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辨之抬頭看見陳奧,微微一愣,隨即便笑道:“今早便聞聽枝頭喜鵲鳴叫,原來是有朋自遠方來!陳知縣今日怎么會有雅興到我這草廬來?”
他雖依然坐著,并沒有起身施禮。但陳奧反而覺得,這人比梁思之和梁行之都有禮貌。仿佛梁辨之就應該這樣才對,如果他起身了,反而有些不像梁辨之了。
陳奧衷心地拱拱手,道:“想不到梁家二公子,竟是這么一個風雅高潔之人。”
梁辨之知道他言下之意,也不點破,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他做了個請的手勢,道:“草廬簡陋,還請不要見怪。坐!”著從茶案上提起茶壺,倒了兩杯清茶。
陳奧也學著他盤膝坐下,梁雅卻沒有這么好的耐性,將茶杯一推,道:“二哥,我們沒功夫陪你喝茶聊天。我們來,是有事請教你的!”
梁辨之眉頭一揚,俊美的臉龐上露出笑意,問道:“我們最古靈精怪的大姐,居然也有問題要問我?”
梁雅不理他的諷刺,問道:“這幾天梁城不太平,有人死了,這事兒你知道吧?”
梁辨之眉頭一皺,正色道:“你問這個做什么?”
陳奧忙將那條絲巾拿出來,遞給梁辨之,道:“實不相瞞,在下一位好友前天夜里被害。這條絲巾,據我猜測,乃是兇手留下的,因此想請公子看一看,這絲巾中可有什么門道?”
梁辨之展顏一笑,道:“原來是這么回事……這絲巾……”他隨手摸了摸絲巾,眉頭再度皺起來。
“怎么?有什么問題嗎?”
梁辨之搖搖頭,道:“地沒有織造作坊,這絲巾材質高檔,更不可能出自一般的地方。如果我沒有猜錯,這像是蘇州所產。”
陳奧和梁雅并不能理解梁辨之的話有什么含義。梁雅是因為從來不關心這些,而陳奧則是因為對這個世界了解得太少了。
梁辨之見他們都懵懵懂懂,只得耐心解釋道:“天下間幾大產絲之地,蘇州、湖州還有蜀中最為出名。其中蘇州的銀錦更是上品,名貴華麗,熠熠生輝。我看,這絲巾就是銀錦做的!”
陳奧點點頭,問道:“那么,這一方絲巾,大概要多少錢呢?”
梁辨之啞然失笑,他不是一個俗人,最不喜歡談論錢,但陳奧所問,又不好不答,便道:“具體幾何,我也不大清楚。不過,這梁城里,最多不過六七家能夠用得起!”
他一邊,一邊把玩著手里的絲巾,似乎十分喜歡。如果這絲巾不是重要罪證,陳奧幾乎就要送給梁辨之了。
陳奧問道:“既然這絲巾這么貴,想必梁府也有不少吧?”
他話一出口,梁雅頓時緊張起來。她知道陳奧終究還是懷疑兇手就是梁思之派去的。
梁辨之微微一笑,搖頭道:“實不相瞞,這銀錦好則好矣,卻太過招搖,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雅,你可曾見過我們家用過這種料子的?”
梁雅一愣,忽然就喜笑顏開,拍手道:“對對對!我就這種料子我從來沒有見過。想來,我們家是用不起這么貴的布料了!”
她知道這樣一來,自家人的嫌疑,也就去掉了大半,自然十分高興。
梁辨之卻笑道:“非也,咱們家用的是更加名貴的雪緞。這種料子瞧來十分樸素,更符合咱們武林世家的身份。”
陳奧恍然大悟,這種情況并不罕見。在現代,是暴發戶,喜歡穿金戴銀,貂皮狐襖。而那些真正的有錢人,反而穿得很一般,低調奢華有內涵。
不過,梁辨之既然梁府的人不會用這種料子,難道這個兇手,真的不是梁家人?陳奧陷入沉思。
梁辨之道:“依我看來,這件絲巾絕不會是咱們家的。而且就算是下人,也不會用這樣的絲巾。因此,陳大人如果懷疑我們,可就是南轅北轍了。”
陳奧無奈地嘆了口氣,問道:“原來如此……剛才我看二公子對這絲巾似乎十分喜愛……”
梁辨之笑道:“不瞞陳大人,在下先母是蘇州人氏,方才只是看到蘇州產的絲巾,想起了先母,這才有些失態。”
陳奧點點頭,最后一絲疑云也沒有了。他一時間又有些不知所措,僅有的一個線索,至此似乎變得毫無頭緒。
梁雅卻暗暗松了一口氣,道:“看來害死瓶兒姐姐和紅香樓姑娘的兇手,跟咱們沒有關系了。二哥,你方才,能用得起這絲巾的,梁城中不過五六家。那么咱們一家一家去找,總能找到那天在紅香樓出現過的人!”
陳奧緩緩搖了搖頭,沉聲道:“不!害死萍兒的人,和殺害虞嬌兒、張慢兒的,不是同一個人!”
“什么?”梁雅差點驚呼出聲。就連梁辨之那始終平靜得沒有一絲漣漪的臉上,也現出不可思議之色。
陳奧緩緩道:“害死萍兒的……是三個人。他們是見色起意,無意中掐死萍兒。而殺死兩個**的,是一個人。而且那兩個**并沒有受到侵犯,明兇手并不是因色殺人。害死萍兒的,是三個披著人皮的豺狼。而那個殘忍的兇手,只是個有精神疾病的病人。他或許與我們一樣,看似很正常,卻會因為一件事情,突然暴起殺人……”
梁辨之剛剛端起茶杯,聞言驚得抖了一下,恐懼道:“這么,這個人豈不是太可怕了?”
陳奧搖搖頭,道:“未必。只要摸到這個人作案的規律,就有可能掌握他的心理動態,盡量避免兇案的發生,甚至捉到兇手。就現在兩件案子來看,兇手殺害的目標都是紅香樓的姑娘,時間都在半夜,地點都在紅香樓外墻。這就是一些規律。紅香樓已經停業整頓,內部加強了護衛力量。我想,這個兇手會消停一陣了。”
梁雅長吁了一口氣,拍拍心口道:“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既然這樣,那我們現在最主要的,就是找到那三個衣冠禽獸,給萍兒姐姐報仇!”
陳奧點點頭,眼中流露出刻骨的恨意和堅定。
屋里一時間安靜了下來,就聽見外面有人邊跑邊喊:“雅——雅——我來啦,嘿嘿——”
喊聲里充滿了猥瑣和喜悅,正是梁雅的未婚夫婿魏吉。梁辨之眉頭一皺,顯然對這個沒有品位格調的人很不歡迎。
梁雅臉沉了下來,下意識地偷眼看向陳奧,想要看他有沒有生氣。誰知陳奧淡定自若,并沒有因為魏吉的到來,而有任何的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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