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五萬！？”
武好古倒吸了口涼氣兒，驚訝得話都說不出來了。
怎么會變成五萬了？早上還不是說五千到一萬嗎？現(xiàn)在怎么翻了幾倍，變成五萬了？那么多西賊，要怎么打啊？自己可只要兩萬五千人啊。
童貫倒是非常震驚，低聲發(fā)問道：“距離多遠？”
“不足40里了，”趙鐘哥道，“明天早上會到達統(tǒng)萬城下。”
高俅的聲音也有點發(fā)抖：“那咱們現(xiàn)在走還來得及么？”
“已經(jīng)來不及了！”
趙鐘哥搖了搖頭，表情嚴肅地說：“西賊既然集中了五萬大軍增援統(tǒng)萬，就說明他們想在統(tǒng)萬與我決一死戰(zhàn)。因此他們很可能會派出偏師在統(tǒng)萬東、南方向上設伏。如果咱們要走的話，很可能中了他們的埋伏。
所以軍事機宜指揮建議盡快拿下統(tǒng)萬城，然后據(jù)城和遠來的這股西賊會戰(zhàn)。”
國際名將高俅在心里面直搖頭，趙鐘哥的算盤打得太如意了！
統(tǒng)萬城里面還有不少西賊在抵抗，怎么可能很快拿下？而且，統(tǒng)萬城的城墻已經(jīng)被炸開兩個大豁口了，就是拿下了也很難守住啊。
“能打贏？”武好古也有些懷疑。
“能！”趙鐘哥卻絲毫都不含糊，“咱們又不是孤軍，宥州和洪州還有鄜延、環(huán)慶兩路的近六萬人（包括橫山蕃部的炮灰），只要他們趕來，少不得就有一場大捷了。如果能在統(tǒng)萬城下打出一場大捷，鹽州、河間草地就能不戰(zhàn)而下了。”
“可是西賊有五萬大軍啊！”高俅搖搖頭，“咱們才兩萬五千，還都是疲憊之師，怎么可能堅持恁么久？”
童貫拈著他僅有的幾根胡須，看著趙鐘哥問：“趙指揮使，軍事機宜指揮可擬定了西賊援兵大至時的應對方略了？”
“擬了。”趙鐘哥道，“出動御馬直騎兵去遲滯西賊援兵，同時猛攻統(tǒng)萬城。待拿下統(tǒng)萬城后，大軍移駐其中。”
“御馬直不過千余甲騎，能抵擋西賊的五萬大軍？”
“能！”趙鐘哥笑道，“請使相安心，下官和慕容都指揮自有辦法對付。”
童貫點點頭，看著武好古，“崇道，你是三直都虞侯，你來拿主意吧。”
武好古看著趙鐘哥，這個慕容老兒的得意門生倒是信心滿滿。
“那就……”武好古咬了咬牙，“那就打吧！鐘哥兒，你留下指揮攻城，讓五哥和斜也去吧。”
“斜也？”趙鐘哥愣了愣，隨即就點點頭道，“也行，斜也頗有將才。”
高俅這個時候皺著眉頭沉思了一會兒，仿佛下了很大的決心，“那某也去吧！某有5500騎在此，其中還有1100是甲騎……一起去吧，人馬多些，說不定能多拖一點時間。”
武好古沖著高俅一拱手，笑道：“高大哥，那就有勞你給慕容五哥和完顏斜也壓個陣了。”
“行了！”高俅點了點頭，“大郎，統(tǒng)萬城這邊也抓緊點……得盡快拿下了，最好再用沙袋把破口封上，這樣就不怕了。”
“好的！高大哥放心吧！”武好古說，“明天上午一準能拿下統(tǒng)萬城。”
高俅轉過頭，“趙指揮，我們御馬直何時能夠出發(fā)？”
“丑時。”趙鐘哥說，“現(xiàn)在放信號召回所有的游騎，再要換馬進餐，丑時能再出動。”
童貫皺眉道：“這些游騎可累了半天了，還能打？”
“能的。”趙鐘哥說，“沒甚不能的……半天就受不了啦，還能叫馬軍嗎？”
今晚被趙鐘哥派出去的，不是生女真“敢達”，就是武好古的“問題少年”。個個都似鐵打的一樣，根本不會吃不消。
用來召回游騎的信號，其實就是孔明燈，幾十上百的同時放飛，游騎遠攔子老遠就能看見，便知道要馬上趕回大營了。
而正統(tǒng)領大軍，浩浩蕩蕩南行的嵬名察哥，同樣也看見了天空中星星點點的孔明燈了。
鐵鷂子的統(tǒng)領李良輔對察哥道：“大王，那好像是統(tǒng)萬城的方向！”
察哥冷冷一笑：“宋狗發(fā)現(xiàn)咱們的大軍了……大概用孔明燈做信號求救吧？”
“難不成附近還有宋狗的兵馬？”李良輔皺了下眉。這個可能性并不能排除，因為御馬直甲騎的戰(zhàn)斗力非常強大，讓西夏的游騎兵損失慘重，也限制了他們的活動范圍。所以察哥對無定河北岸宋軍的動向并不了解。
“興許吧。”察哥哼了一聲，“不過咱們有七萬多人……宋狗的兵不可能比咱們多了！”
“大王，”李良輔又道，“咱們再走快些吧，爭取天亮后趕到統(tǒng)萬城。”
