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渥一路疾馳,等趕到城東營地時,坐下馬匹已經(jīng)氣喘吁吁、口吐白沫了。1xs
他顧不得其他,徑直向站在營帳前值守的軍官問道:“李將軍現(xiàn)在如何了?”
也不等那軍官回答,便直接闖了進去。
剛進去,便見到李神福躺在榻上,雙眼禁閉,面色蒼白,一旁幾個侍衛(wèi)在醫(yī)者的指揮下正給他擦拭身體,還有幾人在一旁打著扇子。
王茂章等幾位將領見楊渥進來,連忙行禮。
楊渥擺擺手制止了他們,聲問道:“情況如何?”
王茂章道:“醫(yī)者,李將軍是太過操勞,加上這些天的天氣太熱,以至于中暑了。只要好生休息一下就能恢復過來。”
聽到是中暑了,楊渥這才松了口氣,他上前看了一會李神福的情況,向外指了指聲道:”我們出去。”
幾人來到帳外,王茂章將情況仔細介紹了一下,楊渥這才明白。原來李神福畢竟也是五十多歲的人了,雖然是武將,但身體還是比不上楊渥、王茂章等年輕人。
這些天天氣炎熱,他卻始終在第一線指揮,加上戰(zhàn)事一直不順,結(jié)果就在下達撤退命令后中暑倒地了,將眾人嚇了一跳。
”真的只是中暑嗎?“楊渥還是有些不放心的問道。
“的確沒錯,軍中的幾位醫(yī)者都確認了的,不會有錯。而且這段時間軍中中暑之人不少,李將軍應該也是如此。“
楊渥這才放心下來,中暑雖然這也是致命的疾病,不過既然醫(yī)者都了沒事,那想必應該是沒問題的。
他又找來醫(yī)者仔細詢問了一番,得到再三保證后才放心下來。
“殿下,先到末將的營帳里面坐一下吧,關于攻城之事末將正有些建議要稟報殿下。”這時王茂章提議道。
“好。”
重新落座后,王茂章有些憂慮的道:“殿下,攻城必須暫時停下來,這么大的傷亡,這么熱的天氣,士兵們都有怨言啊!再不停下來,不定會出亂子啊!”
“不錯,不停下來不行啊,很多將士們心中都不滿,尤其是那些從各州調(diào)集來的州兵,這段時間就屬他們傷亡最大,怨氣也最多,必須停下來休整一番!”呂師造等將領也都開口勸著。
“你們放心吧,將在來這里之前就已經(jīng)下令停止攻城了。怎么也要等到這段最熱的時候過去。”楊渥道。
如今的情況,別王茂章等人都反對,即便他們打算繼續(xù)攻城,楊渥也要停下來了,因為傷亡實在太大。怪不得歷史上那么多的攻城戰(zhàn)最后都變成了圍城戰(zhàn),以長期圍困來消耗敵人,光是這巨大的傷亡就難以承受。
當然,楊渥也知道,這時候城中的守軍一樣不好過,他們的傷亡只怕不比淮南軍多少,能撐到現(xiàn)在都是個奇跡。事實上之前楊渥之所以堅持繼續(xù)攻城,就是覺得守軍的傷亡同樣巨大,同樣到了強弩之末,或許自己只要再努力一把就能攻破城池。
所以他抱著這樣的心理不斷攻城,可惜他還是低估了錢镠等人的防守決心以及曹圭等將領的防守手段。
聽到楊渥已經(jīng)下令停止攻城了,王茂章等將領都松了口氣,他們就怕楊渥出于面子非要繼續(xù)攻城,那樣接下來會出什么亂子連他們自己都不清楚。
他們這些將領,過去雖然也打過不少硬仗,不過像這次杭州攻城戰(zhàn)這樣慘烈的卻是沒有。即便是當初與孫儒交戰(zhàn),雖然打了不少的敗仗,但每一戰(zhàn)實際傷亡的比例反而比不上這一戰(zhàn)。
真正經(jīng)受過這么慘烈大戰(zhàn)的或許只有秦裴當年守昆山的時候,三千軍隊守昆山,最終城破時只剩下一百多瘦弱不堪的士兵。
事實上,淮南這么多個州,到現(xiàn)在為止沒有一個是通過慘烈的攻城大戰(zhàn)打下來的,基都是守軍存在各種問題,讓淮南軍得以以較代價攻占。
“殿下,如今已經(jīng)是七月份,要不了多久又是秋收之時,那些征召來的百姓繼續(xù)留在軍營中也沒什么用處,而且他們憂心家中農(nóng)田收成,這段時間經(jīng)常有私自逃亡回去的。屬下覺得既然大軍暫時不攻城了,那么不如放他們回去。”這時,一直跟在楊渥身邊的宋齊丘提議道。
這段時間他與江夢孫,徐融三人留在楊渥大營里面歷練,不過更多的卻是幫楊渥處理后勤等事物,倒也做得很好,沒有出什么差錯。
楊渥點點頭,轉(zhuǎn)頭向王茂章等人問道:“你們覺得怎樣?”
