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客就是政客，聰明的時候算死神仙，蠢起來豬都不如�！�
“一點沒錯�！�
戰(zhàn)場一起打拼的人沒有顧忌，韓林兒的話引來周圍人頻頻點頭。在聯(lián)邦，尤其在軍中，人人都知道姬鵬帝國為何迫切地想要簽署和平協(xié)議，鐵木堡。
算起來這是聯(lián)邦軍隊的失誤，早在軍隊入城前，雷鳴中將在最困難的時候把手里僅有的能夠作戰(zhàn)的五千精銳派往鐵木堡，更早些時候，牛犇剛剛走出鬼見愁山谷，就讓牛棟帶走一半機甲追擊山，希望能順勢拿下那個戰(zhàn)略要地。后來與雷鳴商談索沃爾自治方案，牛犇又向其強調一遍鐵木堡的重要性，但未得到回應。倒不是中將的眼光不及牛犇，而在于兩人對城內局勢的判斷差異。牛犇認為，索沃爾不至于生亂復歸以往，前指應該乘勝追擊，集中一切力量壓迫姬鵬帝國。但在雷鳴眼里，彼時城內尚未安定，場外千里苦寒，聯(lián)邦軍隊修整不足一月，掌控索沃爾尚且面臨諸多困難，無力繼續(xù)進攻。即便咬牙把派軍隊出去，他們要在物質嚴重短缺的條件下呵氣成冰的季節(jié)疾行千里，行嗎？
路上會造成多大損失？時間能否趕上？試想那邊的戰(zhàn)斗如果順利，這些人等于白去，若那邊的戰(zhàn)斗不順，甚至已經潰敗，這支僅剩半口氣的援軍能干什么呢？
不要忘記，索沃爾背后還有一股不容忽視的力量，霍夫曼帝國駐地。雖然在原有勢力當中，霍夫曼帝國站地最少，兵力最弱，之前遭受過損失，然而那畢竟是正規(guī)軍，背后是一個比華龍更強大的帝國。這種存在，僅僅依靠往日情報下判斷是不夠的，必須留有后手。
索沃爾的回歸等于天上掉餡餅，接好就是豐功偉業(yè)，此刻弄險，不亞于買彩票中了頭獎的人馬上把部獎金砸進去再買，瘋狂到了愚蠢。
老實講，無論換成哪位將領在雷鳴的位置，多半會做出同樣選擇。私下里，前指有人懷疑牛犇提議的動機，時有非議察覺到這股暗流，雷鳴中將展現(xiàn)出前所未有的決斷與鐵血，將幾位校級軍官撤職、甚至關押，之后他也只能在心內祈禱牛棟與援軍順利完成任務，至少能夠堅持下去，同時他希望云潮能早一天消退，與后方快點連通。
遺憾的是，聯(lián)邦的好運氣似乎因為索沃爾回歸用光了，姬鵬帝國的援軍先一步趕到鐵木堡，參戰(zhàn)總兵力達到好望角駐扎兵力的三分之二以上，鐵木堡之戰(zhàn)，聯(lián)邦軍隊遭遇好望角戰(zhàn)爭以來最沉重的失敗。不僅如此，由于雷鳴派出去的隊伍人數太多，補給不足，原可以憑借機動求生存的牛棟受到拖累，導致災難性結局。最終結果，總數近六千人的進攻隊伍，最終退回索沃爾不足八百，其余部葬身荒野，極少數成為俘虜。
值得一提的是，聯(lián)邦軍隊的傷亡近半數是在撤離途中發(fā)生，那些傷、病者無法挨過嚴寒，還有些人遇到這樣那樣的事故，不一而足。
千里征程，遺尸不停，待與前指取得聯(lián)絡，趕去接應的人看到的根不是一支軍隊，而是一群會只呼吸的行尸走肉。負責指揮、并且程參與戰(zhàn)斗的牛棟昏死在座艙，十數日后方醒。
即便到了現(xiàn)在，幸存的將士依舊沒恢復，其中因病因傷者不提，身體無恙者背負著難以想象的精神負擔，難以走出陰影。譬如牛棟，當初那樣嚴酷慘烈的戰(zhàn)斗中沒有倒下，現(xiàn)如今卻幾乎成為廢人，整日買醉，幾乎不會做別的事情。
就戰(zhàn)斗身而言，這是一次毫無疑義的慘敗，但卻沒有誰怪罪參戰(zhàn)將士，相反為其感到敬佩。他們的對手擁有高墻與后壁，充足的物質，人數也不比己方少；相比之下，牛棟率領的裝甲部隊情況不錯，但是后來趕到的五千援軍實為疲兵。
