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明顯的就是……糧食的危急開始浮現(xiàn)了。

    李闖、羅汝才、袁時中等反賊再度圍困開封的時候，并沒有立刻開打。獲知這一消息，高名衡先是松了一口氣，但很快又是一口氣吊了起來。

    事出反常必有詐。

    高名衡糟糕的預(yù)感很靈驗。果然，沒不久，闖軍就開始收割開封城外的麥子。得到消息后，城內(nèi)人心紛擾。而剛才，便是開封府推官黃澍帶著從五總社中征集到的民勇開始出城搶糧。

    所有人開始想起了一個格外嚴(yán)峻的危急——缺糧。

    開封是河南首府之地，雖然富庶，但畢竟是一座消費型城市，糧食靠城外補給，一旦供給被掐斷，開封城將面臨怎樣的危機，所有人都能從史書中找到一個個可怖的詞句。

    易子而食……觀音土……

    黃澍能夠找到人出城搶糧，更能豁出去帶兵出征，高名衡唯有佩服。

    但接下來，也意味著這個問題開始擺到臺面上，到了不得不解決的地步。

    心念于此，高名衡望著案臺上巡撫的大印，苦笑道：“和買糧米……在所難免了。來人，召魏先生來，官……要和買城內(nèi)糧米。這軍糧，絕不能動亂……要不然，河南地的官軍都要軍心動搖了……”

    漕門區(qū)里，總社鐵毅眉頭鄒成了一個川字：“這么，高大人下令，要強買了？”

    鐵毅身前是個眉清目秀，有些俊俏的十六少年，正是鐵毅的表弟。馮潭潭。

    馮潭潭回道：“巡撫大人的命令倒不是這么的。只是那些差役得知咱家還有幾百石米，就放下了二十兩銀子。是買五石麥子的錢。”

    聽馮潭潭完，鐵毅揉起了腦袋：“所謂詩書傳家。也就攢了這么點底子了，還被人這么快摸清楚了。不過……這也虧得我還是漕區(qū)總社，手底下有千把來人。若不然，這差役就得克扣這二十兩了。罷了，潭哥兒，你就找人拿五石頭麥子過去。這事，不用再管了。還有……咱們漕區(qū)也得買糧食，保障軍糧供應(yīng)。若不然……過不了多久，有銀子也沒用了！”

    “那……咱們也按官價？”馮潭潭疑惑道。

    鐵毅見此。微微搖頭：“雖圍城之前，咱們的銀子買進來一石麥不過二兩六錢，但現(xiàn)在……城里的市價恐怕都突破五兩了。俺們按照市價買，五兩一石。而且也別什么讓人送來，我調(diào)撥兩百人過去。這事兒，讓勇哥兒管好錢，上門去買，上門去拿！”

    鐵毅完，忽然就見外面一聲怒斥傳來。

    “沒丈眼睛的東西。巡撫大人的命令下來，誰敢不奉？這時節(jié)，再鬧，宰了你都沒二話！俺們奉了巡撫大人的令。買你錢糧，三兩銀子已經(jīng)夠給你臉了。要是再敢頑抗，房子給你拆了！”鐵毅推門出去。頓時看到一個開封府差役班頭領(lǐng)著幾個壯班捕手沖進了一戶人家里頭。

    不多時，就見這些差役捕手眉開眼笑。各自拖著一個個大包包走了出來。

    門前，一個面容慘白。帶了幾分風(fēng)韻的女子抱著一名差役的大腿慘叫著：“官爺……可憐可憐奴奴吧……奴平生沒做過傷天害理的事情，這三十石米就是奴家母女救命的糧啊……”

    “晦氣……晦氣……”這名差役使勁用腿甩開，用力蹬著這女子，卻怎么都甩不開：“你這寡婦，莫要纏著我了！再纏著，這買糧的錢都被想要了。”

    完，那差役就丟出一包銀子，又是狠狠一蹬，甩開寡婦，一邊拍著褲腿，一邊喊著道：“真是晦氣……不過這徐寡婦……還真有錢，嘖嘖……”

    “欺人太甚……”馮潭潭怒火勃發(fā)，臉上滿滿都是義憤：“這不是搶嗎？”

    見此，鐵毅卻只是輕嘆一聲道：“看出咱們開封沒了糧食的人……可比你我想象的要多。你真以為徐寡婦鬧是為了攔住他們嗎？只是……不想再讓買麥的銀錢都沒了……”

    “可是……可是巡撫大人明明下的命令是四兩銀子一石麥子啊！”馮潭潭義憤不見。

    “總好米沒了……賣米的錢都沒了！”鐵毅卻只是一臉木然：“你若真可憐她，便給她找一個能拿動刀的男人。這世道……來亂了……”

    忽然……

    就當(dāng)鐵毅剛剛完，卻見城門方向，漕區(qū)一個社兵慌慌張張跑了過來，哭喪著臉道：“總社……總社……那伙殺千刀的賊兵……他們……他們……”

    “他們把城外的麥田都一把火燒了，燒了……黃澍大人回了城，今天就搶回了十七石麥子……”

    聞言，鐵毅與馮潭潭相視一眼，都是心下猛沉。

    與此同時……

    街頭巷尾之中，慘叫怒吼之聲似乎更加頻繁了。

    周王府里。

    朱恭枵久久盯著手頭的圣旨看來看去，又看了一封蓋著一個清清楚楚，毫無虛假太子大印的書信，煩悶地將這兩樣丟在了桌案上。

    “這都是什么事啊！”朱恭枵抱怨完了，輕嘆一聲，還是拿回來，將圣旨仔仔細細看了一遍，這才又仔仔細細收好。

    圣旨么，大明就有規(guī)章，不得污損。而另外一封書信，更是朱恭枵煩悶的源頭。只不過，此刻的朱恭枵卻是完沒心思看，只是看到了上頭的大印就感覺分外無力。

    “荒唐，荒唐……荒唐！堂堂太子，要到開封來？要到百萬賊兵圍攻的開封來？還嫌這開封不夠亂嗎？”朱恭枵咬著牙，又拿起桌案上的一封邸報，冷笑一聲，重重丟掉。

    上面，山東鎮(zhèn)在東明縣大勝李自成麾下李巖、紅娘子所部兵馬數(shù)萬的文字赫然入目。

    但這些東西，朱恭枵壓根不信。

    現(xiàn)在的軍報，除了上面的人名一般不錯，其他的內(nèi)容十有**都是虛的。至于什么大勝，朱恭枵完不抱希望。在他想來，最多不過是山東鎮(zhèn)的兵因為要護著太子的原因，這才拼命死戰(zhàn)擊退了闖賊。

    頂多一個擊退不敗，怎么可能有這種擊潰戰(zhàn)的大勝。(未完待續(x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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