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景逸不愿意多自己的事情，盧澤也是在酒里沉浸到了過去的回憶之中。反應(yīng)過來以后，三人都是歡暢舉杯。
翌日一早，那吉林的大漢留下了自己的名字，隨后踏上了率先啟程的步伐。
他們是去尋礦的，在北地，夏日是最方便干活的。白天夠長，在沒有照明設(shè)備的古代，就要抓緊時間，絕不能賴床睡懶覺。
“周鄺。”盧澤記下了那健談礦山漢子的名字，默默地道出了一聲祝福。
兩人繼續(xù)前行，有了鹿景逸提供的快馬，盧澤鳥槍換炮，不再需要一個腳步一個腳步前行，疾馳而去，在大明五月二十七的這一天，哈爾濱城到了。
“好大一座新城！”往前眼前的城市，鹿景逸目光灼灼：“陸慶衍好運氣呀。京師里誰都他之前也不知是惡了誰，被發(fā)配來了這里。這才不過半年不到的光景吧，這北疆之地，就成了所有冒險家的樂園。這里，可真就要發(fā)達了。”
才到哈爾濱，就見附近人來人往，摩肩接踵，人流十分充沛。
相較于沿途各個城鎮(zhèn)的景象，哈爾濱多了一些軍旅的味道。隨處可見有看到穿著大紅戰(zhàn)襖的士兵，以及三五成群，走在路上，身板挺直隊伍嚴整的隊軍人。
“陛下的大軍，約莫也是這個時候到了。”盧澤望著這些熟悉的景象，心中波動了一會兒，又重新恢復(fù)了平靜。
兩人閑了幾句話，尋了處客棧，隨后鹿景逸便打發(fā)了身邊的管家去忙活。
只不過，阿桂才走了幾步，就驚訝地回報過來，：“東家，這附近的房產(chǎn)卻是都只租不賣了。”
“只租不賣？陸慶衍倒是清醒，也算有腦筋。也罷，就租個院子罷了。”鹿景逸訝然地著。
“這是怎么？”盧澤打聽了下價格與租金，也是被嚇到了。
原來，眼下這里一個能住十來人的三進院竟是要一月十個銀元的租金，光是安頓下鹿景逸的隊伍，就要花銷百來銀元去。就是鹿景逸開支大方，竟然也發(fā)現(xiàn)想要尋個能將大家伙一塊住到一起的地方也無。
哈爾濱城建城時間太短，修筑的防務(wù)太少。雖然許多人來這里求生活，當(dāng)了建筑工人，卻還是解決不了短時間里驟然冒出來的住宿問題。
以至于城外，無盡的都是扎起來的帳篷。
這年頭，野營不是趣味，是艱難的現(xiàn)實。
明白了這一點，盧澤也不由問起了買的價格。哈爾濱這地方，竟是有了盛京的價格。要買一處三進的四合院，得開支出兩百銀元的價格。
而今京師，一處城內(nèi)的三進四合院，卻也不過五百銀元。雖然，這價格比起當(dāng)初五年前高漲了至少五倍。
但要想，這哈爾濱在五年前，卻是一片不毛之地呢。
該開完了，兩人也就去干正事了。
他們要去的，是整個哈爾濱的中心地帶。
那里，并沒有被開辟成一個繁華的商貿(mào)廣場，而是被陸慶衍頗有魄力地開成了一個占地遼闊，約莫有數(shù)百畝大的廣場。
有人這是哈爾濱建成太大，幾個圍樓圈不進去，以至于只好空出來。也有人，這是陸慶衍高瞻遠矚，并沒有貪戀一點錢，留出這么大地方，供四方來客在此聚集。
“既然曉得陛下定然要北征，甚至親自出馬。那陸慶衍要是不留出一塊校場的地方，那可才真是沒腦子了。不在城內(nèi)留個地方，難道要陛下出城去不成？”盧澤看了一眼，就不由認出了這地方的作用。
“不過眼下，倒是成了最大的信息集散地。嗯，還有……招募人手的好地方啊。”完，鹿景逸走向整個廣場的中心。
身后，阿桂帶著十來個家丁扛起一面旗幟。
“逐鹿殖民公司招募令！”
一行斗大的大字寫在旗幟之上，隨后立在了廣場的正中央。
“逐鹿？這伙人口氣很大啊，要在五年前，這可都夠得上謀逆造反了。”
“要是那么簡單就成了謀逆分子，那些去了海外的，還不早就被扒皮了？嘿，在海外島上，哪個不是拿著刀槍，領(lǐng)著人馬，和那些土著干過？到了路上，捧著那些羅剎鬼和女真番子就不成了？”
