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六日下午，陳鳴帶領著大部隊打金川門浩浩蕩蕩的開進了南京城。
對于南京城里的百姓來，這一天是永遠值得他們記憶的。復漢軍大部隊的到來宣告了滿清對于南京的威脅的徹底消除。雖然至今這座南京城中還有很多留念滿清時代的人，可他們也都清楚，南京城要真被清軍攻破了，等待他們的遭遇也是非常非常不美妙的。
丹陽大戰(zhàn)的消息在黃昏時候送到了南京。陳鳴都沒有想到，就在自己率軍抵到南京的這天，復漢軍與清軍在6地上也展開了兩者間的第一次大碰撞。
黃捷帶著一萬多軍隊，面臨豐升額五萬清軍的進攻，毫不示弱的打了場硬碰硬的正面戰(zhàn)。
結果以豐升額的主動撤退而結束。復漢軍打敗了豐升額派出的前軍，可在清軍馬隊的虎視眈眈下，黃捷也不敢放手讓步兵去沖鋒。豐升額旋即拉下了潰敗的前軍部隊，然后撤離了戰(zhàn)場。
這一場仗復漢軍損失最嚴重的是守備一師第一營，他們以一個營的兵力攔下了段秀林的側面突入，給后續(xù)六個營的步兵大隊爭得了時間。可戰(zhàn)后清點，整個第一營也死傷了近乎三分之一。
清軍光在戰(zhàn)場上遺留下的尸體就過了兩千具，很多都是被大炮打死的，還有一些尸體被他們收容拉回了。
復漢軍的炮兵在這場對戰(zhàn)中起到了絕對性的作用，不管是對清軍炮火的反壓制，還是對清軍步兵的轟殺，大炮+開花彈，在這場戰(zhàn)爭中起到的作用是毋庸置疑的。
“殿下，這是參謀部交上來的報告。”第二天劉武拿著參謀部交上來的報告交給了陳鳴。
陳鳴沒看，讓劉武給他讀了讀。參謀部攏共總結了三條：第一，開花彈比鐵彈更有壓制力。尤其是在對付敵人大炮的時候，集中火力，覆蓋射擊，效果十分明顯；第二，清軍的戰(zhàn)斗力并無什么質(zhì)的提高；第三，今后作戰(zhàn)里我軍完可以以炮群為主，轟擊對方陣地和營地，迫使對方不得不出來主動向我軍陣地起進攻。
在參謀部的‘眼中’，如果復漢軍處于守勢，清軍主動來進攻，那他們完就是在送死。
從四五里外的大炮炮擊，到一里范圍內(nèi)的臼炮炮群，然后是飛雷炮、虎蹲炮，加上手榴彈和排槍，不需要什么堅固的工事做掩護，只是這層層疊疊的火力就是一道不可逾的‘長城’！
所以部隊應該重點揮炮群的攻擊力，他們的這份作戰(zhàn)計劃需要更多威力更大的火炮。
“殿下，參謀部還提交了一份特殊彈報告，是高彥明提出來的。”這份報告是那么的特殊，那么的突然，那么的讓劉武意外又古怪。報告很短暫，這更是高彥明突然爆出來的一個想法——針對清軍的坑道防御！
高彥明提出了一點建議，他所是從史書上的‘毒火彈’受到的啟，他認為軍隊可以配置一些填裝辣椒粉、芥末等辛辣刺鼻性物質(zhì)的特殊彈，用以對付坑道中隱藏的敵人必有奇效。
這份報告似乎只是一拍腦門想出來的法子還被參謀部很鄭重很正式的遞交了上來。劉武就一塊拿了過來。
“這家伙是不是吃辣椒的時候被辣住了？”這是陳鳴聽到高彥明提議后的第一個反應。但繼而他就覺得，這個法子未嘗就沒用。但是這種稀奇古怪的法子，不是更應該由陳鳴這個穿者想出來嗎？怎么高彥明突然要搞毒氣彈了？
陳鳴讓劉武把高彥明叫來。
“殿下。”沒穿甲衣的高彥明，身形比劉武還要高出一頭，腰板挺的直直的，可是一話就露餡了。他聲音……
“你嗓子怎么回事？”
“昨天跟人打賭，干吃了六個辣椒……”
“所以你就想出了這個特殊彈？”
“躺到床上睡不著覺，無意中想到的。細思，覺得是個好法子。”
“那你就帶人親自把特殊彈搞出來。大軍在南京只停留兩天，二十九就出城奔赴常州戰(zhàn)場。常州清軍大戰(zhàn)一場后已經(jīng)知道了厲害，完縮回了頭手，他們在城外挖掘了密密麻麻的坑道線，如果這特殊彈真能起到效用……”
