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木堡經(jīng)歷了大半晚上的喧鬧。??

    體將士從最開始得知援兵到來時的興奮，到后面殺出城的一鼓作氣，再到偃旗息鼓回到城塞，心中基已冷如死灰。

    隨著一堆堆篝火點燃，土木堡重新恢復(fù)光明，援軍在經(jīng)過一個多時辰的折騰后，終于悉數(shù)撤進城中。

    雖然沈溪沒詳細清點過人數(shù)，但僅就目測看，這次援軍數(shù)量約為兩千人上下。

    援軍主帥是來自隆慶州的一名通判，并非武職，專司負責一州之地的糧運、水利、屯田、牧馬、江海防務(wù)等事務(wù)，乃是正牌的從七品文官。至于具體負責領(lǐng)兵的則是隆慶衛(wèi)一名副千戶，這名副千戶被隆慶衛(wèi)指揮使李頻臨時擢升為千戶，然后強行塞了兩千多人馬到他麾下，跟隨那名通判和兩名監(jiān)軍，前來土木堡。

    不過，這名叫宋解的千戶，最初得到的軍令是領(lǐng)兵往宣府進行防備，壓根兒就不知韃靼人已經(jīng)殺到土木堡，更不知宣府已近失守。在懷來衛(wèi)兩天時間里，雖然知道了土木堡的大概情況，但卻未想過會如此惡劣。

    臨近土木堡，宋解被黑壓壓的韃靼大軍嚇得面無人色，轉(zhuǎn)身就想逃跑，但是卻被李頻委任的“監(jiān)軍”熙兒和云柳挾持，強行帶兵到了土木堡城中。

    “……韃子橫亙在我們前來的路上，少也有七八千精騎，就這樣我等還能將援軍帶進來，太不容易了！”

    宋千戶大致將麾下情況言明，張永聽了有些氣惱，他期待的可不是居庸關(guān)派來的烏合之眾，而是朝廷派出的堂堂正正之師。但朝廷似乎對土木堡采取了不聞不問的態(tài)度，至今沒有任何消息傳來。

    在確定韃靼人并未趁機起攻城后，沈溪便確定對方的戰(zhàn)略是防備城中兵馬突圍，所以韃靼人在探明援軍數(shù)量不多后，選擇的并非正面交鋒，而是避讓，放這一路援軍進城。待援軍入了口袋陣，韃靼人立即將松開的口子扎緊，同時開始挖掘壕溝，設(shè)置絆馬索等物，其用心昭然若揭。

    沈溪嘆道：“兩千兵馬，少也不少了，但對于接下來的戰(zhàn)事而言……似乎是杯水車薪，韃靼主力即將東進，土木堡如何堅守？”

    剛剛疲憊趕路，大晚上莫名其妙進了土木堡的援軍官兵尚不知具體情況，當從周邊守軍口中獲悉如今城外已被韃靼人悉數(shù)占領(lǐng)，甚至連逃走都沒機會時，他們才知道自己進了龍?zhí)痘⒀ā?br />
    胡嵩躍等人一直忙個不停，將各路人馬安置妥當后，胡嵩躍才來到指揮所，進入大堂卻察覺氣氛凝重。

    胡嵩躍來到沈溪跟前，請示道：“沈大人，下一步我們該做什么？”

    沈溪道：“敵不動，我不動，傳令三軍將士，繼續(xù)休息！”

    胡嵩躍一臉苦澀的笑容。

    忙碌大半個晚上，休息就能休息？士兵們這會兒想必心情極為復(fù)雜，既有剛開始的興奮，又有因突圍不成而帶來的沮喪，再加上目睹援軍不給力時的悲觀絕望，試問誰能安心入眠？

    但這些事，其實沈溪提前便預(yù)料到了，他派城中兵馬出去，原就不是為了突圍，而是傾巢而出看看能否將援軍順利接應(yīng)回城，現(xiàn)在目的達到，除了援軍數(shù)量不太符合他的心意外，別的都還好。

    尤其是這次領(lǐng)兵進城的人中，包括玉娘的兩個干女兒，也是跟他淵源頗深的云柳和熙兒，沈溪非常想從她們口中獲悉京城的大致情況，從而分析出朝廷對西北戰(zhàn)局的安排。

    張永有些不滿地：“沈大人，瞧你的，休息？怎么休息？眼下城外到處都是韃子，鬼影憧憧，您就不怕韃子趁機起攻城？”

