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士之道…就如你所說,最早是高貴的亞速爾精靈武士們,用來磨練身心的一種修行——身為刀刃,需修行;心為刀鋒,需磨礪。”
破敗的牢房內,解除了鎖鏈鐐銬的亞莉珊德拉正襟危坐,表情復雜的開口道:“直至近兩百年前的雄鷹王,為了保衛王國與邪神抗衡,逐漸從心境之中掌握了一種全新的力量。”
“那便是如今的‘武士之道’,通過武士的靈魂——手中長刀,將心中之形外顯的全新體系。”
咬咬牙,精靈女武士繼續道:“雖然并不是全部,但…幾乎所有武士的‘武士之道’,都與他們的性格,心態還有修行的頓悟有著莫大聯系;因此各種之間千差萬別,即便師徒之間的武士之道,也可能根本沒有半點相似之處。”
“比如我的武士之道,是無形無影,卻必定會擊中目標的‘游擊箭’……”亞莉珊德拉目光一黯,似乎是在自嘲般:
“大概就是因為我一直…一直都將自己當成歐根師傅身后的‘影子’,協助他的同時又不希望會打擾到他的風頭吧?”
“當然,也有像歐根師傅那樣威力強大而且直觀的‘唯心天象’——強烈的征服欲和絕對自我的性格,讓他的力量甚至可以直接影響到周圍的環境。”
“還有御庭首席洛莉·扎德小姐的‘心斬’,一切事物不論是否擁有實體,在碰觸到她的前一刻就會被一分為二,絕無例外。”
“還有‘無影劍’,‘傀儡戲’……展現的形式不同,但道理是共通的。”
路斯恩點點頭,這點和他之前想的基本相同。
“武士之道的修行有兩點最關鍵——首先,這種力量是通過武器展現的;對武士而言,手中利刃便是身體的眼神。”說著,亞莉珊德拉打量了一眼路斯恩背后的兩柄利刃:
“所以,你必須選擇一柄劍或者長刀,作為對應武士之道的‘專屬佩劍’。”
“專屬佩劍?”灰瞳少年眉頭一挑:
“兩柄劍不行嗎?我們艾勒芒人都是用兩柄武器戰斗的。”
亞莉珊德拉只是搖搖頭。
“這一點不強求,我只是告訴你我知道的事情而已。”精靈女武士照本宣科道,微微輕哼一聲:“至少在我的印象中,還沒有見過使用兩柄武器的武士——所以,我也只能告訴你我知道的內容。”
“跳過武器,下一步就是‘心境’。”
說到這兒,她的表情終于嚴肅了起來:“雖然并不是每一個武士都能打開心境,但這卻是修行武士之道的必經之路——只有用心境穩固和定型,才能擁有專屬于自己的‘武士之道’。”
“心中的風景,記憶里最深刻的畫面,靈魂深處的想法…這些,統統都會被定格,成為你的心境與力量之源。”
“強大的武士——比如歐根師傅,甚至能打開‘心境’,讓‘武士之道’的力量進一步提升,乃至影響到周圍的環境和人。”
灰瞳少年的眼神終于微微有了變化。
他想起了歐根身旁沸騰的火焰,還有撲滅龍炎的寒冰;想起了洛莉·扎德那連黑發巫師都險些沒能招架,最后還是靠“騙”擋住的“心斬”。
如果,如果能擁有那種力量……
應該,就可以幫到洛倫大人了吧?