這其實是一場不公平的戰(zhàn)斗，聯(lián)邦將士給對方造成的殺傷與己相當，以攻堅戰(zhàn)的標準來衡量，已經是很了不起的成就。正因為如此，當戰(zhàn)斗結束、聯(lián)邦軍被迫朝索沃爾撤退，鐵木堡內帝**隊不敢跑出來追擊，也沒有力量朝索沃爾發(fā)動進攻。
帝國與雷鳴的想法類似，一方面希望那支兇狠進攻軍隊凍死在雪地，同時希望索沃爾的野能堅持下去，等到春暖花開，云潮退卻，帝國便有機會掌控大局。
和聯(lián)邦這邊一樣，愿望未能完實現(xiàn)，如今面臨著更加兇險的局面。當前，星際航道暫未恢復，索沃爾與后方的聯(lián)絡已經貫通，先一步走出困境。接下來，完成整頓的聯(lián)邦軍隊勢必會搶在星際通航前再度出擊，在最短時間內將帝國勢力掃平。
為了這個目標，城內軍隊早已開始動員，摩拳擦掌，很多人熬紅了眼。突然之間要和談，哪個接受得了。
拋開復仇的心愿，姬鵬帝國此時提出和談的意圖如此明顯，大家怎么都想不明白政府為何會同意，軍部因何下令停戰(zhàn)。
敵之所愿非我所想，這點道理都不懂？
“不是不懂，是沒有辦法。”
人群當中也有清醒者，林杰很少為政府話，如今站出來侃侃而談。
“聯(lián)邦現(xiàn)在面臨著常人無法想象的巨大危機，與姬鵬簽署和平協(xié)議，壓力立刻減輕一半�！�
“常人難以想象？”有人當即不樂意，譏諷道：“我們是常人。麻煩非常人，什么樣的巨大危機。”
林杰罕見地沒有發(fā)怒，緩緩道：“第一，姬鵬與霍夫曼兩國聯(lián)盟，聯(lián)邦應付一個都很吃力，絕無法承受兩國夾擊�！�
這是不容爭辯的事實，在場每個人心里都懂。
“第二，聯(lián)邦內部并非上下一心，整頓到了最關鍵的時候。我可以告訴大家，這次整頓的重點就是門閥，譬如四大家�！�
作為林家有望候選繼承人之一，從林杰口中出這樣的話，誰都無法反駁。
林杰繼續(xù)道：“第三，軍改出現(xiàn)重大失誤，政治部對軍隊的戰(zhàn)斗力影響極大，調整需要時間。第四，迷航的那支艦隊原是要編入正在建設中的第三支A級艦隊，突然一下子沒了，不知多久才能補充回來。這么多因素加到一起，不爆發(fā)的時候看起來無事，一旦爆發(fā)，危機何止巨大，根就是滅國之禍！”
兩條當中，前者為眾人親身體會，無需多講，后面那個消息剛剛才知道，但不了解具體細節(jié)。
牛犇此刻道：“一艘太空航母，三艘巡洋艦，五艘大型運輸艦，其余各類艦船二十余艘，總體規(guī)模約相當于A級艦隊的三分之一�！�
嗬！
周圍人倒吸寒氣，至此才才體會到艦隊失蹤對聯(lián)邦的打擊多么沉重。
安德烈忽然道：“艦隊載有幾位研究空間的頂尖專家，和一批特殊設備它的使命不止護航。”
牛犇豁然抬頭，望著安德烈的眼睛，但沒有話。
周圍人紛紛色變，心里想到一種可能。
藍色海星盜神出鬼沒，外界傳言，好望角周圍有新的跳躍點可用，甚有可能是多向節(jié)點，通過它，可以在文明世界找到好幾個出口。由此考慮，聯(lián)邦次發(fā)動戰(zhàn)爭，未必是純粹為了解放索沃爾，動用那么大規(guī)模的艦隊到好望角，自也不僅僅是為了護航。只不過，如今成了泡影。
安德烈攤開手，神情無奈：“兩國合作項目，S級機密。我不知道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都不能現(xiàn)在這種狀況，與不沒有差別�！�
牛犇看著他道：“泰坦和少君夫人，你與他們有過接觸。”
安德烈點頭，接著搖頭，“他們所知不多你可以自己去問�！�
牛犇淡淡道：“我會的。”
