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甚？自殺而亡？這，這怎么可能？”    盡管嚴莊已經(jīng)做好了心理準備，也還是吃了一驚，亡者自殺難道就是為了冤枉秦執(zhí)珪？這不符合邏輯和人之常情嘛。    “你當真不認識……”    嚴莊的疑問還沒有說完，秦執(zhí)珪就已經(jīng)情緒激動的嘆道：    “我就說了，你們都不會相信我的，我初來乍到，怎么會與人結(jié)下生死之仇呢？何至于殺人？可，可也不至于被人陷害如斯��！”    嚴莊本不是個擅長斷案的人，心里想著，默認秦執(zhí)珪所說的是真的，那么就要找出亡者的出身與各項不為人知的關(guān)系。這些，都在案卷上是沒有記錄的。    京兆少尹秦鎬則是斷案決獄出身，對于各類案件十分了解，他也早就聽說了秦執(zhí)珪自稱冤枉，現(xiàn)在見這位丞相府司直兼京兆尹的上官意欲為秦執(zhí)珪開脫，便也十分善解人意的出著主意。    “此類案件一般而言是難以成立的，但如果能夠證明亡者于秦執(zhí)珪有過節(jié)，許多難以理解的事情就都迎刃而解了�！�    回到京兆府的中堂，嚴莊忍不住又嘆息一聲。    “此事真難為也！”    案情本就簡單明了，硬是讓他找出可以翻案的因由，除非，除非造假。    但是，以嚴莊的估計，秦晉絕非有意讓他造假，因為假的總會露出破綻，一旦露出破綻，被世人所詬病，為政敵所攻擊，問題就嚴重了。    不過，嚴莊又想為秦執(zhí)珪脫罪，原因很簡單，他就是要將不可能變成可能，不如此便不足以證明自己有著過人的手腕和能力。    思來想去，嚴莊竟是想不到一個完全的辦法。    按照從前的那些慣用手段，收買證人和苦主的套路，只要有心人很容易就會將其揭穿，可如果當真假設(shè)其為冤枉的，想要找出其中的問題也是難上加難。    正在一籌莫展之際，派出去尋找苦主家人的心腹回來了。    “稟司直，那些人都已經(jīng)被第五相公以擾亂治安意欲謀逆的罪名送進了苦力營！”    “還有此事？”    嚴莊的眼睛登時一亮。這讓他從中嗅到了一絲不同尋常的味道。    京兆少尹程鎬也很是吃驚，道：    “既然如此，何不以赦免其罪為代價，讓他們，讓他們先承諾呼吁追究秦執(zhí)珪的罪責(zé)，保住秦執(zhí)珪的性命，然后再從長計議！”    這是他們慣用的手段，但嚴莊卻搖搖頭，拒絕了。    他改主意了！    “少尹不覺得，這其中大有蹊蹺嗎？”    “下吏愚鈍，請司直明示！”    嚴莊冷笑，他發(fā)現(xiàn)了可以扭轉(zhuǎn)問題的關(guān)鍵所在，又看向程鎬。    “第五相公清理不在籍的黑戶，所為何事��？”    “自然是……”    經(jīng)過嚴莊的提醒，程鎬猛的恍然大悟。    “難道，難道他們都與謀逆有著干系？”    “正是如此！查，查下去，只要那些人參與了謀逆，秦執(zhí)珪不但無罪，還有功呢！”    “下吏明白，下吏這就去安排！”    說完，程鎬遲疑了一下，又多嘴問了一句：    “敢問司直，這秦執(zhí)珪何德何能，能夠勞動司直親自，親自關(guān)注此案呢？”    嚴莊瞪了程鎬一眼，輕聲斥道：    “不該知道的不要問，會惹禍上身！”    至此，程鎬也明白了，這個秦執(zhí)珪一定有著不為人知的身世，否則以嚴莊的身份地位，絕不會為一個與自己毫不相干的九品小吏親力親為。    忽然，他意識到了某些關(guān)鍵的問題點，比如這個秦執(zhí)珪姓秦，莫非，莫非與丞相有著不為人所知的干系？    不過，程鎬也對這個猜測是有所懷疑的，假如秦執(zhí)珪與秦晉有關(guān)系的話，入朝為官，又怎么可能當一個無職無權(quán)的九品小吏呢？    帶著這些疑問，程鎬出具了京兆府的公文，到苦力營去提審?fù)稣叩募胰恕?nbsp;   然則，那些人雖然身在苦力營，卻都一致的表示，必須追究秦執(zhí)珪的罪責(zé)，也不會與其做交易，否則便對不起亡者的在天之靈。    碰了一鼻子灰的程鎬只得灰頭土臉的回去向嚴莊復(fù)命，實際上嚴莊早就料到了此事不會如此輕易順利的了解。    “敬酒不吃，便讓他們嘗嘗罰酒吧！”    嚴莊決定親自出馬，很快就從那些人所在里坊的家中搜掘出了命令民間禁止擁有的弓弩，十余具。    實打?qū)嵉奈镒C被運送到了京兆府，嚴莊指著這些強弩冷笑道：    “程少尹，你說說，他們是不是非要吃罰酒�。俊�    程鎬心驚肉跳，不明白那些人是否當真有謀逆之心！    不等程鎬答話，嚴莊又道：    “繼續(xù)去查，所有與這一家人有關(guān)系的人，哪怕只說過一句話的人，全都抓了，一個都不放過！”    