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州城中,就如同范遇所的那樣,惠王朱友能此時的確是已經(jīng)等不及了。
作為朱溫的侄兒,除非朱溫的親生兒子都死光了,否則朱友能是沒有登上皇位的可能性的。
不過這僅僅是一般的情況,而如今天下紛亂,亂的不僅是天下的格局,更是天下人的人心。
在這個時代,上至朝中文武大臣,下至街頭上的販夫走卒,無不有著自己的野心,野心大的是當皇帝,野心的也想著將來能成為一方節(jié)度使。
若是僅僅是夢想也就算了,但這個紛亂的天下偏偏又給這些人提供了大量的機會,只要敢拼命,一切都有可能。
沒看到當年高季昌不過是一介奴仆,后來成了一方節(jié)度使嗎?還有羅弘信當初不過是一個普通軍官,就是因為在關鍵時候站出來,最終成為魏博節(jié)度使;等等,這樣的例子并不少。
在這種情況下,朱友能生出自己當皇帝的想法也就不奇怪了。
當然,他也知道若是單憑他自己的實力,想要當上皇帝的可能性并不大;而且即便當上了皇帝,也有可能導致吳國趁機入侵;所以朱友能的打算就是提前與吳王楊渥講好條件。
在他看來,吳**隊這么多年都沒有出兵北伐,這肯定是因為吳王想將梁國留下來作為抵擋晉軍的屏障,所以才沒有急著出兵北伐。
雖然對此依舊有些疑問,但朱友能畢竟不是什么目光長遠之人,他早就被當皇帝給沖昏了頭腦。
對他來,只要能讓他當上皇帝,別是割讓一部分領地給吳國,就算僅僅只留下少部分地盤,其他大部分領地都割讓給吳國,他也會同意。
所以在今年三月份,在得到楊渥的“保證”之后,早就迫不及待的朱友能便打算起兵攻打開封。
好在在他起兵之前,得到消息的楊渥及時派人來將其攔下,并且告訴他,一旦晉軍開始攻打張文禮,他就可以出兵攻打開封,這也是為了避免晉軍可能的干涉。
“太好了,該死的李存勖終于對張文禮動手了!”
這五個月時間下來,晉軍一直都沒有什么動作,這讓朱友能早就等的不耐煩了;如今好不容易聽到晉軍出兵攻打張文禮的消息,朱友能頓時差點興奮的大叫起來。
“殿下,如今起兵的時機已經(jīng)成熟,想來梁軍現(xiàn)在肯定在想著趁晉軍主力攻打鎮(zhèn)州的時機派兵突襲晉軍,他們一定沒有想到殿下會在這個時候動手,這對我來可是一次機會。”
“不錯,那吳王楊渥的謀算能力的確很強,此時動手定能打梁軍一個措手不及,人在此提前恭賀殿下了。”
“殿下乃是太祖侄兒,又被太祖收為義子,原就有資格繼承皇位;如今的天子實在太過無能,朝中又有奸臣當?shù)溃@才導致我朝國勢日衰,被晉軍奪取大片領地。如今也是時候換一個天子了。”
“不錯,朝廷軍隊屢次敗給晉軍,天下百姓對此定然積怨已久,只不過沒人出頭,這才不敢反抗罷了;若是聽聞殿下起兵,各方豪杰定然起兵擁護殿下!不出半年,天下大事可定矣!”
“殿下,若是咱們能不依靠吳國的力量就成功攻下開封,到時候不定都不需要割讓領地給吳國!這中原的江山,還是殿下一個人來做更合適。”
……
見朱友能滿臉都是興奮,下方眾多擁戴他的“地方豪杰”們也都叫嚷起來。
他們卻沒有想過,以陳州一州之地能養(yǎng)多少兵力,想要造反成功何其艱難?
