷。
為宇文亮處理傷口的御醫(yī),此時已經(jīng)滿頭大汗,即是因為精神高度緊張,也是因為絕望:杞王的燒傷很嚴重,即便扁鵲再生,華佗再世,也救不了了。
小規(guī)模燒傷還能治,但如此嚴重的燒傷,導致杞王身上皮膚大規(guī)模潰爛,如此一來,火毒便會肆無忌憚侵襲身體,腐蝕內(nèi)臟。
不出幾日,杞王必然全身起水皰、化膿,然后因全身劇痛而死。
御醫(yī)此時已經(jīng)為杞王清理完傷口,開始敷藥,但實際上這么大面積的燒傷,敷藥已經(jīng)沒有多少用了。
御醫(yī)知道即便杞王僥幸熬過去,也會元氣大傷,以杞王的年紀,屆時體力消耗嚴重,氣陰兩傷,正氣虛損,很容易染上其他病癥,一命嗚呼。
所以,御醫(yī)知道自己救不了杞王,而屆時悲痛欲絕的世子,拿他來泄憤的話該如何是好?
腳步聲起,杞王世子、大司馬宇文明沖入殿內(nèi),來到榻邊,見著父親的模樣,不由得心急如焚,問御醫(yī)情況如何,見御醫(yī)那支支吾吾的模樣,心知不妙。
想發(fā)作,但這樣無濟于事,宇文明帶過兵,見過被燒傷的士兵那凄慘的結局,所以明白父親恐怕時日無多。
眼淚止不住,溢出眼眶,宇文明顧不得那么多,哽咽著:“父親!”
渾身劇痛的宇文亮,緩緩睜開眼睛,見著兒子在面前,第一件事卻是讓御醫(yī)暫時退下,待得榻邊就剩父子二人,宇文亮艱難開口“天子呢?”
“天子為逆賊劉居士所弒,已經(jīng)崩了!”
宇文亮聞言看著兒子,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方才在太極殿,他遇刺后疼得幾乎失去知覺,所以后來只知道出事了,卻不知道具體情況如何。
如今得知答案,想說話,卻不知該說什么。
宇文亮已經(jīng)年過五旬,是知天命的年紀,如今真的知道了天命,那就是自己時日無多。
天子死了,他恐怕也快不行了,而皇子不滿一歲,權貴們心思難測,宇文氏的江山,今后何去何從?
想著想著,宇文亮顧不得唏噓,開口問“百官呢?”
“孩兒已讓禁軍關閉宮門,讓百官暫留宮中,不得離開!
“皇子呢?”
“孩兒已經(jīng)加派人手保護,絕不會有問題!
宇文明應對得當,宇文亮很滿意,他看著兒子,良久之后忽然問道:“天子崩是你下的命令么?”
宇文明沒有回避:“是!當斷不斷,反受其亂!”
“弒君是滔天大罪,若讓人知道了”宇文亮遍體劇痛,話都說不利索,兒子如此果斷,他不知該哭還是該笑,事已至此,兒子的做法,不能說錯,但宇文亮還是擔心:“到時候,該如何?”
宇文明毫不猶豫的回答:“孩兒已經(jīng)計劃妥當,此事正好有劉居士做替死鬼,沒人有證據(jù)!”
說完,他又補充:“就算就算走漏消息又如何!大義名分?沒有能打勝仗的兵馬,就沒有大義名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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