聞言，程鎬心頭更是突突亂跳，他覺得嚴莊有些小題大做，動靜搞的這么大，萬一，萬一引發(fā)百姓的不滿，而招致非議與攻訐，那可就得不償失了。    見程鎬楞在當場，嚴莊皺了皺眉頭。    “還愣著作甚？漏了一個，你這京兆尹也別做了，回家抱孩子去吧！”    這話說的刻薄，但也讓程鎬猛的驚醒，暗暗警告自己，只要按照司直的話去做就好了，畢竟這位資歷并不算深厚的司直才是丞相的心腹啊。    若論與秦丞相的親疏，嚴莊有著第五琦與韋見素都不具備的優(yōu)勢啊。    如今有這棵大樹在側(cè)，如果不抓住機會，抱住了，將來豈非要連腸子都悔清了？    一念及此，程鎬放棄了所有的顧慮，一面命人去苦力營繼續(xù)核查，而他本人則在亡者所住的里坊去走訪查問。    實際上，所謂走訪查問很簡單，只要是與這一家人有關(guān)系的，便統(tǒng)統(tǒng)傳喚至京兆府。所謂傳喚，只是不加鐐銬戒具而已，一樣要被關(guān)進京兆府大獄。    畢竟從里坊內(nèi)搜出了禁止民間擁有的強弩，這在當時是十分嚴重的問題，就算連坐，也不會有人能夠說出什么不妥之處。    接下來就是清理每一個人的身份與北京，經(jīng)過仔細的篩查，程鎬忽然覺得，其中有許多問題令人不解。    比如亡者的許多鄰居，雖然是于京兆府在籍的，但是再深查其族人子弟，則所得寥寥，抑或是說這些被傳喚至京兆府的很多人根本就是孤家寡人。    這種情況就很令人懷疑了，因為當時的慣例是宗族聚居，單門獨戶的情況也有，但絕對是不多見的。而一個里坊內(nèi)的住戶，居然有將近半數(shù)是這種情況，就算他再后知后覺，越能從中察覺出一絲蹊蹺。    程鎬的心臟開始撲通通猛跳，他意識到假如這其中有問題，便一定是驚天的大問題！    當調(diào)查的案卷放在嚴莊的案頭時，嚴莊的神情也一如程鎬一般，繼而一拍大腿。    “想不到居然有意外收獲，速去請第五相公！”    “不，我親自去見他……”    第五琦全權(quán)負責(zé)調(diào)查城中謀逆不法的隱秘事件，嚴莊知道他一定掌握著許多不為人知的情況，便打算與之交流一下今日的發(fā)現(xiàn)。    “竟有此事？司直勿怪某直率，敢問此案真假，究竟有幾分？”    第五琦可不是程鎬這種庸碌之人，一眼就看出了嚴莊的初衷是要為某個人脫罪，所以因此而衍生出來的各種驚人發(fā)現(xiàn)，也就不得不產(chǎn)生疑問。    嚴莊有些尷尬，但還是實話實說了：    “強弩或可有反復(fù)，但那些各戶之間的蹊蹺之處，嚴某敢以項上人頭擔保，絕無問題！”    聞言，第五琦也禁不住點了點頭，繼而露出了興奮的笑意。    “此事確有蹊蹺，我有預(yù)感，咱們這次要將暗藏于角落陰溝中的不法勢力，連根鏟除一整片！”    與第五琦交流了一番之后，兩人聯(lián)合辦案，立即對那些背景調(diào)查存疑的人進行了嚴酷的拷掠，尚未過夜便有了驚人的發(fā)現(xiàn)。    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夠視死如歸，總有貪生怕死抑或是忍受不了折磨的人。    持續(xù)了近半個月，一直沒有多大進展的行刺謀逆案終于有了突破性的進展。    第五琦與嚴莊連夜去丞相府見秦晉，但秦晉卻意外的不在丞相府。兩人又立即趕往勝業(yè)坊，到他家中去尋。    秦晉難得的享受一夜家庭溫馨，卻又被這兩位給破壞了。    在蟲娘的聲聲抱怨中，秦晉與兩人離開了勝業(yè)坊，返回丞相府。    經(jīng)過一番簡單的梳理，大致已經(jīng)有了一個比較顯而易見的線條，將波斯寺顏真卿被挾持，第五琦遇刺，勝業(yè)坊遭襲等一系列事件居然與一樁毫不起眼的人命案關(guān)聯(lián)在了一起。    就連秦晉本人都覺得，此事也太過巧合。    但稍一深入探究，秦晉也意識到了其問題的所在之處。    “看來這秦執(zhí)珪殺人案，也是他們針對我的一次陰謀��！”    現(xiàn)在，第五琦也大致知道了秦執(zhí)珪的身份來歷，一旦秦晉徇私為秦執(zhí)珪脫罪，這些人在朝野的同黨必然群起而非議攻訐，屆時，此案對秦晉和神武軍所造成的負面影響將會傳之于眾。    但是秦晉繼而又是一陣冷笑。    “這些人也太過天真了，用這種伎倆，難道就能使秦某的名聲毀于一旦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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