    沈溪撇撇嘴：“張公公，你以為城外的韃子真要攻城，會等到現(xiàn)在么？如今我們只需在城內(nèi)安心守衛(wèi)，要么等后續(xù)援軍抵達，要么迎來韃靼兵馬主力……如今咱們的第一批援軍已到，后續(xù)援軍想來正在前來的路上，體將士應(yīng)該更有信心才對。”

    張永嚷嚷道：“聽聽沈大人的什么，眼看都已經(jīng)到火燒眉毛的地步了，實在想不出沈大人哪兒來的自信！”

    “諸位，且散去吧，反正你們信我，韃靼人不會攻城便是！”沈溪擺擺手，吩咐大家自便，然后叫來云柳和熙兒。

    二人被李頻誤認為是東廠太監(jiān)，使得她們擁有了“監(jiān)軍”的權(quán)力，但云柳和熙兒身并不具備領(lǐng)兵的才能，只是因勢利導(dǎo)，終于成功帶領(lǐng)援軍進入土木堡。

    適才在外面的時候，沈溪已經(jīng)見過二女。

    云柳和熙兒眉宇間明顯能見到一抹疲憊之態(tài)，風塵仆仆后的行裝已沒有之前在教坊司時的靜雅和嫵媚。

    從二人身上，沈溪根看不出來她們曾是教坊司的“頭牌”。但不可否認，沈溪更喜歡身著戎裝英姿颯爽的云柳和熙兒。

    在這個關(guān)鍵時候，能領(lǐng)兵來援，即便是有一些別的目的，沈溪多少會有一絲感念之心。

    “沈大人！”

    云柳和熙兒進到指揮所，見到沈溪，又見沈溪身邊死賴著不肯走的張永，俯便拜……她們知道不能在禮數(shù)上有任何怠慢，更不能輕易將自己為女子的身份泄露。

    沈溪一抬手：“站直了話！”

    等云柳和熙兒從地上站起，抬起頭，張永臉上帶著一抹疑惑，聲嘀咕：“這是跟宮中哪位主事太監(jiān)的？看起來好生俊俏，咱家以前怎么從未見過？”

    張永只知道云柳和熙兒是以“監(jiān)軍”身份帶兵，作為宮中資歷頗深的太監(jiān)，對于那些年少的太監(jiān)有所“覬覦”也是一種潛規(guī)則。

    云柳和熙兒身為女兒身時，完可以稱之為貌美如花，更別是扮作男裝，簡直是十足的“白臉”，難怪張永這樣的“陰陽人”看了會起心思。

    沈溪見張永一直眷戀不肯離去，提醒道：“張公公，官有些事情要問這二人，不知張公公可否給個方便，回避一下？”

    “哎喲，沈大人，您有什么話，居然要回避我這把老骨頭？咱家在西北也有些時日了，也想知道京城和宮里的狀況，您就善心，讓我旁聽一下，也好心安……不知沈大人可否給咱家一個面子？”

    張永是讓沈溪給他面子，但目光情不自禁往云柳和熙兒身上瞄，顯然他對這兩個“太監(jiān)”很感興趣。

    沈溪可不會讓張永得逞，頓時板起臉來，喝斥道：“張公公，你是不給官面子咯？”

    如此針鋒相對的話，讓張永聽了不由一愣，他沒料到沈溪居然如此不客氣。以前在軍中不管什么事張永都跟沈溪好好商量，為的是沈溪將他平安帶回京城，但自從陷在這土木堡后，張永心態(tài)便生變化，開始耀武揚威，處處跟沈溪抬杠，原因是他知道沒幾天活頭了，有威風不耍似乎很吃虧。

    但如今沈溪在軍中的地位，可比他這個“監(jiān)軍”高太多了，那些將領(lǐng)根就不賣他面子，普通士兵也受不了他身上那股尿騷味，遠遠就躲避開。現(xiàn)在就算他想找茬，也沒人愿意搭理他。

    之前沈溪還不跟他計較，有什么事情也都好言好語，但在這兩個“太監(jiān)”面前，沈溪卻一點兒面子也不給，讓他無比惱火。

    “沈大人真是好大的威風……咱家累了，這就回去休息，到下晌前可別讓什么人什么事吵著咱家安歇！”

    張永氣呼呼了一句，大踏步往指揮所大門行去，沈溪看他的模樣，簡直為他步子太大扯著蛋而擔心不已，但轉(zhuǎn)念又一想，似乎自己的擔心純屬多余。(未完待續(xù)。)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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