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頓實惠異常的晚飯,吃得果興阿苦不堪言。就好像一個有潔癖的上海美男子,在大學寢室碰到了他來自東北的熱情室友,過分的熱情也能夠把人逼瘋。肅順就是一個熱情到過分的人,而且他還非常的霸道。整碗整碗的肉蹲在了果興阿的面前,肅順時不時的還要從火鍋里給果興阿夾一筷子,吃不完便是不愛吃,便要換菜。正宗的蓮花白,更是捏著鼻子硬往嘴里灌。
果興阿被這頓晚飯撐得直翻白眼,不過肅順還不準備放過他,歇都沒歇一會,便拉著果興阿去拜見傳中的六嫂。這位端莊的六嫂,對果興阿的印象恐怕并不像肅順的那么深,很是被半夜突然闖進臥房的男人嚇了一跳。連肅順的妾都拜見了之后,肅順才又拉著果興阿返回了堂屋。
點了煙沏上茶,肅順才終于穩(wěn)定了一點。不過果興阿卻沒有清靜,肅順的性格和他的長相好像不大登對,并不像看上去那么的威嚴沉靜。剛一坐下,他就開始絮絮叨叨的講訴起他和惠揚的種種往事。不外乎訛詐外地商人,給地的府衙挑毛病,喝花酒逛窯子之類,總之是好事不多,缺德事不少。果興阿通過肅順的追憶,漸漸了解了自己的便宜老爸,也看出了肅順對惠揚的感情,當然更替他們倆覺得丟人。
“老五啊!你阿瑪?shù)膸讉兒子里,你是最爭氣的,現(xiàn)在也算是功成名就了。不過你可千萬不要得意忘形呀!你這個人,才能和精明都是有的,但是太過膽大妄為,又好行險,長此以往怎么得了。以博大的事情,以后輕易可不要做了,不然你早晚要吃虧。就好像賭博一樣,你能贏一次甚至一百次,但你不能每次都贏。”肅順哭笑了一陣,又擺出了長兄如父的樣子。
“是,六哥教訓的是!”果興阿有點不以為然,不過面對這位熱情的六哥,他也不敢呲牙,只能一臉恭敬的聽著。
“你個混子少在你六哥面前裝乖,不服是吧!我就一樣一樣的給你捋捋,先第一件吧!你混子還是佐領(lǐng)的時候,就敢告恭親王,你是摸準了萬歲爺?shù)拿}。不過你也差點把自己給搭進去,你有沒有想過,恭親王是犯了萬歲爺?shù)募桑墒悄阋惨粯臃讣芍M,而且你犯的還是官場的大忌。萬歲爺當時要是多想一層,一個以下犯上的罪名,你子擔得起嗎?就算萬歲爺饒了你,一旦抗上的名聲傳開了,以后誰還愿意用你,官場上你還能有上進的機會嗎?”肅順終于和他長相配套了,不僅威嚴而且有點滲人。
“是,是……”果興阿當時也是經(jīng)驗不足,玩的都是電視劇的套路,現(xiàn)在被肅順問的汗都下來了。
“還有,你子私自擴兵招降納叛,你以為弄點銀子把和春糊弄過去就完了。你剛剛打了尼瑪善,得罪了恭親王,朝廷里會沒人盯著你,隨便那個言官一句刻薄的話,就能讓你丟官罷職!”果興阿還以為自己安排的不錯,結(jié)果在肅順的面前,不過是孩子過家家一樣的把戲。
“諱敗為勝,你知道是多大的罪名,你又牽累了多少人……官場不是戰(zhàn)場,不是有能力就可以的……”肅順把果興阿出道以來的所有事情都給數(shù)落了一遍,雖然也有階段性的表揚,但大部分時間還是以訓斥為主。肅順沒刻意的去提,但還是讓果興阿明白了,是自己一直在朝廷里護著果興阿。
“多謝六哥啊!如果沒有六哥,弟我絕走不到今天這一步!”果興阿早就風聞朝廷里有人護著自己,還曾經(jīng)讓雜務科去查過。不過雜務科現(xiàn)在滲透的方向主要集中在軍事方面,這些御前的內(nèi)情,他們能弄到的不多。但也給過果興阿一個方向性的答案,的確有人在御前幫著果興阿,很可能是軍機處的中堂。果興阿只有一個大概的范圍,原不知具體是那個人,今天肅順這一暗示,當即就明白了過來。
“自己兄弟,你這些干什么,別你還為國建功,就算你天天闖禍,沖著你阿瑪,我也不能不管你啊!”肅順一副應該應分的樣子。
“六哥對弟的恩情,弟實在無以為報!”果興阿有點后悔和奕欣結(jié)盟了,不管肅順到底是個怎么樣的人,這家伙對自己是真夠意思。而且如果沒有肅順,果興阿可能早就完蛋了,哪里還有和奕欣結(jié)盟的實力。
“這些做什么,六哥今天和你這些,不是向你要人情,而是規(guī)勸你。你子少年得志,務必要謹守分,六哥擔心你得意忘形,把這似錦前程給毀了!以往的錯處,你要改,將來更是事事都要心謹慎,宦海艱辛啊!”肅順不無感慨,他得勢近十年,也是步步如履薄冰。
“多謝六哥!”果興阿心里還在翻騰著奕欣的事,千言萬語只能是一句多謝了。
“你和鬼子六怎么回事?萬歲爺就是為了這事把你找來的。”肅順突然提起了奕欣,他可一點也不尊重奕欣。
“啊!”果興阿大部分的事肅順都知道,所以肅順突然提起奕欣,果興阿直接懵了,還以為他和奕欣結(jié)盟的事漏了。