陳鳴眼睛瞄了一下高彥明的軍銜，“我給你換一副新的！”
“這東西絕對會有用。”高彥明眼睛閃閃亮，整個人仿佛都在光，接過陳鳴寫的條子，興沖沖的走了。
陳鳴在南京城候了兩天，派出第四師的第十七旅開赴揚州，沒有抽空接見南京的文職官員，也沒有接見南京城內(nèi)的士紳，真真就休整了兩日，二十九日大清早，浩浩蕩蕩的船隊從南京直抵鎮(zhèn)江，再轉運河，陳鳴只在鎮(zhèn)江城里過了一晚上，大軍順著運河飛下常州。
此時的常州清軍已經(jīng)匯集了足足七八萬人，整個江南地面的清兵民勇十之七八匯到了這里。
可作為主將的豐升額心中卻一點都沒有譜，蘇杭和松江這幾日抵到的兵馬為他又帶來了四五十門大炮，尹繼善更給他送來了五十萬兩白銀和大批的糧秣輜重。
銀子大把大把的灑下去，酒肉米糧犒勞軍，可以讓常州的清軍兵勇斗志萌，但是這銀子和酒肉擋不住陳逆的火炮啊？
只要一想起前幾天復漢軍那鋪天蓋地的火炮，豐升額就心理打顫。他都后悔為什么自己要去捏一捏黃捷了，一下子把手下人馬的士氣捏走了許多。五萬清軍打不動人數(shù)一萬多的黃捷，現(xiàn)在威名更盛的陳鳴帶著大部隊趕到常州了，清軍還有什么勝算？
要豐升額自己做主，他就不會打這一決戰(zhàn)，他會后撤！丟掉常州、丟掉蘇州，丟掉松江……
隊伍一直后撤，一直拉伸復漢軍，用馬隊擾襲他們的后勤線，直到復漢軍的兵鋒消鈍，那再打一場決戰(zhàn)也不遲。
可是他不是皇帝，這一仗他不打又不行。北京城的萬歲爺丟不得江南，甚至豐升額人也清楚，真照自己的盤算打這一仗，江南也完了。大青果丟不下江南。
于是，七八萬清軍6勇主力聚集在常州。豐升額硬著頭皮迎來這場決戰(zhàn)。除非陳鳴對常州視而不見，坐等水路分出勝負，如果清軍丟了江陰，那自然的匯聚在常州的清軍兵勇就要分散去蘇州、太倉乃至松江部守。
陳鳴應戰(zhàn)了。如此大好機會，他才不會放過。東下的五萬復漢軍，除了一個第十七旅到了江北揚州，陳鳴在南京城里都沒留下什么部隊，所有的力量也都被他集中到了常州來。
董威打馬奔馳在常州西北的德勝河邊，微微的清風吹拂在他臉上，一雙鷹眼一樣犀利的眸子時刻打量著不遠的村落，還有左右道路旁廢棄的茶館、飯店。董威身后跟著二三十騎，一個個也都如董威一樣，時刻警惕著周邊環(huán)境。馬刀就放在他們的手邊，其中幾個漢子馬鞍上放的更有長槍長矛一類的長兵器。
他們是復漢軍騎兵團的偵察隊，只穿著胸甲，火紅的軍服讓他們遠遠望去就像一團烈焰。騎兵團已經(jīng)擴充到兩千余人，更有一千多人的預備騎兵。河南、安徽、漢中有的是騎馬的漢子，但是復漢軍缺馬，尤其是合格的戰(zhàn)馬，沒有合格戰(zhàn)馬的預備兵們，他們就被陳鳴留在湖北了。
董威他們一幫馬背上的漢子，從湖北坐船做到江南，幾千里路，南京剛緩了兩天，就又坐上船奔到了這常州，昨天下午下船的時候董威這五尺五還朝上的大漢，腿都是軟的。
船、水，實在不是他們騎兵的菜。眼前這片無盡平坦的大地才是他們的摯愛。
一望無垠的坦途任由他們來馳騁，直跑的人馬都出了一身大汗，‘委屈’了好幾天的身子骨似乎再度活動了開來，董威才感覺一股自內(nèi)心里沖出來的爽快！
自從董家遭了大難，被官府殺雞儆猴抄了家，他頭頂?shù)呐e人功名也被革除，董威就再也不碰經(jīng)文了。商丘縣里赫赫有名的董家就此樹倒猢猻散，官府再往下面派捐，誰還敢不從呢？
董威安葬了病死獄中的父親后，帶著老母、妻兒和還未成人的弟弟一無所有的離開了商丘，離開了歸德。沒有人知道這個風流倜儻的董公子是去投靠陳漢了，而且不是當文官，而是騎馬打仗的廝殺漢。
