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聽您的言語，是不是已經(jīng)成竹在胸？不過說給咱們聽聽，也好讓咱們把懸著的心給放平了。說真的，這些日子，咱可是吃不下，睡不著，人都瘦了……”
說自己吃不下，睡不著的是一個至少200近重的中年大胖子，明州謝家的當家，名叫謝國寶。明州謝家是大海商，主營中日貿(mào)易航線。因為蠻不講理的周國海軍、海商圈住了日本市場，所以謝家海商就逐步將重點轉(zhuǎn)向了銀行業(yè)，開設(shè)了謝氏東洋銀行，在東南所有的商市都設(shè)有分行，非常興旺。
“胖伯，你還是少吃一點吧。”
武美娘笑吟吟換著謝胖子的綽號，她自家也是豪商，也開著天津銀行，自然和這些商人們能打成一片。
眾人應景似的嘻嘻一笑。美娘也笑了笑，接著道：“說就說吧，也沒什么好瞞諸位的。我和大王就想搞一個十三州聯(lián)合的儲備局，用儲備局發(fā)行的紙幣收兌了各家的銀行券。以后發(fā)鈔之權(quán)，就由儲備局掌握了。”
武美娘的聯(lián)合儲備局……大約可以叫“美聯(lián)儲”吧？
武美娘的辦法，就是原本由各家自己發(fā)行的銀行券，全部收兌成“美聯(lián)儲”的鈔票。由十三州合眾國的國家信用背書。
有了國家信用，鈔票就能稍微穩(wěn)一點，大概可以扛過眼前的擠兌潮。
可是發(fā)鈔權(quán)歸了“美聯(lián)儲”，各家大銀行的發(fā)鈔之利可就沒有了！
幾個銀行大佬都皺起眉頭，似乎有點不大滿意。
武美娘語氣已經(jīng)放沉：“大宋銀行里的準備金丟了一半，這個損失是實實在在的！如今又是天下大亂，對各位的銀行而言就更加不利。
現(xiàn)在最要緊的是活下去，只有活下去才有將來！
如果你們不愿意參與聯(lián)合儲備局，那么取回一半的準備金，自己去應付擠兌吧。”
“這個，這可不行啊！”
“怎么應付得了……”
“是啊，一半的準備金沒有了！”
“娘娘，就算咱們把發(fā)鈔權(quán)交出來，聯(lián)合儲備局能應付得了？”
聽到這個問題，武美娘只是苦苦一笑：“虧空是實實在在的……被趙大郎這么一番折騰，即使不算大宋銀行的一半準備金，咱們東南的損失也過億了！
另外還有一億面值的債券，怕也打了水漂！
兩者相加，至少沒了兩個億，而且還丟了價值5000萬的金銀。
那么大的損失，你們說應該怎么應付？”
怎么應付？
破產(chǎn)？跳海？跑路？
銀行家們都只是嘆氣。
他們不僅損失了一半上存大宋銀行的保證金，而且吃了一肚皮的宋朝國債，還給徐州、海州的商行放了大筆的貸款。
各種損失加一塊，兩億肯定擋不住！
再大的家業(yè)，也禁不住這樣損失啊……
武美娘笑著：“可以讓合眾政府承兌大宋的國債，同時為聯(lián)合儲備局的紙錢提供全額不可撤銷之擔保！”
“可是合眾政府哪兒來的錢？”紀奎問，“不會向十三州的商市征重稅吧？”
“當然不會！”武美娘語氣有點陰冷，“十三州商市是下金蛋的母雞，殺雞取卵的事情咱不能干。
不過總要有人來填這么個大窟窿的，你們說是不是啊？”
東宋一開國就是至少兩億的窟窿！
這窟窿不填好了，東南的資本主義萌芽就得干死、渴死！
另外，淮河還得治！不治淮南就能年年淹水。從防御周國的角度而言，淹水也不要緊。
但是東宋新周現(xiàn)在是“姐弟之邦”，而且新周的窟窿也不比東宋小多少，因此也得維持和東宋的友好關(guān)系……
“可是娘娘，”紀奎皺著眉頭，“可咱們應該讓誰來補這個窟窿？”
武美娘道：“等我見了爹爹以后，再和你們說吧！”
……
在仙山號游船寬敞的艙室內(nèi)，武好古和潘巧蓮夫婦終于見到了他們的掌上明珠武美娘，以及武美娘的夫婿趙楷。
趙楷和武美娘是帶著艦隊來的，艦隊由12艘沙船型槳帆炮艦組成。由長江入運河，抵達淮河后再入海路，沿著海岸線進入海州灣，最后靠在郁州島的碼頭上。
而這艘用來會面的仙山號游船，則是武誠之的遺產(chǎn)，也是海州灣中最豪華的游船。這艘船并不是由京東造船廠生產(chǎn)的，而是天津市的產(chǎn)品。船體寬大，船身堅固，裝飾也極其精美。是武好古送給父親的壽禮。
在武誠之死后，這條船就歸了武好文。今天武好古和趙楷的會面，就是武好文促成的。
會面的地點，也就選擇在了仙山號上。