“屬下覺得,如今既然暫時停止攻城,繼續(xù)留著這些民夫的確作用不大,可以放他們回去。”王茂章道。
“末將也同意。”其余將領也附和道。
“嗯,既然如此,那么便放他們回去吧。不過這段時間的攻城大戰(zhàn)給百姓造成了較大傷亡,必須予以撫恤。”
楊渥思考一會兒后沉聲道:“那些陣亡者的家屬一律撫恤五貫錢,傷者視受傷程度給予一到五貫的撫恤。至于傷亡將士們的撫恤,按照剛才的標準加倍發(fā)放!”
話音剛落,便遭到眾人一致反對,對士兵的撫恤這些將領們倒不覺得多,不過那些普通民夫的撫恤標準在他們看來就有些高了。
更何況,他們只需要粗略一算就知道,按照楊渥的標準,光是撫恤費用只怕就需要三四十萬貫,有這么多閑錢,還不如用來大規(guī)模擴大軍隊或者部用來撫恤陣亡將士。
至于普通百姓,這些將領們就不怎么看重了。
楊渥搖頭道:“此事無需再議,我們既然將他們征召來攻城,就該給予撫恤,不然光是一味濫用民力,百姓如何會支持我們?所以將決心已定,此事無需再議!”
見楊渥態(tài)度堅決,眾人也無可奈何。
江夢孫道:“殿下,今年的夏收剛剛結(jié)束,因為采用了新的收稅之法,如今我淮南都是征收的糧食等實物。若是按照殿下的撫恤標準,現(xiàn)錢只怕不足啊!”
去年時駱知祥就提出過改征收現(xiàn)錢為征收實物,以避免商人趁機哄抬物價,減輕民眾的負擔,這一建議得到了楊行密等人的認可,所以今年夏收時就正式實行了。
只是這樣一來廣陵府庫中的糧食等實物多了,現(xiàn)錢卻有些不足,只能依靠茶,鹽等專賣的收入。
楊渥沉聲道:“若是現(xiàn)錢不夠,那就折合成糧食等實物進行發(fā)放就是,若是還不夠,那就向百姓去借。去年咱們的軍糧不夠的時候不是就借過一次嗎?今年再借一次就是。總之,撫恤一定要到位,不能因此就不管軍心民心。”
就目前的情況來看,要統(tǒng)一南方都不是短時間內(nèi)能辦到的,至于統(tǒng)一國需要的時間就更長。再加上南方缺少軍馬,開發(fā)程度不如北方等問題,所以要想統(tǒng)一天下,沒有穩(wěn)固的軍心和民心是不可能做到的。
與之相比,些許錢財和暫時會遇到的困難又算得了什么。
宋齊丘道:“殿下以百姓為重,時刻不忘民心,此舉大善。不過如今正是戰(zhàn)事緊張之時,光是前線這二十萬軍民,加上后面負責轉(zhuǎn)運糧草的民夫等,要維持這么大的行動每個月就需要消耗不少錢糧,若是再對百姓進行撫恤,只怕前線供應都會有問題。所以屬下覺得最好還是等戰(zhàn)事結(jié)束之后再一次性進行撫恤。”
楊渥點頭道:“這個自然,戰(zhàn)事所需必須優(yōu)先保證。”
決定了撫恤之事后,楊渥繼續(xù)道:“如今敵軍士氣還很高,錢镠及其麾下將領的防守決心都很強,我軍急切間要攻破城池只怕不易,所以以后我軍應該將精力放到長期圍攻上來。各位將軍務必保持警惕,不能掉以輕心。”
“末將遵命!”
這時候有侍衛(wèi)來報,李神福已經(jīng)醒了。
楊渥大喜,連忙帶著眾將一同過去探望,剛進去,便見李神福果然已經(jīng)醒來,只是面色還有些蒼白,整個人顯得很虛弱。
“殿下,李將軍如今已經(jīng)沒有大礙了,只是接下來需要好好休養(yǎng),過兩三天就能恢復無恙。”見楊渥進來,醫(yī)者連忙道。
楊渥點點頭,這才松了口氣,轉(zhuǎn)頭看向李神福道:“李將軍,你終于醒了。現(xiàn)在感覺如何?”
“勞煩殿下掛念了,老夫現(xiàn)在好多了!”李神福拍了拍額頭苦笑道:“老夫也沒想到居然會中暑昏迷,看來畢竟是老了,身體不如你們啊!”
“這應該是將軍這段時間操勞過多所致,如今將已經(jīng)下令暫時停止攻城,接下來將軍也能好好休息一陣了。”
李神福點頭道:“已經(jīng)停止攻城嗎?也是時候停下來了。其實這段時間老夫也仔細想過,錢镠他們一心堅守城池,有他親自坐鎮(zhèn),我軍要想在短時間內(nèi)攻下城池需要付出的代價實在太大。所以要想攻破杭州,最好的辦法還是勸降!”
他接著道:“如今錢镠的希望就是朱忠,所以只要朱忠南下解圍失敗了,錢镠失去了最后的希望,那么他投降的可能性就會大增。到時候或許只需派個使者進城就能讓他投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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