沃皮河邊德軍被蘇軍部隊合圍的消息，先后傳到了第19集團軍和第16集團軍的司令部。羅科索夫斯基聽到這個消息的反應，和指揮部里其他歡欣鼓舞的指揮員截然不同，他只是盯著地圖皺著眉頭愣。
洛巴切夫?qū)⒘_科索夫斯基悶悶不樂的樣子，關切地問：“司令員同志，難道您聽到這樣的消息，一點都不感到高興嗎？要知道這樣的反擊，是當前的形勢下，是具有非常重要的政治意義的。”
羅科索夫斯基等洛巴切夫完后，苦笑著反問道：“軍事委員同志，雖然我們圍住了德軍的一個摩托化師，但是我們有能力吃掉他們嗎？”
洛巴切夫想了一會兒，然后謹慎地：“合圍德軍的部隊，第19集團軍有四個師，而我們也有兩個師，雖然利久科夫上校的摩步第一師傷亡慘重，但另外的五個師對方德軍的一個師，而且是建制不完整的師，我覺得消滅他們，應該沒有什么問題吧。”
“軍事委員同志，我覺得有必要提醒大家。”羅科索夫斯基見馬利寧和卡扎科夫他們也圍了過來，目光在室內(nèi)環(huán)視一周后，接著道：“雖然敵人沒有什么堅固的防御工事，但他們卻掌握著制空權，還有不少的坦克大炮。而我們的部隊有什么呢？坦克，渡河的突擊部隊里，就只有利久科夫師里有一個坦克分隊的十幾輛坦克；友軍那里的情況不太清楚，估計數(shù)量也不會太多。我們只裝備了輕武器的部隊，朝敵人武裝到牙齒的裝甲部隊起進攻，來就會遭受驚人的傷亡，如果再遭到敵機的轟炸，那么我們的進攻部隊，就算人數(shù)再多，也有被敵人打垮的可能。”
他的話一完，整個指揮部里頓時靜悄悄的，聽不到一個人話。大家都在仔細地品味他所的話，現(xiàn)在目前的情況下，圍住了德軍的一個摩托化師，好像并不是什么好事。
過了好一陣，卡扎科夫忍不住問道：“如果在部隊展開進攻時，我們用炮火支援的話，情況會不會能好一些？”
“炮兵主任同志。”羅科索夫斯基望著卡扎科夫，面無表情地道：“只要您的炮兵一開炮，要不了十分鐘，敵人的飛機就會飛到你們的上空，進行狂轟濫炸，將炮兵陣地摧毀。”
“司令員同志，我們該怎么做？”馬利寧開口問道。
“參謀長，現(xiàn)在能和第19集團軍司令部直接通話嗎？”羅科索夫斯基望著馬利寧道：“我需要立即和科涅夫?qū)④娺M行商議。”
馬利寧聽到羅科索夫斯基的這個問題，扭頭朝身后看去，在那里站在指揮部里的一幫參謀，其中就有通訊參謀在其中。通訊參謀見馬利寧的目光落到了自己的身上，立即大聲地回答：“報告，通過第19集團軍的電話線路出了點故障，也許是線路遭到了德軍的破壞，我已派出通訊兵查線去了。”
羅科索夫斯基撥開擋在自己面前的幾人，來到通訊參謀的面前，表情嚴肅地問：“參謀同志，大概多長時間能恢復和第19集團軍之間的通話？”
聽到羅科索夫斯基的問題，通訊參謀有些慌亂地回答：“司令員同志，這個可不好。要恢復通話的話，也許幾分鐘，也許幾個時，這完取決于電話線路在什么地方出了問題。”
羅科索夫斯基豎起一根手指，語氣嚴厲地：“參謀同志，我給你十分鐘，假如十分鐘以后，我的指揮部還無法和第19集團軍之間進行通話，那么你就準備到連隊里去當戰(zhàn)士吧。”
通訊參謀被羅科索夫斯基的話嚇壞了，他抬手敬了一個禮以后，轉(zhuǎn)身急匆匆地跑出了指揮部，親自帶人檢查線路去了。
看著通訊參謀離去的背影，馬利寧好奇地問道：“司令員同志，不知道您有什么急事，要和科涅夫?qū)④娚套h啊？”
“要想吃掉在我們包圍圈里的敵人，白天進攻顯然是不行的。”羅科索夫斯基轉(zhuǎn)身回到了桌邊，扭頭對馬利寧道：“唯一的辦法就只能在夜間進攻。天黑以后，敵人的飛機不能出動，而他們炮兵的炮擊精度，也會大打折扣，這樣我們的部隊在展開進攻以后，所受到的傷亡會大大地降低。”
