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中。

    風(fēng)起水面，輕搖畫舫。

    煙波浩森之中，星斗錯落，如墜在波間，明耀彩光。

    颯颯的松音隱在里面，荷葉上，還有水鳥駐足。

    陳巖收回目光，在室內(nèi)的云榻上坐下，稀稀疏疏的光投進(jìn)來，在眉宇間纏繞成一片沉凝。

    “咄。”

    陳巖口吐真言，眸子深深，大袖一揮。

    只聽叮當(dāng)一聲輕響，彎月似的硯臺出現(xiàn)在天門上，晶瑩如玉的材質(zhì)吞吐著月華之力，，萬萬千千的光線在此交織。

    在里面，像是血液的液體緩緩流動，彌漫沁人香氣。

    不是百花香，不是少女體香，也不是神仙香。

    而是一種難以用言語描述的味道。

    陳巖神意往下一落，左右交織，感應(yīng)著血液中充塞的冥冥之中的力量，不清，道不明，看得見，摸不著。

    在于乾坤，在于陰陽，在于因果，在于太極，在于生死。

    玄之又玄，妙之又妙。

    陳巖神意沉浸在這樣的境界之中，就好像將玻璃上的灰塵拭去，晶晶瑩瑩的光落下來，照在四下一片光明。

    這個時候，陳巖只覺得自己前所未有的靈臺澄明，耀眼的光，自過去，到現(xiàn)在，再到未來，貫通時空，充塞乾坤。

    在同時，先天之寶葫蘆藤悄然無息地出現(xiàn)，郁郁的光華照下，氤氳祥瑞，而垂下的葫蘆中搖曳的水音，是毀滅的聲音。

    還有以前的寶圖，寶鏡，五劫升天門，等等等等，部出現(xiàn)，層層疊加。

    隱隱之間，道果的雛形浮現(xiàn)出來，有黑白的光，斷斷續(xù)續(xù)。

    在一剎那，景象像是畫面般輪轉(zhuǎn)。

    無光無象，無形無名。

    不見陰陽，不見時空。

    只有充塞的先天一氣，彌天極地，浩瀚到難以想象。

    非常純粹，非常博大，非常幽深。

    可以承載萬物，可以起源萬物，可以混元萬物。

    是為太始混元先天一氣。

    “太始，”

    陳巖念叨一句，真身之上，萬萬千千的竅穴張開，吞吐各種不同的元氣，有星辰之光，有雷霆之氣，有殺戮之血，有日月之影，復(fù)雜難明。

    身有萬般元氣鼎沸，神中太始混元統(tǒng)一。

    一生萬物，萬物化一。

    簡單復(fù)雜，復(fù)雜簡單。

    陳巖目中光芒璀璨，葫蘆藤上的藤葉開始激蕩，暈開細(xì)細(xì)密密的漣漪，再然后，一種幽幽深深的光萌生出來，不歸后天，而是先天。

    “道果，”

    陳巖像是在吟唱，他第一次能夠親眼看到自己想要凝結(jié)的道果的雛形，是為太始，混而為一，可演化萬種元氣，承載天地萬物。

    “根是混元天先天一氣，”

    陳巖微微仰起頭，這個時候，他才明白什么是太始，什么是萬般元氣之起源。

    “超乎想象，”

    陳巖站起身，手一招，硯臺飛到掌中，發(fā)現(xiàn)里面的液體已經(jīng)半點不見了，應(yīng)該是剛才已經(jīng)耗盡。

    “不過，”

    陳巖法衣颯颯，踱步來去，他當(dāng)然知道，有這樣的變化，可不是陳家送的硯臺效果出神入化，更多的還是自己積累足夠。

    最為重要的是，自己手中握有的葫蘆藤先天不敗，撥開萬物，其中蘊含的是一點混元先天一氣，有此才可以引出太始之意。

    直到此時，才看出先天之寶的珍貴，蘊含先天之法則玄妙。

    不然的話，先天之道，混沌難明，寂寥空長，要是沒有媒介憑空參悟，其中的難度，難以想象。

    “還有，”

    陳巖抬頭看天，冥冥之中，原的濃的厚厚地像是烏云一樣壓下來的大幕，又掀開了一角，吹來了和煦的風(fēng)。

    風(fēng)確實存在的，有一種難言的光明。

    “天機有變，”

    陳巖正式凝結(jié)出自己的道果雛形，知道是天時到來，恰到好處。

    “能夠影響到先天大道的，”

    陳巖來回走著路，目中有沉著幽光，有一種恐懼，又有一種喜悅。

    云浮居。

    月光照在松柏之上。

    葉子扶搖，光影稀稀疏疏地在地上，像是霜雪。

    銅鼎中的香氣裊裊升騰，如煙似霞。

    陳鶴年坐在云榻上，背后是垂地的屏風(fēng)，在其上，是仙真長生圖，寥寥幾筆，淡泊明志。

    他正皺著眉頭，面容冷冽。

    好一會，陳鶴年開口，道，“守正長老還是那樣？”

    話的是個少年人，看上去很精神，不過現(xiàn)在話很心，道，“守正長老咽不下氣，還要聯(lián)系家族，請求高層裁決。”

    陳鶴年搖搖頭，這樣的性子，真是一個奇葩，要不是有家族的庇護(hù)，恐怕早死個七八次了。

    “不用管他。”

    陳鶴年擺擺手，冷哼一聲，道，“現(xiàn)在最為重要的是，要盡快選出幾個人，過幾日要隨陳巖離開。”

    他看著對面的少年，道，“出去的人，以你為主，所以你的意見很重要，不要怕多話。”

    “我知道。”

    少年人身姿挺拔，有一股子銳氣，眉眼間和陳巖有三四分相似，重重地點了點頭。

    他已經(jīng)知道陳巖和家族的淵源，而以他為首的幾人跟過去，即可以充當(dāng)陳巖的手下，也可以作為觸角打入太冥宮。

    聽上去很簡單，但難度不。

    將來就是有去無回，也是有很大的可能的。

    “擔(dān)子很重，”

    陳鶴年當(dāng)然知道這任務(wù)不簡單，和顏悅色地道，“但只要你們能夠做出成績，家族肯定不會吝嗇賞賜，以后前途光明。”

    少年點頭稱是，要不是有很大的好處，他怎么會愿意冒風(fēng)險接下這前途未明的任務(wù)？

    “你，”

    陳鶴年剛要話，突然之間，若有所覺，抬起頭，目光如同雷霆一樣，看向一個地方。

    “剛才，”

    陳鶴年盯著那個軒亭，目光涌動，剛才他分明感應(yīng)到一股恐怖的氣機一閃而逝，幽幽深深，難以測度，像是在天地初開之時，混混沌沌。

    “到底是什么？”

    陳鶴年的神情捉摸不定，他可是知道，陳巖是要閉關(guān)，就是要用家族中送來的硯臺，可是怎么會有這么大的動靜？

    莫非陳巖通過激發(fā)硯臺的力量，得到了什么不為人知的大好處？

    至于房中的少年人，則是一頭霧水，看著陳鶴年走來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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