路斯恩的眼神逐漸變得灼熱。
他想起了在拜恩燃燒之夜,不得已站在教堂外的自己;
想起了在銀盔山時,在塞廖爾面前毫無還手之地的自己;
還有半人馬查卡爾之戰,洛莉·扎德,歐根,亞速爾精靈大軍……
洛倫大人的敵人越強大,他就越有種危機感——遲早有一日,自己將不再只是被拋在身后負責留守,而是會成為洛倫大人的累贅,一個多余的人。
一把無法殺敵的劍,根本沒有存在的意義和價值。
“而為了塑造心境,武士必須先以自身之意志,塑化來自另一個世界的邪神之力——你們似乎稱之為虛空之力。”精靈女武士緩緩嘆口氣:
“在這過程中能駕馭多少虛空的力量,雖不明顯,但一定程度上也決定了‘武士之道’的強弱;而據我所知你們帝國人對虛空的反應十分強烈,大多數人只能……”
瞪大眼睛的亞莉珊德拉,后半句話硬生生停在了嘴邊。
緊閉雙眼的灰瞳少年,感受著后頸部位的邪神印記燃燒——充溢的虛空之力,瞬間覆蓋了他全身。
再次睜開眼睛時,瞳孔已經從寧靜的銀灰色變成了十分不詳的灰藍色。
“開始吧。”
深吸一口氣,抬起頭的路斯恩用無比堅定的眼神看向亞莉珊德拉。
被嚇到的精靈女武士微微一怔,有些畏懼的點了點頭。
……………………
“……總之,情況就是這樣。”
在路斯恩竭盡全力,了解和掌握“武士之道”的同時,基本恢復身體的洛倫也從一臉無奈的布蘭登的口中得知了最新的戰報。
“艾奧利特陣亡,洛倫茲·科羅納陣亡,為了守住埃博登,巫師塔幾乎搭進去三分之一的菁華…但卻因為帝國貴族的內斗和黨政,導致我那位敬愛的康諾德皇沒有足夠的力量來爭取這份來之不易的勝利。”
“結果就是以高效著稱的帝國,花了將近兩個月的時間才集結起五萬軍隊,勉強能夠和趕來提前匯合的艾勒芒大公在埃博登公國的外圍,設置封鎖線而已。”
一臉輕松愉快的布蘭登,語氣里卻帶著幾分咬牙切齒的氣憤:“他們寧可讓自己的皇帝失去一場獲得榮耀的勝利,寧可讓敵人能有一個冬天的時間休整,也要眼睜睜看著埃博登和九芒星巫師塔完蛋。”
“教會討厭巫師,帝國貴族討厭你和我,而他們更討厭皇帝陛下和公爵們達成協議而不是通過內閣與議會——所以,這樣的結果是皆大歡喜的!”
“不知道你現在聽到這些是個什么心情,尊敬的巫師顧問閣下,但我可是差點兒都笑噴出來了!”
看著罵罵咧咧,毫無形象可言的皇子殿下,黑發巫師一如既往的保持著安靜,等他說完為止,在腦海中逐漸理清整件事情的頭緒。
于是過了足足五分鐘,他才輕聲開口:“所以,你準備趁這個機會清掃已經亂成一片的東薩克蘭親王領,將她徹底變成自己的地盤?”
“這可能是唯一一次機會了。”毫不避諱的布蘭登雙手放在后腦勺,仰頭望向天花板:“只有這一次,我能有合理合法的理由干掉那些我討厭,也討厭我的家伙。”
“更重要的是,這次機會是敬愛的皇兄默許的——說得簡單點兒,就是他希望借我的手去干掉某些以為自己立了什么了不得的功勞,就開始橫行無忌以為自己有靠山的貴族,狠狠敲打一下帝都的那幫傻子們。”
說起這個,皇子殿下的語氣也變得輕松了不少:“既然他們想要在規則之內玩花樣,那就陪他們玩個痛快的。”
“鬧事的基本上都是東薩克蘭的土財主,而我則是東薩克蘭親王,想殺他們只需要有個合適的理由和借口就行了——現在他們自己主動把借口送上門來,你說巧不巧?”
歡快的語氣,就像是萬里陽光。
聳聳肩膀,洛倫已經大概明白了他的計劃。
康諾德需要敲打某些“居功自傲”的貴族,布蘭登則打算趁機入主東薩克蘭,清洗掉大批的舊貴族再換上跟他回來的埃博登“新貴”,外加麾下軍團中一批投靠他的高級軍官,建立起自己的統治力量。
他現在有自己和波伊的支持,但他畢竟是薩克蘭皇帝,需要薩克蘭的“自己人”支持才能在未來坐穩皇位。
西薩克蘭是沒戲了,那里和帝都的帝國貴族還有教會都對他沒有半點好感;所以,布蘭登只能將目標對準“鄉下”的東薩克蘭——和每一代的皇儲一樣,在農民和士兵中建立自己的威信。
想到這兒,黑發巫師忍不住輕笑一聲。
無論再怎么跳脫的性格,準備朝皇位發起進攻的布蘭登,終究還是會走到“黨同伐異”這條萬年不變的老路上。
“你笑什么?”