“我覺得給科涅夫?qū)④婋妶螅彩且粋�不錯的選擇。”洛巴切夫向羅科索夫斯基建議：“在電話線路恢復以前，這是最便捷的通訊方式。”
“不行，”羅科索夫斯基立即否定了洛巴切夫的這個提議，“有些事情，在電報上不清楚，而且科涅夫?qū)④姴灰姷迷敢膺M行夜戰(zhàn)，我必須親自服他。”
羅科索夫斯基給了通訊參謀十分鐘的時間，到了第八分鐘的時候，參謀便氣喘吁吁地跑了回來，上氣不接下氣地報告：“司令員同志，電話已經(jīng)恢復，可以和第19集團軍司令部通話了。”
羅科索夫斯基點了點頭，拿起桌上的電話，給科涅夫打電話，誰知道那邊的線路一直處于繁忙的狀態(tài)。等了很久，才聽到接電話的人用疲憊的聲音問道：“喂，您是哪里？”
“我是第16集團軍司令員羅科索夫斯基中將。”羅科索夫斯基深怕對方會掛斷自己的電話，連忙以最快的度表明了身份，“我有重要的事情，要找科涅夫?qū)④姟！?br />
“對不起，羅科索夫斯基將軍。”對方用遺憾的口吻道：“司令員同志不在指揮部，他到下面視察部隊去了，什么時候回來還不清楚。”
“什么，科涅夫?qū)④姴辉冢俊绷_科索夫斯基的臉色刷地一下就白了，他趕緊追問道：“那軍事委員和參謀長總有人在吧？我找他們也是一樣的。”
“他們也不在。”對方無奈地道：“司令部里所有的指揮員，都跟著司令員視察部隊去了，我估計他們最快要等到晚上才回來。”
看到羅科索夫斯基放下電話，洛巴切夫立即緊張地問：“怎么樣，司令員同志，科涅夫?qū)④娫趺矗俊?br />
羅科索夫斯基沉默了片刻，然后有氣無力地道：“值班員科涅夫?qū)④妿е笓]部一幫人，到下面視察部隊去了，不知道什么時候能回來。”完，他頹然地坐在了座位上，呼吸因為失望和憤怒而變得粗重，胸口也在急促地起伏著。指揮部里的人都沒話，也不知道該什么好。因為高級指揮員動不動就帶著一幫人到部隊去視察，似乎早就是一種傳統(tǒng)，鐵木辛哥、伏羅希洛夫等幾位元帥喜歡這樣做，他們手下的將領們自然也會仿效。
整個指揮部陷入了長時間的沉寂，讓人有一種度日如年的感覺。
最后還是羅科索夫斯基先打破沉默，他站起來對大家道：“第19集團軍那里，我們可以暫時不管。但利久科夫和格里亞茲諾夫那里的力量還太薄弱了，我們需要立即給他們補充兵力。”
到這里，他的神色又恢復了正常，回復到平時那種充滿自信的狀態(tài)，他吩咐馬利寧：“參謀長，目前第15師離沃皮河的下游最近，你立即和切爾內(nèi)紹夫上校進行聯(lián)系，讓他盡快率領部隊渡河，和河西岸的突擊部隊匯合。”
“他們在完成渡河以后，接下來的任務是什么呢？”馬利寧在記錄完羅科索夫斯基的命令后，接著問了一句。
羅科索夫斯基望著馬利寧，道：“第15步兵師渡河完畢后，讓切爾內(nèi)紹夫上校等候我的下一步命令。”
沒等馬利寧去報，利久科夫和格里亞茲諾夫兩人來了聯(lián)名電報，向羅科索夫斯基明目前部隊的傷亡較為嚴重，進行單純的防御，兵力勉強足夠；但如果要向敵人起進攻，那么兵力就嚴重不足了。
趁著馬利寧還沒有報，羅科索夫斯基連忙又補充：“參謀長，你待會兒聯(lián)系切爾內(nèi)紹夫上校的時候，順便給利久科夫他們個報，把我將要派部隊增援的消息通知他們，并讓人在河邊接應，避免在黑夜中生誤會。”
去部隊視察的科涅夫在天黑以后，才給羅科索夫斯基打來了電話。他笑呵呵地道：“羅科索夫斯基同志，我聽司令部的值班員您曾經(jīng)給我打過電話，不知道有什么事情嗎？”
雖然羅科索夫斯基對科涅夫這樣擅離指揮崗位的舉動很不滿，但在這種情況下，只能捏著鼻子默認這種錯誤的行為。他努力地用平穩(wěn)的語氣道：“科涅夫?qū)④姡医o您打電話，是想和您談談該如何對付被我們包圍的這股德國人。”