因為這個插曲，之前的話題被打亂，眾人心里因為和談所生的怨憤被沖淡不少，平復下來后認真去想，聯(lián)邦當前的局面的確不容樂觀。
安德烈誠懇道：“詹姆斯列舉的那些問題并非部，還有第五、第六，比如雙引擎機甲的研制與投產，聯(lián)邦的經政調整，民間情緒，紅盟外交政策等等。對華龍的了解，我不如你們，但我知道紅盟內部關于戰(zhàn)、和的爭論極大，假若華龍聯(lián)邦與兩大帝國開戰(zhàn)，短期內、極有可能得不到有力支援。”
這番話道出真正關鍵，看問題的高度超過林杰。華龍、姬鵬與霍夫曼都只是世界的一部分，彼此間的爭端可能成為雙盟大戰(zhàn)的導火索，引發(fā)第三次星際戰(zhàn)爭屆時，華龍聯(lián)邦位于戰(zhàn)線的最前沿，無論紅盟支持與否，恐都避免不了毀于戰(zhàn)火。
這樣一想，好望角這里的事情似乎變得微不足道，托馬斯覺得氣悶，大手恨不得把桌沿扣下來。
“死傷那么多弟兄，血都白流了？”
這番話沒得到太多響應，大家都是軍人，軍人以服從命令為天職，軍部已經下令停戰(zhàn)，誰敢違抗。
牛犇搖了搖頭，道：“那倒未必�！�
眾人一起望過來，托馬斯精神為之一振：“師座？”
“牛犇，你別亂來�！卑驳铝艺l(fā)出警告，林少武等幾個穩(wěn)重的人隨之附和，神情均有些擔憂。
如今的索沃爾，牛犇這個名字不僅僅意味著“特使”，還是這座城市的解放者，重建的主持者。從以往的行事風格看，牛犇獨斷專行、甚至一意孤行的時候不再少數，別人不敢違抗軍令，他卻很有可能。
更重要的是，在這個從不缺少武裝的城市，牛犇雖然辭去軍職，但卻隨時可以拉出一支實力強悍的隊伍。
了解這些，眾人擔心他做出格的事情，除了像托馬斯這類被仇恨燒紅了眼的人，紛紛開口勸。
“聽國內對你有很多看法，做事千萬注意分寸�！�
“要顧大局。”
“鐵木堡存在，姬鵬帝國才愿意和談。如果拿下它，和談根不可能發(fā)生�！�
“還有前指。當真要調兵，恐會引發(fā)沖突。”
“調兵？調兵做什么你們想多了。”
牛犇看了一眼周圍，擺手道：“我不會破壞與姬鵬的和談，也破壞不了。更不會攻擊鐵木堡，當然也沒有那個事�！�
稍頓，牛犇繼續(xù)道：“有些事情是可以做的。”
“什么事？”明知道這是明智的選擇，托馬斯仍禁不住失望。
“收撿將士遺骸，交換戰(zhàn)俘。為了表達和平的誠意，相信他們不會拒絕，也不能拒絕�！�
牛犇的臉色平靜，平淡的聲調略有起伏，感覺就像這個季節(jié)的風，和煦中偶見微寒。
“私下里問問，這件事需要志愿者去做。”
四月，世界發(fā)生很多大事，局勢發(fā)生很大變化，其中最令人矚目的當數華龍聯(lián)邦與姬鵬帝國之間的和平談判。兩個互視對方為世敵的國度，此前一度走到戰(zhàn)爭邊緣，但在諸多因素的推動下，雙方回到談判桌上，以驚人的速度達成草案。
兩國商定年內完成正式合約，對邊界進行細致劃分，也就是，國與國之間最有可能引發(fā)沖突的問題將以法律的形式予以確認、并進行解決，成功之后，縱然一方要反悔，也不是朝夕間能夠做到。
彼時正臨初夏，也許是感受到炎陽熱意，紅黑雙盟交界處的幾大熱點時有沖突，雙方代表在最高人類議會上相互指責，大有一言不合就開打的架勢。以此為背景，華龍與姬鵬之間的和談顯得格外珍貴，草案達成之后，無數倡導和平的人為之歡呼，與之相關的消息占據著各大主流媒體重要版面，不厭其煩地反復報道。
也有很多人不相信，冷眼旁觀者認為，華龍與姬鵬之間的領土爭端極其復雜，尤其蓬萊與好望角，地面版圖犬牙交錯，歷史上的淵源更難以清除，除非一方大幅度讓步，根不可能在短時間內商量出結果。