“沒什么,就是想知道你需要我做什么?”洛倫故意繞開話題:“特地跑來告訴我這些,一定是有什么事情要我幫忙。”
“就像埃博登,斷界山,帝都還有拜恩和波伊…每次都差不多。”
“唉,有這么多次嗎…我怎么都記不清了?”一臉莫名笑容的布蘭登,絲毫看不出半點的不好意思:
“總之你說的沒錯,我現在非常需要你的幫忙——第一件事很簡單,從埃博登撤出來的巫師塔巫師,我都可以給你,但你得拿東西換。”
黑發巫師翻了個白眼,顯然布蘭登已經把這批自己好不容易保住的平民當成自己的了:“比如說?”
“奢侈品,酒水還有錢…主要是錢,我現在很缺錢。”布蘭登毫不掩飾的說道:“這場‘平叛’會死很多貴族,但我不想大開殺戒,因為那會極大的消耗東薩克蘭的戰爭潛力,對我不利。”
“所以到時候我得有一桶桶的葡萄酒和金燦燦的小圓餅,去獎賞為我而戰的軍團士兵們——在我有限的支持者當中,你是唯一一個拿的出那么多錢的。”
有限的支持者…嗯,基本上除了我就是波伊的彎刀女大公,她也的確出不起。
洛倫再次翻了個白眼:“還有呢?”
“第二個,嗯…你可以看成是對你第一個請求的補償。”布蘭登很是突兀的笑了笑,那隱隱有些討好還有些不好意思的表情,看的洛倫脊背一陣冰涼。
“我準備,帶你去炬峰山轉轉。”布蘭登低聲說道,故意壓低了嗓門。
哦,炬峰山。
嗯?
炬峰山?!
“別那么激動!”看到黑發巫師爬起來的布蘭登,直接撲到床上將洛倫按下去,鮮紅的眸子里滿是討好的神情:
“聽我說,那兒的風景特別的好!而且…而且還有非常棒的露天溫泉!”話語間,差點兒被洛倫扔下床的皇子殿下一咬牙,整個人都趴到了床上:
“從山腰位置一年四季都是云霧繚繞,到處都是絕景,美不勝收,你跟我去了絕對不會后悔的!”
“是啊,我也來不及后悔對吧?!”
立刻明白了布蘭登想干什么的洛倫,咬牙切齒的吼出來:“因為我剛到那兒,就會被當成導致艾奧利特陣亡的罪魁禍首給干掉了!”
“怎么會?我相信以洛倫你的口才,絕對能說服那些巨龍不傷害你的!”
“少廢話,你就是想拉上個背黑鍋的替你去送死!”
“你應該說是我對你能力的絕對信任!”
“可我對自己特別的沒自信,所以麻煩皇儲殿下自己一個人跑一趟吧,我得回家了!”
“回家?你就忍心看著巨龍把我燒成焦炭然后一口吞了?!”
“你可終于說實話了!”
……
半小時后,病房內終于安靜下來,只能聽到兩人粗重的呼吸聲。
“其實…讓你去一趟炬峰山,并不是我一個人的意思。”
沉默了幾分鐘,布蘭登緩緩開口道:“三年前,米拉西斯就告訴過我讓你去一趟了…你去過巨龍王城,手中有關于龍王高塔最后的情報。”
“否則…你一個外人,連德薩利昂都不是,根本不可能靠近炬峰山。”
也就是說…并不是心血來潮?
黑發巫師的表情終于凝重起來。
“我不知道你在那里發現了什么,但恐怕也應該是某些很重要的情報,否則親愛的米拉西斯不會這么一遍一遍催促我的。”皇子殿下聳聳肩,看向洛倫的眼光意味深長:
“巨龍們,應該很想得到你手中的情報…如果我所料不錯,這應該可以成為一個很重要的籌碼,我們完全可以借此和他們做一次交易,說服他們加入到這一次的精靈戰爭中來。”
“所以我要帶你的理由就很簡單了,因為這些情報只有你一人知道,他們就沒辦法從我這里得到任何東西,說與不說,說實話還是謊言都在你。”
“所以到時候怎么告訴他們,是九真一假還是虛張聲勢,就要看我親愛的巫師顧問發揮了。”
“你……打算要挾他們?”
“別說是要挾,應該是遵守約定。”
布蘭登勾起嘴角,笑的十分開心:“畢竟,他們也是帝國的一份子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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