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楊渥提出的五個條件后，高郁頓時心中一片冰涼。rg
“這條件也太嚴(yán)苛了，幾乎每一條都貼近大王當(dāng)初提到的底線了！”
這五點條件與馬殷提出的底線幾乎就是一樣的，這讓高郁都有些懷疑是不是底線已經(jīng)泄露出去了，所以楊渥故意提出這些。
當(dāng)然，他也相信不會有人泄露這些，畢竟當(dāng)初商議時，在場眾臣都是楚國的老臣了，追隨馬殷都有多年，高郁相信他們不會泄露出去。
“這五點條件中，其他的都還好，畢竟大王也有一定的心理準(zhǔn)備；就算是將兵力限制在一萬人也沒關(guān)系。”
“大王當(dāng)初雖然提到將兵力限制在兩萬人以內(nèi)，不過以斂州、辰州兩地的貧瘠，就算維持兩萬大軍也有些難度。所以這一條也可以商量。”
“不過這第四條，將秦彥輝姚彥章等大將的一個子嗣，與大王的一個公子一起送到金陵為質(zhì)，這一點……”
高郁感到十分為難。
若是只送馬殷一個人的兒子來作為質(zhì)子倒還好，畢竟馬殷已經(jīng)同意了；便是要讓他自己的子嗣送到金陵來他也沒什么不愿意的。
不過要讓那些大將們也送子嗣前來，這就不是他能答應(yīng)的，至少也要派人回去與馬殷等人商量一下。
高郁皺眉思考，楊渥卻沒有那么多時間陪著他。
“這五點要求，你可都聽清楚了？要不要再聽一遍！”
高郁連忙停下沉思，躬身答道：“外臣聽清楚了！”
他來就是博聞強識之人，記性好得很，加上剛才又是集中精神在聽，自然是只聽了一遍就記下了。
楊渥點點頭道：“沒聽清楚也沒關(guān)系，這五個條件孤也知道你未必能做主，所以你可以將這份令旨送到邵州去，讓馬殷也看看。”
周宗當(dāng)即上前將文書遞給高郁。
等高郁接過后，楊渥繼續(xù)道：“孤就明白了，這五個條件，乃是議降的前提，不得有任何更改，也不得有任何討價還價。”
“若是馬殷答應(yīng)這五條，那么議降就可以繼續(xù)，你也可以繼續(xù)聽聽孤的其他要求。”
“若是他不答應(yīng)這五個條件，那么你也沒必要繼續(xù)留在金陵了，不妨早點回去吧！”
楊渥的語氣十分堅定，不容半點質(zhì)疑。
“不得有任何更改，也不得有任何討價還價。”這兩點的意思就是：“你要么接受，要么就打，沒有第三條路可以走。”
見他態(tài)度如此堅決，高郁只好答道：“大王也知道，如此條件臣不能私自做主，必須經(jīng)過我家節(jié)帥的同意才行。”
接著，他又以試探的語氣道：“不過如今我家節(jié)帥既然已經(jīng)答應(yīng)歸降大王了，為了避免將士損傷，還請大王暫時罷兵停戰(zhàn)如何？”
李承嗣冷笑道：“罷兵停戰(zhàn)？難道馬殷想要一點時間來集中兵力好和我軍決一死戰(zhàn)不成？”
楊渥擺擺手，開口道：“停戰(zhàn)就沒必要了，孤的五個條件已經(jīng)告訴你們了，這就是議降的前提。若是馬殷答應(yīng)，那么孤自然會下令暫時罷兵。”
“所以你若是不能做主，那就趕緊派人去向馬殷稟報。若是時間遲了，我軍已經(jīng)攻下了朗州，只怕到時候孤的條件就要提高了。”
“好了，今日就到這里，你先退下吧！”
“是，外臣告退！”高郁無奈，只好躬身行禮離去。
等他走遠(yuǎn)后，陳彥謙道：“大王覺得，這馬殷最后會接受這五個條件嗎？”
“咱們打咱們的，何必管馬殷他接不接受？他若是答應(yīng)，孤就給他一條活路，若是不答應(yīng)，直接將其剿滅就是。”楊渥笑了笑，神色輕松的答道。
幾天后，邵州城中，有些破敗的刺史府內(nèi)。
“什么？我軍兵力要限制在一萬人以內(nèi)？”
“而且還要我等都送一個兒子去金陵作為質(zhì)子？”
“這條件也太過分了！高郁他是怎么搞的？這么過分的條件直接拒絕就是，竟然還派人回來稟報？”
……
就如同高郁所料的一樣，他將楊渥提出的五個條件一傳回來，便引得馬殷麾下眾臣一片聲討。
其他幾條還好，關(guān)鍵一點就是他們這些大將們也要送一個兒子去金陵為質(zhì)這一點，讓他們有些難以接受。
馬殷作為楚國之主，既然享受了身為君主的權(quán)利，那么自然也有付出的責(zé)任，所以他送一個兒子去金陵為質(zhì)子那也是理所應(yīng)當(dāng)?shù)氖虑椤?br />
但他們做些做臣子的，以前在戰(zhàn)場上拼死殺敵，已經(jīng)為國家奉獻夠多了，他們?yōu)槭裁匆惨鸵粋�質(zhì)子前去？