事實證明，只要心里真的想，再困難的問題也能找到解決辦法，對于人們所擔心的，兩國當權者用一種近乎玩笑、但又非常實用的辦法予以解決。
兩國宣告，將于九月在存有最大領土爭議的蓬萊舉行名為“和平之光”的聯(lián)合軍演，演習結束時雙方部隊的實際位置為邊界，適時確認。
相關通告一經發(fā)出，整個世界發(fā)出“�。俊钡囊宦曮@呼，起初人們只覺得荒謬，甚至懷疑這是不是超級黑客惡搞出來的假消息。然而當大家冷靜下來，認真地去想，發(fā)覺這樣當真是個可以接受的選項，甚至是唯一的選擇。
這個方案的質在于，雙方以軍演代替真正的戰(zhàn)爭，勝利者可以占些便宜，輸家也不至于承受不起。如此一來，接下去雙方的工作要點僅僅是演習規(guī)則，時間上完來得及。
反復思考后，人們不禁要為這個初看荒唐的法子叫絕，并開始暢想有沒有可能加以推廣。當然，眼下要看的是兩國如何將其完成，軍演的規(guī)則也很讓人頭疼。不可否認的是，相比兩國的歷史恩怨，此類難題不過是技術上，已奇妙到令人叫絕。
關于和平的設計如火如荼，大局不斷朝好的方向前進，但不是所有方面都一帆風順，而且存在著零星沖突。無論在聯(lián)邦還是姬鵬，都有鷹派指責和談，甚至有人暗中行動，意圖在將其破壞。譬如，當兩國專家開始坐下來設計軍演方案的時候，好望角就發(fā)生了一件令人遺憾的事。
大概過程是這樣，在聯(lián)邦特使牛犇的提議下，索沃爾的聯(lián)邦軍隊與鐵木堡的姬鵬軍人之間交換戰(zhàn)俘，并且收撿各自陣亡的將士遺骸。這是好事，但由于戰(zhàn)爭剛剛結束，雙方態(tài)度都很謹慎，將交換地點選在距離鐵木堡兩百公里、雙方實際控制線附近。
結果真的發(fā)生了意外，不知從哪里冒出來的一股不明武裝，趁著雙方交接、軍方關注的焦點集中時繞道進入姬鵬占領區(qū)，一舉殺入到竹阪市內那是姬鵬帝國在好望角最重要的統(tǒng)治區(qū)。
襲擊者沒打算長期占有，攻入后大肆搶掠并且縱火，短短一天時間，這個擁有數十萬人口的城市幾乎變成廢墟，無數人流離失所。事后當鐵木堡的姬鵬駐軍獲知消息，憤怒到險些當場與聯(lián)邦軍隊重起戰(zhàn)端但是最終，雙方都以大局為重，沒打起來。
關于這件事，聯(lián)邦軍隊堅決否認與己有關，反過來指責姬鵬卻缺少誠意，利用星盜自殘的方式挑起事端。從結果分析，襲擊者得手的原因主要有兩點，其一是此前對鐵木堡的增援，再就是這次戰(zhàn)俘交界，姬鵬再次抽調兵力到鐵木堡，導致竹阪極度空虛。
當然，襲擊者自身的強大才是主要因素，從裝備與作風看，襲擊者的確很像星盜，其中甚至有“知名星盜”的面孔。
毫無疑問，這就是一支星盜武裝，然而考量戰(zhàn)斗力的話，他們實在太精銳了。
事件發(fā)生后，戰(zhàn)爭雖未重演，彼此間的爭吵卻無可避免，當兩國國內接到匯報，姬鵬如何反應不得而知，聯(lián)邦這邊，總統(tǒng)聽了匯報后直接將一口熱茶噴在桌子上。
周圍一通手忙腳亂，總統(tǒng)呼呼喘了幾口，無可奈何嘆息道。
“太下作！咳咳成何體統(tǒng)！”
不同于總統(tǒng)當眾狼狽，軍神彼時正在書房研究那個令其為難多日的棋局，聽完老管家的專屬，老人坐在椅子上沉默良久，忽然伸手關了光腦，臉上露出一縷神秘微笑。
“不擇手段，有時不見得是壞事發(fā)調令，叫他去蓬萊參加軍演�！�
稍后，一紙公文化作電波，命運的車輪隨之轉動，滾滾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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