“不必。”察哥搖了搖頭，“得留著些力氣，明天一早很可能會有大戰(zhàn)。”
“大王，您是說宋狗會解了統(tǒng)萬之圍來和咱們決戰(zhàn)？”
察哥點了點頭：“統(tǒng)萬被封得水泄不通，也不知現(xiàn)在怎么樣了？被宋狗攻破是不可能的，但是掘壕圍困也沒一定。宋狗在統(tǒng)萬很可能有三萬人，抽出兩萬來和咱們一戰(zhàn)還是能辦到的。”
李良輔笑道：“那咱們可贏定了！”
察哥笑道：“那當然！兩萬人怎么打得過五萬人？”
“大王，南面的天空中仿佛有些發(fā)紅！”不知道是誰，這個時候忽然手指統(tǒng)萬城的方向喊了一聲。
發(fā)紅？
察哥和李良輔張目望去，遠方的天空真的有紅光映照而出。
“統(tǒng)萬城著火了？”察哥猶豫著說。
“不，”李良輔搖搖頭，“應該是篝火……宋狗一定在連夜攻打！”
“夜攻？”察哥皺眉道，“好！若真是如此，那咱們就贏定了！”
……
“八千多人怎么打得過五萬人？”
國際名將高俅在凌晨丑時帶領約8500名騎兵離開統(tǒng)萬城下宋軍大營的時候，緊張的都快說不出話了。
不僅緊張，而且非常非常后悔……后悔自己不應該多嘴，說要帶著5500騎兵和殿前御馬直一起行動。
但是說出去的話又不好意思收回，他高俅現(xiàn)在也是名將了！名將說話能不算話嗎？
所以就硬著頭皮出發(fā)了！不過一出軍營，恐懼就從心底涌出，怎么都抹不去了。
“高太尉，西賊約有五萬，以四路縱隊齊頭并進，每路縱隊間隔大約四五里地……”
騎在馬上跟著大隊人馬行軍的高俅，這時候心里只知道害怕了，壓根就沒聽清向他匯報軍情的武天在說什么了？
“可以先打散一路！”完顏斜也馬上提出了建議。
“怎么打散？”慕容鵡問。
“集中甲騎打車輪突擊！”完顏斜也說，“打個十輪八輪的一定能打散。”
“打個十輪八輪？”跟著高俅一起出動的折可大聽得眉頭大皺，忍不住插了一句，“你們的騎兵都是鐵打的不成？”
完顏斜也一笑：“不能戰(zhàn)上一百個回合，還能叫馬軍嗎？”
一百個回合！？折可大心說：這個女真番將還真會吹牛啊！天下拿有能戰(zhàn)上一百個回合的騎兵？若是真有，那還不橫行無敵了？
楊可弼也搖搖頭道：“莫說一百個回合，就是十個八個回合也打不動啊！”
他可是在御馬直當過指揮使的，知道當初御馬直有多少斤兩。現(xiàn)在才過多久？御馬直的騎士就變成鐵打的了？
慕容鵡這時插話道：“楊太尉有所不知，俺們御馬直現(xiàn)在的打法和過去不一樣了……現(xiàn)在是以50騎為一小隊，輪番沖擊一點，而且沖完就走，把路讓給下一隊。這樣往來輪回，一**的沖擊，并不和對手持久肉搏。”
只沖擊不肉搏的戰(zhàn)法并不是西洋近代騎兵才有的，女真人在兩宋相交的時候就這么干過。他們的重騎在一天的作戰(zhàn)中往往能沖上幾十陣，在沖擊過程中盡可能不和敵方糾纏肉搏，而是最大程度發(fā)揮沖擊的威力。
同時，沖陣的女真騎兵往往會以50騎為一隊，其中20騎披重甲，持長矟。余下30騎則持弓箭緊隨其后，這樣在接近敵陣后女真騎兵的小隊就擁有了兩種作戰(zhàn)的手段。
而跟隨御馬直作戰(zhàn)的四十幾名女真甲士的打法，又有了進步。因為武好古給他們配備了騎兵弩，使得槍騎也有了射箭的可能。所以他們往往會全部持槍出擊，在沖陣結束后用騎弩進行一波弩箭攻擊。
“那咱們河東軍的5500騎怎么打？”楊可弼思索著問。
慕容鵡笑著：“河東軍的兄弟不必沖陣，給咱們當一回游騎，然后壓個陣腳就行了。”
什么？壓陣就行？楊可弼和折可大互相看了對方一眼，慕容鵡這廝腦子糊涂了嗎？
8500騎對人家四五萬，結果還要讓5500騎在邊上看戲嗎？
“行了！”慕容鵡這時忽然勒住了韁繩，“就到這里吧！”他扭頭對高俅說，“太尉，咱們就在這里等著西賊的大軍。
另外，勞煩河東軍的兄弟出馬，散成游騎分隊去和西賊交個手，讓他們摸不清俺們的虛實。”
高俅回頭看了眼統(tǒng)萬城，火光沖天，看上去也不是很遠。
“也好！”高俅點點頭，“就在這里迎戰(zhàn)西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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