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時間還不到中午，陳鳴帶著任萌、張馳等五人的家室探監(jiān)剛回來，派人雇馬車送她們各回各家，就聽老劉陳崗已經(jīng)到了。

    陳鳴進到正堂，看見的是一個滿臉彷徨、無措的便宜大哥。“百無一用是書生！”

    “大哥。”陳鳴內(nèi)心里詆毀著陳崗，面上卻很親熱的叫道。

    “鳴弟，父親怎么樣？在獄中可受了苦？”陳崗你還別他廢物，至少這人感情是有的。如果眼前的陳崗那一臉焦慮和眼神中無盡的痛苦是作假的話，陳鳴也認栽了。這是比奧斯卡還要奧斯卡的演技！

    “兄長是秀才，年紀也要大過弟，日后跟官府的周旋打點，就煩勞兄長費心了。”

    陳鳴甩的一把好鍋，陳崗內(nèi)心里也不想跟官府打交道，卻也不得不應(yīng)下。難道自己不出面，要一個十六七歲也無功名在身的弟弟出面嗎？

    “南叔，家里賬上還有多少現(xiàn)銀？那三處產(chǎn)業(yè)可有人來過問？”

    “少爺，咱們家中賬上現(xiàn)銀還有三千七百兩。那三處產(chǎn)業(yè)倒還沒人過問，但想來也快了。”陳南張口回道。陳家賬面上市有四千三四百兩銀子，送了五百兩給常瑞，縣衙、牢獄里一番打點，還有任萌、張馳等五人家中又給了一些，現(xiàn)在就剩下三千七百多兩。

    “兄長如有所需，盡可支取。要是不夠，弟再去籌措。”陳鳴徹底甩鍋，但他人不會立刻離開縣城，他要等陳二寶，之前押貨去襄縣的陳二寶。自從鐵寨建成以后，陳家的產(chǎn)鐵量急速攀升，現(xiàn)如今每月的鋼鐵產(chǎn)量已超過六十萬斤，比之上半年時候的頂峰月產(chǎn)4萬斤足足超出一半，坩堝鋼的產(chǎn)量也突破了兩萬斤。這么多鐵為陳家轉(zhuǎn)來了大把的利潤，也讓陳二寶守衛(wèi)的陳家武力勞動量大增。當(dāng)然陳二寶他們忙碌的是高興和收獲，這些人每走一趟貨，拿到艘的就是白花花的銀子。

    陳家雖然在深山里組織起了人的護礦隊，三個寨落也都有武裝隊伍，但論道素質(zhì)最高，忠誠度陳家子弟密集度最高，最敢打敢拼，最心狠手黑的人，還是陳二寶他們。現(xiàn)在陳二寶這支武裝人數(shù)已經(jīng)擴充到了1人。里頭5%是陳家子弟或是土門集人，剩下的是從周邊大山里招募的山民，也都是性格彪悍的主兒。

    那些人只要進了隊伍，就把家庭接到了土門集，可靠性有很大的保障。更因為從事的任務(wù)，這支部隊的紀律性、組織性極強，這才是陳鳴對陳二寶最最看重的原因所在。

    明天，最遲明天下午，陳二寶就會趕到縣城北關(guān)，陳鳴會派人在那里等著他，不讓他進城，跟他一路回土門集。

    陳崗梳洗打扮了一遍，下午時候就向常瑞遞了帖子，然后又拜見了教諭，并且下帖子邀請縣學(xué)同窗多人晚上在魯山縣最好的酒樓松鶴居一聚。這是這個時代秀才攬事時的一套固定流程，遞帖子，拜訪學(xué)官，聯(lián)絡(luò)同窗好友。

    下午時候，遠在魯陽關(guān)的舅舅高鵬起也趕到了縣城。

    “舅舅。”陳鳴看著高鵬起內(nèi)心里很復(fù)雜，陳家要是落草了，高家可就給他們坑慘了。

    魯陽關(guān)那要緊地方的差事，高鵬起丟定了。整個高家都要因此脫一層皮，甚至是傷筋動骨。

    高鵬起別的話沒有，直接就進入正題。陳鳴便將自己知道的和拜訪縣衙的過程敘述了一番，高鵬起就板著的臉一下子就青了。

    “常瑞這是不打算放過你們家了啊。他這是要徹底的把陳家榨干，好歹毒的心腸。”高鵬起破口大罵，陳惠這一倆月中為常瑞‘打開局面’可謂盡心盡力，為常瑞現(xiàn)如今在魯山的根基可立下大功的。這常瑞竟然拐過頭來就把刀子對準了陳家！高鵬起也算是見多識廣的了，就沒見過如常瑞這般狠的人。

    “舅舅，以我之見，常瑞這狗官怕一到魯山就已定下了要鏟除我陳家的計策了。李天河是什么人？舅舅不知道嗎？沒有李州同在背后撐腰，他是絕不會摻和進來的。既然他摻合進來了，那就是李州同摻合進來了。不把我陳家剝干榨凈，如何能滿足了常瑞和李州同的胃口！”

    陳鳴不打算將自家準備落草的盤算告訴高鵬起。這不僅是出于保密，更是因為高家是不可能跟著陳家一塊進山的。

    你別看高家只盤踞在魯陽關(guān)，那魯陽關(guān)可是聯(lián)系南陽盆地與中原腹地的唯一官道。魯陽關(guān)巡檢的位置肥的呢，高家當(dāng)年走通的是知州的路子，這才耗盡家財謀得了這一肥缺。那知州都離任汝州多年了，高家也沒同其斷了聯(lián)系，逢年過節(jié)都有一份孝敬送到。

    也是配合著那知州的面子——人家現(xiàn)在還在官場上呢，雖然遠在廣東——再加上高鵬起會做人，該孝敬的孝敬，該分潤的分潤，高家才能一直把住這塊風(fēng)水寶地，一年下來除干打凈，怎么著也能有三四千兩銀子落到口袋里。這銀子是純‘利潤’，高家的收益比起陳鳴穿前的陳家，絲毫不弱。

    而陳家的收益是陳惠靠著縣衙的差事和一千多畝田地，以及整個陳家產(chǎn)業(yè)的分潤得來的。

    高鵬起在陳家就喝了兩口水，拍拍手就出去拉關(guān)系了。陳鳴送他出門，只要是錢財上的事情，讓他千萬別客氣，只管到家里來取。高鵬起把手一擺，快步走上馬車。

    陳鳴看著遠去的馬車暗暗可惜，高家的關(guān)系只能通到那位前任知州大人。這位大人現(xiàn)下可是廣州肇慶的知府，但他離開河南官場多年，人走茶涼，這影響力已經(jīng)不堪一提了，只能還剩下一些關(guān)系在。而其他的官兒們，看在他步步高升，還有一份前途的份上，沒有難為高鵬起這個遺老，這已經(jīng)很給面子了。高家要是像真的起作用，還是要拿銀子砸，把那些關(guān)系用金銀砸實了，可這樣的路子并不是明面上的陳家趟的起的啊。

    現(xiàn)在站在陳家對面的是常瑞和李釗，前者知縣，后者州同，要壓下他們至少是知州吧？

    然汝州的知州王俊是出名的老好人，糊涂州官，信奉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之為官理念，你就是把關(guān)系打到他面前了，讓他為了區(qū)區(qū)一個典吏與州同和一縣知縣鬧生分，那要出多少銀子才行啊？

    舅舅這條路注定是起不到大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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