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jù)陳曉丘查下來的信息來看，這事情就是一筆糊涂賬。

    先，《我的室友是死神》開播之前，就有一款卡牌游戲《萬神主宰》火遍了世界。

    這游戲我也聽說過，世界未改變之前，這游戲就存在，也是非常火，玩家人數(shù)很多，銷售額也很高，話題度同樣高。同類游戲中，可算得上是翹楚。

    在那款游戲中，玩家抽卡，卡牌牌面都是各種神話傳說中的神靈形象，任何國家、任何民族的神話人物，都有可能被做成牌面，請知名畫師設(shè)計。有時候，還會和一些熱門的動漫游戲做聯(lián)動，出些特殊牌面的卡牌。

    《萬神主宰》中，就有死神這個形象。“死神”這一形象下，包含了不同傳說中的神靈形象，鐮刀骷髏或者冥王、判官，都在其中。

    僅僅從我接觸到的冥西特意識來看，這些意識都少得可憐，根本無法對大多數(shù)人的“死亡”意識形成沖擊。因為它們本身就是建立在大眾意識之上。其中任何一個形象，都在現(xiàn)實世界中找到對應(yīng)的神話形象。相比于游戲玩家，這個世界上還是不玩游戲的人更多一些，他們對死亡的認(rèn)識多數(shù)來源于自己認(rèn)知中對傳說的模糊印象。也即是說，絕大多數(shù)人聽到死神，想到骷髏鐮刀的形象，而不是游戲中的卡牌牌面。

    何況，游戲中那些卡牌，雖然附帶劇情和人設(shè)，但那也是朝著傳說靠攏，總體而言，和大眾意識是一致的。

    之后，就是《我的室友是死神》的熱播，眾多死神形象中再添一員，對冥西特還是不可能形成沖擊。

    麻煩卻也是因此出現(xiàn)。

    “這個娘化同人差不多就是在這時候出現(xiàn)的。畫的人應(yīng)該是很有名的畫師，在他們那個圈子中很有名，也給游戲畫過牌面。他領(lǐng)頭，又不少人跟風(fēng)，馬上風(fēng)靡起來，還有人改了原作動畫。這個是最初版的形象。”陳曉丘一邊瀏覽網(wǎng)頁，一邊講解，還給我看了那個所謂的最初版草稿。

    我馬上注意到了那纖細(xì)修長的手指和指甲上的紫色指甲油。

    “幾次修改，形象固定在你看到的那個上面，有了一定熱度。”陳曉丘收回了手機(jī)。

    第二階段大致情況就是如此。

    到了后一階段，也不知道是巧合，還是炒作，那個畫師給游戲交稿子的時候，將娘化同人交了上去。本來的聯(lián)動牌面已經(jīng)公布，和畫師的交稿完全不同。

    抽到卡的玩家都沸騰了。

    事情一曝光，進(jìn)一步酵。動畫公司和游戲公司先是說要對簿公堂，之后又聯(lián)手，認(rèn)同了那張卡牌，動畫公司還親手做了官方同人，將那個同人形象放到了正劇之后的小劇場中。

    整件事變成了動漫游戲圈的一個梗，高潮迭出之后，就是大多數(shù)觀眾和玩家喜聞樂見的結(jié)局。

    我意識到，那個形象要說強(qiáng)過原始的死神、惡魔形象，絕無可能。看冥西特的行為也知道，她還如一個惡魔那樣，和人交易，用一個人的靈魂來做交易的砝碼。這不是那個動畫角色的屬性。這是屬于冥西特本身的固有行為模式。

    只不過，在這樣的喧囂熱鬧下，短時間內(nèi)，許多人的意識中都出現(xiàn)了那個1uo1i的形象，意識強(qiáng)烈，一下子沖擊了冥西特原本的形象。

    她的外形、性格有所改變，那也只是一種小幅度的波及。這種影響會隨著時間，慢慢消退，冥西特會恢復(fù)到自己本來的面貌。影響持續(xù)的時間可能都不會太長。

    我原本所想，借此機(jī)會控制冥西特，實在是異想天開。

    幾十億人的模糊意識絕對要強(qiáng)過千萬人短時間內(nèi)的狂熱興趣。哪怕那幾千萬人不是瞎湊熱鬧的起哄黨，全都是腦殘粉，都不能改變那種人們根深蒂固的某種認(rèn)知。

    我有些遺憾，轉(zhuǎn)念一想，那些相關(guān)工作人員的死亡恐怕就是冥西特做的。

    冥西特絕大多數(shù)意識可都對那個1uo1i形象不滿。它們原本是神靈，是人們敬畏、恐懼、乃至于厭惡的對象。被一群人喊著老婆什么的，當(dāng)然會不滿。

    我抹掉了那個動畫形象，它轉(zhuǎn)頭就殺了創(chuàng)造形象的那批人，可以稱得上是雷厲風(fēng)行了。

    只是，這一行為肯定會影響到那個形象，影響到那些觀眾和玩家的意識。

    “你覺得，這個意識會變成什么樣？”我問陳曉丘。

    會因為恐懼而創(chuàng)造出一個魔王，還是因為興奮創(chuàng)造出更加糟糕的形象？

    陳曉丘沉吟起來，“大多數(shù)人是不知道靈的存在的。他們只知道鬼王。這事情看起來就像是鬼王所為。動畫已經(jīng)停播，游戲也停服了。國外的討論的話……看起來還沒抓到重點(diǎn)，沒有一個統(tǒng)一的認(rèn)識。之后會怎么樣，很難說清楚。這里面涉及到的國家也不少。如果事情生在國內(nèi)，倒是可以輿論引導(dǎo)……通信中斷的事情也是個問題，可能很多人都還不敢上網(wǎng)，也不知道這事情吧。”

    陳曉丘將所有影響這件事的條件都考慮到了，卻無法得出結(jié)論。

    說完之后，陳曉丘看了我一眼。

    我感到奇怪，忽的回過神，現(xiàn)我們這種商量、討論，很有以前相處的感覺。

    對我來書，這很熟悉。對陳曉丘來說，恐怕并非如此。

    我沉默了一會兒，看了眼站在旁邊默不作聲的妹妹。

    “那個東西，在我昏迷的時候出現(xiàn)過了？”我問道，揭開了這件事。

    陳曉丘和妹妹都是保持沉默。

    我咬緊了牙關(guān)，“他說了什么？”

    “沒有。什么都沒說。”陳曉丘回答，直直和我對視。

    這種強(qiáng)硬態(tài)度，讓我更加憤怒。

    那東西肯定是說了什么！

    我看向了妹妹。

    妹妹垂著頭，根本不看我。

    我感到自己胸口被重?fù)袅艘幌隆?br />
    “你們相信他……”話說出口，我就知道自己犯傻了。

    這是當(dāng)然的。

    他們當(dāng)然相信他，而不是我。

    我對他們來說，才是那個占了自己親人、朋友身體的不明身份的東西。

    我突然意興闌珊。

    “我不知道他說了什么……我說的都是真的。我想要保護(hù)你們。”我忽然自嘲一笑，“可能我根本做不到吧。他倒是可以。”

    我看向了兩人。

    “你們不信我，也請不要完全相信他。小心一點(diǎn)吧。”

    再多的，我也不知道該說什么了。

    妹妹這時候抬起頭，看向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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