當初寧國節(jié)度使田覠以宣州作為根基,招募軍隊,廣積糧草,準備造反;那時候他暗中掌控了近六萬大軍。
然而要知道,宣州乃是南方的一座大城,其富庶之處尚在陳州之上;而且田覠的個人能力還是很強的,又有不少優(yōu)秀文臣為其治理,而朱友能在治理地方方面卻差的太遠。
所以在經(jīng)濟基礎上,陳州就遠遠無法與宣州相比。
再加上這些年梁國與晉國的戰(zhàn)事吃緊,各地的錢糧都被大批調(diào)集到北方去,留在地方上的錢糧資源并不多。
所以如今留在陳州的軍隊,實際上不過是數(shù)千州兵而已。
當然,朱友能既然有心造反,他在暗地里自然也組織了一些軍隊,不過這些軍隊多是從地痞流氓中招募的,名義上乃是地方豪杰,因為擁戴朱友能而聚義,平時看上去還挺光鮮,唯有上了戰(zhàn)場之后才會發(fā)現(xiàn),他們不過是一群烏合之眾罷了。
以陳州的數(shù)千州兵,再加上朱友能自行招募的數(shù)千人烏合之眾,一共近萬人的軍隊,這就是朱友能造反的錢。
可惜朱友能非但沒有意識到自己的造反有多么的可笑,反而認真的考慮起來,若是將來自己真的依靠自己的力量就奪取了皇位的話,是不是還要遵照之前的協(xié)定割讓地盤給吳國。
“嗯,中原之地畢竟都是太祖一手一腳打下來的,怎能輕易就割讓給吳國?若是孤真的不依靠吳國的力量就攻下開封的話,想來吳國也不好意思來要地吧?而且割讓那么多地盤給吳國的話,朝中眾人只怕反對者不少。”
“不過若是不割地的話,吳國畢竟勢大,我就算成功登上皇位,但根基薄弱,不得也要依靠吳國。這么看來還是需要割地啊!”朱友能心中猶豫。
……
八月十六日,朱友能在陳州誓師起兵,打著“清君側(cè)”的名義開始向開封進兵,一路上燒殺搶掠,并且裹挾大量百姓入軍中,等到大軍行至太康縣時,叛軍的兵力就高達八萬余人,號稱二十萬,聲勢極為浩大。
消息傳到洛陽后,朱友貞十分驚訝的對身旁的心腹趙巖、張漢杰二人道:“朕這位堂弟莫不是得了失心瘋?”
是的,在朱友貞看來,朱友能的做法的確像是得了失心瘋一樣。
僅僅依靠區(qū)區(qū)陳州之地就敢起兵造反,攻打開封,這得有多大的膽量才敢做出這種事情來?
雖他一路上裹挾百姓加入軍中,在短短時間內(nèi)將軍隊擴充了好幾倍,但這種烏合之眾如何能與正規(guī)的梁軍相比?
即便是如今的梁軍已經(jīng)比不上當初那支戰(zhàn)無不勝的梁軍,但依舊能算一支強軍,遠遠不是朱友能那支烏合之眾能比。
更何況,在領兵將領方面,朱友能一方的那些所謂“豪杰”們,平時讓他們打家劫舍或許在行,但讓他們領兵征戰(zhàn)那就絕非他們所擅長的;而梁軍一方的主要將領,像劉鄩、王彥章等人,都算得上名將;至于段凝等將領,雖然能力相對平庸一些,但也勉強可稱合格。
此外,朱友能輕兵急進,目標直指開封,這個方案同樣有些不可思議。
開封雖然不是梁國現(xiàn)在的都城,但也是東都,是梁國起家之地,這里通常都有重兵防守,哪里是朱友能那群烏合之眾能夠攻得下的。
而一旁的宋州、亳州正好駐守著梁軍南線主力,到時候朱友能攻打開封不下,回軍途中再遭到宋州等地駐軍的邀擊,就算不軍覆沒,只怕也難以逃回去多少人。
不管在哪個方面看,朱友能此次起兵都是自尋死路,沒有半點成功的可能性。
一旁張漢杰更是直接笑道:“惠王此次起兵作亂,打著的旗號就是‘清君側(cè)’,看來這是在臣等二人乃是陛下身邊的奸臣呢。臣請命領兵剿滅叛軍。”
趙巖面色輕松道:“陛下,惠王造反不過是自尋死路,臣以為陛下無需調(diào)動太多軍隊,只需讓開封那邊堅守城池一段時間,然后從宋州、亳州等地調(diào)集軍隊,內(nèi)外夾擊,定能輕松擊敗叛軍。”
朱友貞原就對叛軍看不上眼,如今聽了兩位心腹的話,頓時下令道:“擬詔,命宋州留后霍彥威、宣義節(jié)度使王彥章、控鶴指揮使張漢杰率兵討伐朱友能,務必在三個月內(nèi)剿滅叛軍。”
“臣遵旨!”張漢杰二人連忙答應下來。
接著,張漢杰又狀似無意的道:“對了陛下,上次匡國節(jié)度使兼許州刺史高季昌上書陛下,請求出鎮(zhèn)延州,不知陛下的意思是?”
“高季昌想要出鎮(zhèn)延州?這是什么時候的事情?朕怎么不清楚?”朱友貞有些驚訝的道。
張漢杰連忙應道:“就是兩個多月前的時候,那時候臣還特意向陛下稟報過此事,難道陛下忘了?”
朱友貞皺眉回想,忽然回想起來,道:“是了,朕差點忘了。對于此事你是怎么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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