“看人馬，卻是不少。也不妨過去看看。”
“你要去看，便去看了。我卻不覺得，還有什么值當(dāng)看的。真有事，如何不在來北大荒的時候便招募齊了人手。”
……
雖然議論紛紛，也有人不信。卻還是聚集過去了不少人。
這時，人群之中，卻有一人滿頭大汗。
李巖與梁益心也都是緊張不已，梁益心止不住地問：“消息當(dāng)真？”
“陛下應(yīng)該是來了……我認得紅娘子麾下親衛(wèi)隊的裝束。而且，應(yīng)該還是直接入城，可能……陛下老作風(fēng)來了。不喜歡迎來往送，也可能直接出城北上。只是當(dāng)這里為轉(zhuǎn)運基地……”李巖苦笑地著。
一個時辰前，李巖巡視城防的時候，突然發(fā)現(xiàn)了紅娘子的親衛(wèi)隊悄然入城。只不過，紅娘子作風(fēng)樸實，身邊的親衛(wèi)隊也并無什么特殊的裝束。以至于城門的守衛(wèi)對了關(guān)防以后便放入城中。
民間北上開拓疆土，官軍亦是要為皇后報復(fù)，擒下杰日涅夫。
自然，哈爾濱也是軍事重鎮(zhèn)。
先是后方的糧草軍資迅速轉(zhuǎn)運入內(nèi)，隨后便是不斷有兵馬進入城內(nèi)。
陸慶衍自然猜到，皇帝陛下也會到來。只不過，萬萬沒想到，消息會是如此的突然。
“只是，陛下去了哪里？”陸慶衍頭痛萬分。
“如果要城內(nèi)有哪些地方值得陛下會去看的……恐怕就是大廣場了。”梁益心著。
陸慶衍聽完，也不管有沒有可能，當(dāng)即領(lǐng)著人去了。
大廣場，的就是北征廣場。
這里備著是軍民兩用，戰(zhàn)時能集結(jié)大兵，用作訓(xùn)練校場。平時，這里擺開旗幟，便是招兵買馬，交換信息的好去處。
眼下大明要開拓北疆，平素就云集著上萬人流的北征大廣場便是一個好去處。
“逐鹿，好大的名頭。你這里怎么立起來兩塊牌子？嗯？等等，還有黑板。這卻是不錯了。怎么，你要將你們的政策宣講出來？”李巖幫忙弄著，從阿桂手中拿來一塊黑板，上面寫著個人兩個字。
問出話的是一個年輕的漢子，用爛俗的話來，那叫劍眉星目。穿著一身簡單平實的皮袍子，帶著狗皮帽子，在獵獵疾風(fēng)之中，笑容溫和，眼神有力，讓人一看之下難以忘卻。
“卻不是要在上面寫什么政策。北上來的，貧苦人居多，大多不識字。”著，盧澤開始畫畫了起來，卻是在黑板上畫了一個人。
倒是另一邊，鹿景逸那邊的黑板，畫著一群人。
“哦？你們在這里立起牌號，卻不知道是要做什么事情去。”那皮袍漢子又問。
這時，身邊已經(jīng)圍起來了一圈人。
盧澤見此，笑著朝著問話的人一拱手，隨后環(huán)顧眾人，朗聲：“各位好漢，且都看過來。發(fā)財?shù)拇笥嫞蛠砹恕８毁F的時機，就在眼前啊。”
眾人一聽，哄笑一陣后，便是不盡的擠兌：“既是有事讓我等富貴，卻不知為何也穿得不咋的呀。”
“哈哈哈……什么富貴，莫不是要灑出銀錢來。人人分他三五個？”
“哈哈哈……”
又是一陣哄笑傳來，那皮袍漢子倒是沒有跟著起哄，卻也是淺笑著看著。等盧澤繼續(xù)話。
“別人賜予的財富，那不是屬于自己的財富。雙手掙下來，自己打下來的，才是屬于自己的。至于某家能贈予給大家什么財富，那是沒有的。我們逐鹿公司既然在這里立下牌號，自然不是要腦抽了發(fā)銀子。而是要尋那真正的好漢子，一起開辟基業(yè)！”盧澤深呼吸稍許，又了起來。
“這北疆之地，人人都想來闖一闖，鬧一鬧。占下一片地，覓下封侯業(yè)。可是，除非誰能做了狗屎運宰了杰日涅夫。亦或者尋了金礦，拿了狗頭金。誰能憑空占下地？單槍匹馬，那是絕無可能。只有團結(jié)一起，大家勁往一處用。搶了羅剎人的城堡宅子，亦或者一起親手建起城堡宅子，這才是正當(dāng)?shù)膩砺罚 ?br />
