斐潛捏著賈衢讓人傳來的書信,有些皺眉,然后叫來了黃成和馬延,將這封書信遞給兩個人觀看。23US.更新最快
漢代的并州樹木還是挺多的,并沒有像后世那種動不動就黃塵遍野的情況。聽馬延只有在奢延和龜茲的西北方向上,有一片大漠,寸草不生。
如果將眼前的這一片樹林砍伐而光,百年之后,會不會在這里出現(xiàn)另外的一片沙漠?
河?xùn)|郡在歷史上就算是經(jīng)歷董遷都、三輔之亂,也只是受到了流民的影響,并沒有太大的損失,一直到三國的后期,都是算是處在相對后方的位置,沒有作為主要的戰(zhàn)場過,也正是因?yàn)槿绱耍詈蟪蔀榱瞬懿俚囊粋穩(wěn)定的糧倉。
自己如今的行為,勢必減少了河?xùn)|郡整體的糧草存量,蝴蝶一旦扇起了翅膀,會不會讓這一條歷史的河流改變方向?
斐潛不知道。
就像當(dāng)初王莽篡位的時候,如果早早的干掉了劉秀,會不會出現(xiàn)另外的劉繡、劉銹和劉?
后世課堂之上,就有老師過,歷史是偶然的,但是歷史又是必然的。那么自己到底是一個偶然還是一個必然?
斐潛也不知道。
有時候斐潛就覺得自己就像在后世那種間諜片里面的臥底,心中思緒千千萬萬,卻只能閉口不發(fā)一言。
不隱忍不懂得隱忍的痛,不穿不知道穿的苦。平平凡凡的時候羨慕那些呼風(fēng)喚雨的人物,卻不知道這個風(fēng)雨未必是那些人所愿,不是不愿意停下來,而是有時候根停不下來。
就比如現(xiàn)在。
“叔業(yè)、誠遠(yuǎn),你們覺得此信應(yīng)該如何處理?”
不是問怎么看,而是問如何處理,言下之意必須處理,只不過要采取什么方式來罷了。
黃成已經(jīng)換成了軍候的制式盔甲,雖然不算是精美,但是卻在樸素中透出一股力量感。黃成已經(jīng)看完了書信,憨憨的一笑,道:“不服打了就是,打了就服了”
這倒是一個比較直接,但是卻有效的做法。
斐潛了頭,又將目光轉(zhuǎn)向了馬延。
馬延將書信遞還給了斐潛,思考了一下,道:“其他方法也有,但就是更耗時間,所以我也贊成直接討伐,此事身就是張家不占理。不過就是張家大也不大,也不算,在城東的莊寨也算得上嚴(yán)謹(jǐn)有度,恐怕也會有些損失。”
所謂的其他方法不外乎造勢,讓河?xùn)|郡出面調(diào)停,又或是再次拿征調(diào)事等等,但是所用的時間都會比較的長。
“要打么?”斐潛輕聲的念叨了一下,若有所思。
黃旭在帳篷里騰騰的踏著步,來回的轉(zhuǎn)圈,而賈衢則是規(guī)規(guī)矩矩的坐得端端正正的。
“要我直接動手便是!張家算個屁!主公讓我們在這里看著,不就是為了防止這些蠢貨搗亂么?我就不信,張家能有多少兵馬,一個破莊寨能幾天?”
黃旭念叨著,揮舞著手臂,就像是要將張家莊寨一舉掃平一般。
在黃旭的想法中,這個事情都是張家貪婪的過錯,文書都簽寫了,現(xiàn)在居然反悔就反悔,然后要再重新商談一下價(jià)格,天底下哪有這種美事?
既然禮講不通,就動拳頭唄!
黃旭不是不懂得動腦子,但是他覺得這種事情擺明了是一種挑釁,那還能忍?
要不是斐潛斐郎君在出發(fā)之前一再交待,讓黃旭要聽從賈衢的安排,現(xiàn)在估計(jì)黃旭就已經(jīng)率隊(duì)去圍攻張家莊寨了。
還有一在黃旭心中隱藏的想法是,既然斐潛將安邑大營交到給自己和賈衢,也就意味著自己和賈衢算是單獨(dú)領(lǐng)軍了,但是就張家這樣的事都搞不定,豈不是等于剛出門就吭哧摔了一個狗啃泥?