心中不滿的眾臣自然不敢馬殷的不是，所以只能沖著高郁發(fā)火。
可惜高郁此時并不在身前，就算他們罵得再厲害也沒用。
馬殷的臉色同樣也不好看。
他作為君主，自然不好出面勸眾臣同意將自己的子嗣送往金陵。
而且更重要的是，他如今已經(jīng)年老，漸漸沒有了爭霸天下的雄心。
這次若是議降成功，只要將來楊渥不再過分逼迫，他也打算再造反了。
但這不意味著他就愿意讓眾臣都送子嗣前往金陵為質(zhì)，畢竟那幾乎就意味著自己后路被斷絕。
到時候楊渥即便是來個秋后算賬，找個理由對他下手，但只要不觸及眾將的利益，只怕這些昔日老將們也未必愿意為了他而造反。
見眾人臉色都很差，一個個都在罵著高郁無能，張佶卻是站了出來。
“咳咳！請諸位聽老夫一言！”
張佶畢竟是老臣，而且當(dāng)初劉建峰被殺后，眾臣原就是想擁立張佶繼位，不過張佶自己不愿意，將位置讓給了馬殷，這才有了后來的楚國。
所以張佶在眾人之中的威望還是非常高的。
“不知張使君有什么高見？”
“諸位，老夫剛才仔細(xì)看了那吳王的領(lǐng)旨，發(fā)現(xiàn)上面寫得非常清楚，這五點條件乃是議降的前提，若是不答應(yīng)，那么議降就無從談起！”張佶提醒道。
眾人默然不語。
他們剛才只想著這一條太過分，一個個都在罵高郁無能，卻忘了這根就是楊渥提出來的議降的五個前提條件，而且還特別點明了不能更改，不能討價還價等。
所以就像楊渥當(dāng)初的那樣，要么接受，要么開打。
這絕不是高郁能夠更改的。
馬殷得了張佶的提醒后也是醒悟過來，同時心中極為苦澀。
“要么接受，要么繼續(xù)打下去。這是完不給別的選擇啊！”
他也是一方梟雄，自然明白楊渥既然出了這種話，那么不管是求情，還是講道理等手段，都不可能改變楊渥的決定。
所以他也不會傻到再派人去求情，那只會更加丟臉，更加讓人笑話。
如今的他，的確是只有“接受”與“繼續(xù)打下”去這兩種選擇。
“諸位都吧，我們到底要不要接受吳王提出的這五個條件！”馬殷向眾人看去，見他們都已經(jīng)意識到了這一點，當(dāng)即詢問道。
眾人卻沒有人當(dāng)即站出來回答，而是皺眉沉思起來。
過了片刻后，張佶才開口道：“大王，臣以為可以接受這五個條件！”
眾人聽了都朝他看去，顯然還有些猶豫。
張佶繼續(xù)道：“這五個條件中，第一條，第二條和第五條這三條都還好，當(dāng)初我等商議之時也提到過，并沒有超過底線。”
“至于第三條，我軍的兵力必須限制在一萬人以內(nèi)。這一點老夫以為可以接受。”
“因為若是只保留斂州、辰州兩地，到時候我們只怕也無力維持太多的兵力。而且兵貴精而不貴多，兵力少一點也能訓(xùn)練出真正的精兵來！”
眾人聽了不由得點頭稱是。
“第三條也就算了，孤也能夠接受。那么第四條呢，你又是怎么看的？”馬殷沉聲問道。
高郁道：“臣不知道其他諸位如何看的，不過臣以為，送一個子嗣過去，總比與吳國人拼死一戰(zhàn)的強。總之，若是大王同意的話，臣愿意將自己的長子送往金陵！”
高郁沒有看向眾人，但他卻表明了自己的態(tài)度。
至于馬殷心中的擔(dān)心，他雖然也意識到了，不過此時卻沒有出來。
馬殷皺了皺眉，看向其他人。
亂世爭霸就是這樣，若是最終成事了，那么作為君主的人自然會享受最多的好處；不過若是爭霸最后失敗了，他需要承擔(dān)的后果也最重。
至少此時馬殷還要擔(dān)心自己的家族會不會被滅族，而張佶等這些做臣子的，只要他們接下來做得不太過分，那么即便是這次議降失敗，兩家再次開戰(zhàn)，等到將來兵敗之后，他們也不需要擔(dān)心被滅族。
甚至若是運氣好，他們還能得到重用。
畢竟在這個時代，作為人臣即便和敵國打得再怎么狠，那也是在盡忠，是在盡為人臣的分，所以一般都不會受到罪責(zé)。
在張佶都帶頭了的情況下，其他人也開始動搖起來。
沒過多久，秦彥輝便站出來道：“若是大王同意的話，臣也愿意將自己的子嗣送往金陵為質(zhì)！”
接著姚彥章等人也都站出來點頭同意。
見此情形，馬殷也只能在心中想到：“罷了，看來大家都不愿為了一個兒子而與吳國徹底鬧翻，軍心已失，孤又何必再逆天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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