“話是這么沒錯，可無親無故的，誰愿意將那爵位贈予你？”這時，皮袍漢子話了：“若是我記得沒錯。沿途北上的，幾乎大多數(shù)都是宗族。也唯有宗族，才能暫時舍了那利益紛爭。沒有因為還沒到手的爵位就先自己鬧起來。”
這也是這年頭無奈之處。
除了宗族是合法的非官府組織以外，也就宗教還算有點凝聚力了。
但是，朱慈烺是不可能讓宗教參與進來的。
所以，面對封爵之功。也就宗族活躍一些，迅速行動，試圖北上定居。撈一個爵位，一下子就成了貴族。
其他的，就是五花八門，各種原因北上試圖闖一闖的人了。只是，這些人大多都是關(guān)系零散。
因為，光是一個爵位的利益分配，就讓所有人頗為頭痛。
爵位只有一個，但要想在北疆定居起來，團結(jié)起來，卻是要千萬人共同努力。
只不過，大明這年代已經(jīng)不是漢唐時期，有豪族，有世家。
這些，在明朝早就凋零了。
雖然依舊有一些大家族，只是內(nèi)部的組織凝聚力已經(jīng)大大下降。故而，眼下來了北疆的，也大多只有幾十人。
眼下，在這哈爾濱的北征廣場上，突然間冒出來了一個殖民公司，卻是讓人眼前一亮。
這是海外殖民的套路，卻不想，這陸上之地，也有人用了起來。
“誰出錢出力得多，那自然是誰那這爵位。但是，我們逐鹿公司，卻還有一處不一樣。那就是，所有人進來，都能拿干股！比例不一，這遠征公司日后所有收獲，人人有份。打下一片土地，設(shè)立職司，人人能得先列！”這時，鹿景逸出聲了：“我鹿某人，絕不是單單用銀錢來邀請諸位豪杰。更是拿出這干股，當(dāng)大家伙把這當(dāng)自己的基業(yè)，一起來干！”
“身后那些車馬，軍械。乃至我逐鹿公司準(zhǔn)備要建立城堡的建材，攏共價值不下百萬銀元。但只要進來，人人都有萬分之一的干股。”盧澤高聲大喊。
萬分之一的干股，就意味著一進去，就等于占了一百銀元的便宜。
要知道，這里頭好些人，卻是渾身上下，也拿不出一百銀元。甚至，便是此前數(shù)十年，手頭有沒有掙出過一百銀元，卻也是夠嗆。
而現(xiàn)在，加入逐鹿公司，就能拿下干股。
吞咽口水的聲音不住地響起。
那皮袍漢字漸漸走出了人群，身邊，朱笛皺著眉頭，低聲：“陛下，這逐鹿公司有些太張揚了。恐怕會被朝中彈劾。”
顯然，方才進去的那人，便是朱慈烺了。
朱慈烺笑著：“以官方行動的殖民，自然是利益都收納進來。可是，效率如何能有所有力量都一起發(fā)動進來高？逐鹿逐鹿，這名號是膽大了一些。但這一招下來，卻是讓朕看到了，真正控制住北疆那遼闊地域的可能呀。”
自古以來，中原王朝對塞外之地的掌控都顯得頗為薄弱。
朱慈烺自然也不希望橫掃一輪以后，又被俄羅斯人重新占據(jù)。
斯土斯民。
有恒產(chǎn)者有恒心。
朱慈烺給出了獎賞，現(xiàn)在，該無數(shù)勇敢的冒險家們嘗試出，拿到這份獎賞的計劃了。
果不其然，這一番宣講過后。那盧澤的身邊，涌上了無數(shù)人。不多久，就變成了逐鹿公司挑人，只一個時辰的時間就帶走了兩百多號人。
……
“盧澤賢弟，剛剛做得不錯。”鹿景逸笑著拍了拍盧澤的肩膀。
盧澤搖了搖頭：“這些，其實都是南洋各家公司慣常用了的手段。鹿大哥，如果我們要開發(fā)北疆，只是這么點人手恐怕不夠呀。”
雖然有了三百多人，但盧澤還是頗為擔(dān)心。
畢竟，南洋的土著實力孱弱，一點點人就夠打平。
可北疆這里，不羅剎人的兇猛。就那些土著，要知道他們還有一個名詞……
生女真。
建奴兵源質(zhì)量來差以后，就是靠著抓生女真來維持清軍強大戰(zhàn)斗力的！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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