董威文武雙，能弓馬，會經(jīng)文，他的人生目標從來不是張廷玉、劉統(tǒng)勛，而是年大將軍年羹堯。書生統(tǒng)兵，爭勝沙場，揚名天下，那是多么的快意人生？對于出身富貴，從生下來就錦衣玉食，從來沒有過過苦日子的董威來，這可比當文官更具有吸引力了。
他投靠復漢軍，依著自己舉人的身份，只要在干部學校混上幾個月，出來不做知縣也是六七品的佐官。可董威硬是投到了當時還是騎兵營的軍隊里。他學歷確實是很高，弓馬也真的不錯，但沒有戰(zhàn)功董威最多也只是當班排長。
政府里至少六七品佐官起步，騎兵部隊廝混了大半年卻還是一排長，兩個不同的人生優(yōu)差是很明顯的。董威卻從沒有后悔自己的選擇。
“吁吁……”
一陣勒馬的聲音在德勝河邊響起，一紅一白，兩支隊伍隔著安溪石橋對峙了起來。
這是一座一丈寬的石橋，長有十三四丈，當復漢軍的殷紅出現(xiàn)在橋頭一邊的時候，清軍的一支鑲白旗的馬隊也出現(xiàn)在了橋的另一頭。他們有三四十人馬，比之董威等要多一些。
“董頭，干不干？”
董威臉上滿滿的殺氣，當初讓董家毀于一旦，讓他父親病死獄中的歸德知府，可就是旗人。
“當然要干。看老子先給他們一個教訓！”早就握在手中的硬弓被猛地舉起，一支利箭飛的被射出。
“嘣嘣嘣……”弓弦一連被董威開了三下，手指里夾著的利箭被連連射出，對面清軍馬隊里三個人慘叫著倒下，時間就在一瞬間里，那疾快的上箭拉弦，快的讓他旁邊的手下都看不清了。三三中，似乎其中兩個已經(jīng)死的不能再死，只有一個躲開了半身，利箭卻扎在了他的肩膀上。
“殺啊……”董威抽出了馬刀，雙腿急夾馬腹，打馬加。“是男人的，就跟我殺啊……”身后的復漢軍馬隊齊聲吶喊著：“虎——”
狹路相逢勇者勝！這個時候什么韜略計謀都派不上用場了，拼的就是誰更堅強，誰更勇猛，誰的刀子更快，更鋒利！
清兵馬隊沒有逃，兩邊的距離太近，他們要是逃，連圈馬回身的空檔都不會有，復漢軍的刀子直接就落到他們的脖子上了。
人馬嘶鳴，只是幾十騎兵的廝殺，卻因為戰(zhàn)馬的原因，讓這一碰撞顯得尤為慘烈。
黑色的馬身此刻已經(jīng)變換了顏色，被一蓬蓬的鮮血染成了耀眼的醬紫，而董威身上的赤色軍服卻因為鮮血而紅得黑。短短的一陣刀兵相接，就已經(jīng)殺的血透征衣。
“唏嘶嘶……”戰(zhàn)馬哀聲鳴叫。
殘存的清軍鑲白旗馬兵從安溪石橋上直接穿過，頭也不回的往復漢軍大營方向奔去。但事實上這中間的空白太大太大，一二十馬兵只要兜一個不大的圈子，就能從另外河段渡過德勝河。
董威讓手下去接過了清軍的傷兵，他們也付出了死傷，可他們的戰(zhàn)果更強更大，還繳獲了十多匹完好的戰(zhàn)馬，董威覺得自己通往隊官的路已經(jīng)暢通了！
……
安溪石橋處的戰(zhàn)斗只是大戰(zhàn)開啟前無數(shù)次的碰撞之一，但是因為兵種的特殊性，董威的名字還是第一次出現(xiàn)在了陳鳴的眼中。看到董威是舉人功名，豪富家族出身，這個人立刻被陳鳴標上了紅色的圓點。
站到一旁的劉武心里有數(shù)，這個人只要不死在戰(zhàn)場上，只要能立下戰(zhàn)功，這前程就有保障了。想到簡歷上的這人還有老母妻兒和一個未成年的弟弟在寶豐，劉武覺得自己有必要在下次給大哥劉文的書信里加上一筆。
干部學校已經(jīng)進入倒計時了，劉文的去向也有了著落，他被陳鳴安排到了文教部。這是陳漢政權的禮部衙門了。而即將出爐的文政大學和軍校的第一批應招生，按照漢王的意思，對于軍烈軍屬和陳漢官員子弟是要有一定的照顧的。(未完待續(xù)。)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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