“原來是這件事啊。”科涅夫不以為然地：“如果不是部隊在白天的戰(zhàn)斗中過于疲憊了，也許我會讓他們在夜間繼續(xù)進攻。不過敵人的這個摩托化師已陷入了我們的包圍圈，他們是插翅難逃了，讓我們的指戰(zhàn)員休息一晚，明天天亮以后再向敵人起進攻，爭取在最短的時間內(nèi)，將他們徹底消滅掉。”
“科涅夫?qū)④姡瑢Φ萝姷倪M攻可千萬不能停止啊。”羅科索夫斯基聽到科涅夫這種毫不在乎的口吻，不禁著急地：“當年的拿破侖，如果不是擔心士兵們過于疲倦，而讓他們停下來休整，結果給了反法聯(lián)軍以喘息之機，最后也不至于有滑鐵盧之敗。”
科涅夫聽到羅科索夫斯基居然把自己和拿破侖相提并論，心里覺得很不舒服，他用生硬的語氣道：“將軍同志，您怎么能將我們的紅軍，和拿破侖的軍隊相提并論呢？我們的指戰(zhàn)員經(jīng)過一天的連續(xù)作戰(zhàn)，都已經(jīng)很疲憊了，假如不讓他們進行休整，那么在明天的戰(zhàn)斗中，他們的戰(zhàn)斗力就會受到影響。”
“科涅夫?qū)④姡埬犖摇！绷_科索夫斯基深怕科涅夫一氣之下就掛斷了電話，連忙加快了語道：“考慮到我們的步兵，在白天對付德國人的坦克，對我們是很不利的。敵人的坦克，會輕而易舉地將我們參與進攻的部隊打垮。但如果進行夜戰(zhàn)的話，情況就不一樣了，敵人在黑夜之中很難判明我們的進攻方向和兵力情況。
重要的是，在夜戰(zhàn)中，德軍將喪失在空軍和坦克方面的優(yōu)勢，我們的步兵以突然襲擊的方式，沖向敵人的防御地區(qū)，靠近敵人迫使他們和我們打近戰(zhàn)，用機槍、沖鋒槍、步槍、手榴彈進行戰(zhàn)斗，甚至用刺刀、工兵鏟進行白刃戰(zhàn)。總而言之一句話：黑夜是勇敢者的同盟。”
科涅夫聽完羅科索夫斯基的長篇大論后，沉默了一陣，然后還是態(tài)度堅決地：“羅科索夫斯基同志，我覺得您有點太危言聳聽了，雖然德軍在技術裝備上比我們強，同時他們的空軍還掌握著戰(zhàn)場的制空權，但我認為我們的戰(zhàn)士是能夠克服這種困難的。”
科涅夫的答復噎得羅科索夫斯基不出話，一時之間，他也不知道該如何勸，科涅夫才會回心轉(zhuǎn)意。此時此刻，他忽然明白為什么在衛(wèi)國戰(zhàn)爭的初期，蘇軍會節(jié)節(jié)敗退了，部隊缺少的不是勇敢精神，而是優(yōu)秀的指揮員。像科涅夫這樣的優(yōu)秀指揮員，在指揮上都不可避免地犯許多錯誤，更何況那些名不見經(jīng)傳的指揮員了。
見羅科索夫斯基遲遲不話，科涅夫只客套地了一句：“祝您好運！”然后便不由分地掛斷了電話。
羅科索夫斯基握著傳來盲音的話筒，了一陣呆，然后將話筒擱在了電話底座上。他沖著洛巴切夫他們道：“科涅夫?qū)④娪X得指戰(zhàn)員們太疲勞了，應該休息一晚，等天亮以后再向敵人起進攻。”
“我們該怎么辦？”馬利寧著急地問：“也讓部隊休整一晚，等天亮以后和友軍一起起對德軍的進攻嗎？”
“不行，今晚不能讓部隊休息。”羅科索夫斯基態(tài)度堅決地：“如果我們真的在白天起進攻，那么等待我們的命運，就是被德軍坦克或者空軍打垮，這樣的仗，我們不能打。參謀長，立即通知列米佐夫中校，讓他以最快的度，將第7坦克旅渡過河去，配合利久科夫上校他們的夜襲。”(未完待續(xù)。)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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