現(xiàn)在新周東宋是“姐弟國”，兩國領(lǐng)導人其實是一家人，外交會面就和省親差不多，自是非常和諧的。
先是趙楷和武美娘向“二老”行禮，再奉上孝敬的禮物。然后就是“二老”請小夫妻用飯。完全不是外交禮節(jié)，也沒有皇家的繁文縟節(jié)。就和尋常富家的翁婿會面差不多。
就在家宴上，在“二老二小”還有居中協(xié)調(diào)的武好文都賓主盡歡的時候，武美娘首先把話題轉(zhuǎn)向了外交事務。
只見她淺淺一笑，語調(diào)里面竟然有點難得的撒嬌的聲音：“爹爹，您和童伯父也算是多年的老交情了，是不是放他一條活路啊？就算女兒求您了。”
童伯父就是童貫。他和王稟現(xiàn)在被包圍在益都，手頭還有兩三萬人馬。王稟善守，他麾下兵將多是新軍，戰(zhàn)斗力很強，而且很會修筑工事。王稟更是這方面的專家！
他讓人在益都破破爛爛的城墻里面又修了一道帶斜面的土墻。結(jié)果周軍的大炮轟塌了外圍的城墻后，就拿這道土墻沒轍了。大炮轟了幾天都沒啥用。發(fā)起的沖鋒又接二連三被打退！
不得已之下，共和軍只能采取圍困的辦法，包圍了益都城。
不過益都也不是什么特別緊要的地盤，拿不下益都并不影響周軍占領(lǐng)整個山東半島。
武好古聽著女兒的請求，輕輕一笑：“王稟手下的武官可都是親復古黨的！美娘，東海郡王，你們能收服他們？”
趙楷眉頭皺著，不知該說什么。
武美娘微笑：“爹爹，您可高看復古一黨了……他們無非就是想得塊田莊。我東南還拿不出1000萬畝土地嗎？”
1000萬畝？
上哪兒去弄？
趙楷很有點吃驚。
武好古卻一拍大退：“嗨，我怎么沒有想到？美娘，你要是男兒，現(xiàn)在的大周共和國元首怕是輪不到三哥兒了。”
原來武美娘也打算拿東南的地主士大夫開開刀了！
東南州郡的工商發(fā)達不假，可也不等于沒有農(nóng)田可以分配！
而且東南的士大夫地主也很多，科舉場上，除了開封府之外，盛產(chǎn)進士的州府幾乎都集中于東南。
如河東、河北這樣的路，進士數(shù)量甚至比不上東南的某些縣。
東南士大夫之盛，可見一斑！
而東南的士大夫，也和別處一樣，偷稅漏稅和隱沒土地的事兒不會少干。
好好清查一下，一億畝都有了……
而且東南的土地肥沃啊，大多是水田，價值很高。只要有個幾千萬畝，不僅能養(yǎng)一大批軍戶，還可以賣出去籌集資金，用來填金融上的窟窿和治理淮河。
至于士大夫們的反抗……呵呵，合眾國好像也不靠他們過日子！不宰他們宰誰啊？
想想這幫士大夫也可憐，不久之前還是高高在上，與天子共天下的存在。一轉(zhuǎn)眼就成肥豬了，新周兩宋都拿他們開刀！
“行了，”武好古笑著，“童貫、王稟那邊，你們派人去招安吧。只要他們能答應，三郎那里我去說。
那么……咱們南北兩方面的地盤怎么分？”
“不如淮河為界吧。”武美娘笑著，“這樣治淮的工程也能兩家一起來做。”
“北面以淮河為界倒是可以的，”武好古點點頭，“南面怎么分？”
“南面？”趙楷一愣，“南面不是大海啊。”
武美娘只是輕笑：“大王，大海之中和之南可有不少好地方啊！”
“啊……”
“臺灣島歸我大周！”武好古開始和女兒討價還價了，“星州及星州半島也歸我大周！”
“臺灣可以給大周。”武美娘容色有些清冷，“但是星州和星州半島不能轉(zhuǎn)讓……因為星州早晚會加入合眾之國的。”
照著她的意思，后世被稱為馬來半島（包括新加坡）的地盤，是要被當成東宋的本土來經(jīng)營的！
不過這也不奇怪，東宋就是個立足工商海貿(mào)的國家。當然不會放棄“紀家坡”這么一個風水寶地了。
而且大周南洋行省的民兵和爪哇特許貿(mào)易商會、金州島特許貿(mào)易商會的雇傭兵，還有南洋艦隊合力都沒能打下星州島。
這樣的戰(zhàn)績，也給了武美娘和老子討價還價的底氣。
“那么爪哇島呢？”武好古接著問。
“爪哇島全歸大周。”武美娘道。
“西洋怎么分？”武好古又問起了西洋。
武美娘笑著，“爹爹，西洋現(xiàn)在可不是咱們的……談瓜分還太早，不如談談怎么聯(lián)手開拓吧！那么肥的地盤，不能都便宜了趙乾順和耶律大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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