“鬼子六拉攏你,你能守住大節(jié),是好的。但是凡事都有個章程規(guī)矩,不是你自己私底下問心無愧就可以的。你為什么不上奏萬歲爺,不把情況和萬歲爺清楚。你和鬼子六私底下,你來我往的,萬歲爺會怎么想!”肅順哪里知道果興阿就是個二五仔,他只是話大喘氣而已。
“恭親王對我是不錯,也有些逾矩的事,我都嚴詞拒絕了!一來這事都是當面的,沒什么憑據(jù),不敢隨意上奏。二來人家對我不錯,也是給我好處,我再告人家的刁狀,也太不仗義了!”果興阿急忙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緒,裝出一副水滸好漢的嘴臉。
“你還真是你阿瑪?shù)膬鹤樱粋樣!”肅順又想起了故友。
“萬歲爺不會對我有什么意見了吧!”果興阿探起了肅順的口風。
“這個破事不清不楚,萬歲爺起了疑心了,差點奪了你的兵權(quán)!也就是你子自己沒犯糊涂,我和杜翰杜大人又在御前保了你,不然你子就只能領(lǐng)個千把來人,去江蘇聽江蘇巡撫的差遣了,哪還能有這么豐厚的恩賞!”肅順這次是給自己表功了。
“多謝,六哥了!”果興阿心里卻不以為然,咸豐要真這么干了,奕欣現(xiàn)在肯定在北京登基了。
“萬歲爺對你的疑心是去了,可是對鬼子六還不放心,你剛從北京來,鬼子六到底有沒有不臣之心!”肅順也很擔心奕欣謀反,他覺得果興阿會對他實話。
“是否有不臣之心,弟可不好,不過恭親王爺現(xiàn)在可不好惹。”肅順雖然讓果興阿和奕欣的聯(lián)盟有點不穩(wěn),但果興阿還不準備出賣盟友。
“此話怎講?”肅順緊張了起來。
“句犯上的話,萬歲爺這次北狩,有點失人心。恭王爺留守北京,卻大得官心民心,眼下京畿軍民可都以恭王爺馬首是瞻。執(zhí)掌京畿和勤王兵馬大權(quán)的勝保,也肯定是和恭王爺一條心的,一點主見都沒有,我都差點和他火并起來。除了這些,洋人也是向著恭王爺?shù)模驼勥^程中,雙方情分可是不淺。”現(xiàn)在消除咸豐的疑慮,并不是不可能,但是這對于奕欣未來的發(fā)展并沒有好處。因為奕欣的實力已經(jīng)膨脹,咸豐肯定要打壓他的。果興阿要做的就是陳述,甚至夸大奕欣的實力,讓咸豐投鼠忌器,不敢動奕欣。反正咸豐也堅持不了多久了,根沒有對奕欣緩緩圖之的能力,奕欣只要盤踞北京,等咸豐咽氣就好了。
“叛逆!”肅順須發(fā)皆張,顯然對于奕欣非常的氣憤。
“六哥,這話不得。恭王爺干的事都是有旨意的,他沒什么錯處,就因為他有能力,大家都支持他,就動了他,將來怕是不好收場。而且弟有句混賬話,恭王爺現(xiàn)在可不好惹,想動也未必動得了。一旦撕破了臉,北方必生大亂,咱大清的天下就毀了!”果興阿虛情假意的勸了兩句,他的這些廢話,肅順早就想到了。
“如果給你旨意,你立刻帶兵馳回京師,能不能拿下鬼子六!”肅順腦子里忽然冒出了一個斬首行動的主意。
“勝算不大,勝保雖然昏聵,但北京城可太雄偉了,沒有內(nèi)應提前打開城門,我部攻進去也得點時間。而且洋人還在天津,一旦動靜鬧大了,他們肯定要借口干預,到時候這烽煙再起,又一時半會沒有了局了!我雖然有信心擊敗他們,但是怎么也得打個一年半載。”果興阿才不會去干這種事,奕欣可是他的盟友,他和咸豐的關(guān)系可沒那么鐵。而且動了奕欣真的會影響條約,果興阿在里面還有一支艦隊和大批的機器援助呢,他可舍不得。
“洋鬼子,肯為了鬼子六再動刀兵?”肅順還不太懂得干涉他國內(nèi)政這個詞。
“八成吧!條約是恭王爺和他們簽訂的,現(xiàn)在墨跡未干,恭王爺就被處置了,他們肯定不放心!”果興阿才不管咸豐怎么想,為了不打,什么謊他都敢扯。
“唉呀!家國不幸啊!”肅順長長的嘆了口氣。
“六哥,這個事還是緩緩圖之吧!急切不得的!”果興阿當然要主張緩辦,緩到咸豐死了,就什么事都沒了。
“今日六哥就不留你了,你回去好好休息一夜,明日午后,萬歲爺會召見你!好好表現(xiàn)啊!”肅順心里亂極了,但還是囑咐了果興阿覲見咸豐的各種事項。
“好,六哥您早歇著,我回去了,改天再來給你和六嫂請安!”果興阿記下了覲見的要點,起身告辭。
不過回到大營之后,果興阿可沒睡覺,連夜召集了他的所有謀士,商議如何應對咸豐,或者商議在咸豐面前,果興阿應該按一個什么套路表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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