這自然是黃旭不愿意接受的。
而對于比較急迫的想要多證明一些自己能力的黃旭來,賈衢則相對比較的求穩(wěn),思考的也相對多一些。
賈衢身就是河?xùn)|人,自然也就知道張家是屬于什么樣的一個等級,在他看來,張家居然采取這樣的一種方式身就是有違常理。
張家不是大世家,也不是強(qiáng)豪,多算一個中等偏下的一個鄉(xiāng)間的豪強(qiáng)而已,護(hù)衛(wèi)不過七八百人,有什么資格來叫板?
除非是衛(wèi)家在其背后撐腰。
如果是單獨(dú)的一個張家,賈衢的想法也是和黃旭一樣,收拾了再其他,但是現(xiàn)在牽扯到了衛(wèi)家,就不是很好辦了。
衛(wèi)家不僅僅是在河?xùn)|享有盛名,除了在安邑之外,在聞喜、臨汾等地同樣也有不的莊寨,大大有六七處,大莊子千余護(hù)衛(wèi),莊子大概幾百,就平均每個莊子按照一千的護(hù)衛(wèi)莊客來算,也是有五六千的人手的……
黃旭走到賈衢面前,彎腰盯著賈衢道:“梁道啊,就一句話,能不能出兵?”
賈衢也看著黃旭,很認(rèn)真的搖了搖頭。
黃旭頓時有些氣結(jié),嗨了一聲,跺了跺腳,一甩帳篷的簾布,走了。
可是沒有走出去多久,黃旭呼啦一聲又掀開了簾布走了進(jìn)來,手里多了一封書信,上頭封了鮮紅的火漆。
“這是主公給你的回信!”黃旭將信件遞到賈衢面前,然后也沒有避開的意思,伸著個腦袋,明顯是也要一起看。
賈衢笑笑,反正這個事情也是不用避諱什么,便檢查了一下火漆,然后就用竹刀打開了信件……
在安邑城頭之上,有一個兵士在角樓了望斐潛大營許久,看到整個斐潛大營次序如常,并沒有調(diào)動兵士的樣子,又眼看天色將晚,便退下角樓,拐了一個彎,找到了在耳洞內(nèi)坐在馬扎上,斜靠著墻,翹著腳,正拿著一個醋葫蘆,口口的抿著陳醋的一個軍候。
“二黑子,城外有動靜了?”軍候一看見兵士,立刻就放下了翹著的腿,問道。
“這個……稟軍候,還沒動靜……這都盯了一整天了,眼都快盯瞎了哈……這個,估摸著也不會有啥動靜了咧……”二黑子彎著腰,陪笑道。
“你個哈慫,碎皮!”軍候伸出手,不輕不重的扇了二黑子一個腦門,“叫你有動靜再來通知我,你他娘的就盯了這么一會就估摸這個,估摸那個,你咋不估摸著上天呢!給我滾回去盯著去!”
二黑子腆著個臉,嘿嘿笑著,道:“中!中!我這就去哈!”雖然嘴上這么著,但是腳步卻沒有動,眼饞的盯著軍候手中的醋葫蘆,舔了舔嘴唇。
“你個瓜皮!”雖然軍候嘴上罵著,但是還是將醋葫蘆遞給了二黑子,然后看著二黑子咕嚕一大口,便心疼的搶了回來,“怎么不酸死你個碎皮!”
一大口陳醋下肚,二黑子渾身一個激靈,哈的吐出一口長氣,“酸不死咧,美著咧!”
軍候做勢欲踢,二黑子連忙屁顛屁顛的跑回去了。
軍候哈哈一笑,重新坐了下來,翹著腳,晃了晃葫蘆,皺了皺眉,顯然還是有些心疼。
結(jié)果還沒有坐下來多久,二黑子撲騰撲騰的又跑了回來,喘著氣道:“……有……有……有動靜了!有動靜了!”
軍候騰的一下站了起來,卻差撞到頭的墻體,連忙扶了扶歪斜的頭盔,“走,看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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