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仙道。
山后亭中。
一老一少,相對而坐。
中間生長的樹木,三尺來高,頂端平齊,擺放著一套茶具。
老道伸手摘了些樹木生長出來的葉子,換了壺中原有的茶葉。
蘇庭靜靜看著這老道士。
道玄仙翁倒了杯茶,才平淡說道:“你得了五行甲,結(jié)了與老道的緣分,而得了那雷部至高真?zhèn)鳎瑓s是有了雷部總兵使者古蒼的機(jī)緣……因果緣分,自然是有的,你得了好處,今后也有用得著你的地方,只是老道先前與你說過,不過念在當(dāng)初與古蒼一番相識,替他在人間走一趟而已。”
蘇庭聞言,不禁嘆了一聲,自嘲笑道:“看來仙翁是覺得,告知于我的,已經(jīng)足夠了,再更多的,以我如今的道行,不足以知曉?”
道玄仙翁飲了口茶,并未否認(rèn)。
但落在蘇庭眼中,卻也是默認(rèn)。
不過這也在情理之中。
蘇庭道行不足,對于道玄仙翁以及雷部總兵使者這等層次的仙神而言,確實(shí)是不足以堪當(dāng)大任,知曉太多,或許無益……但也算側(cè)面告知蘇庭,只要他道行足夠,自然是要派上用場,一旦派上用場,他需要扮演什么樣的角色,自然便也知曉了。
蘇庭暗嘆一聲,心道:“都是老狐貍啊。”
但這也算是在蘇庭的預(yù)料之中,因?yàn)樗詮闹獣岳咨駨R中的神像,內(nèi)藏雷部總兵使者古蒼的尸首之后,他便知曉,這雷神廟布局已有八百年。
道玄仙翁乃是無上道祖的真?zhèn)鳎傻赖膭?chuàng)派祖師的,當(dāng)世的太乙真仙……而古蒼是雷部總兵使者,權(quán)柄極高,不亞于真仙之流。
這等層次的仙神,布局八百年光景,自然是有謀劃的。
既然蘇庭得了他們的機(jī)緣,自然也要完成獲得機(jī)緣的代價(jià),要是換個(gè)好聽些的說法,便是報(bào)答恩德,還清因果。
“該與你說的,也大致上與你說了。”
道玄仙翁緩緩說道:“不過你也放心,古蒼本身并非惡類,他是雷部之神,威嚴(yán)沉厚,但公正無私,不會對你存有惡念,何況你們也算有師徒緣分……日后用你之時(shí),自然也要等到你堪當(dāng)大任的時(shí)候,否則你辦不成事,反而身殞其中,八百年布置豈非毀于一旦?”
蘇庭苦笑道:“這倒也是。”
他將五行甲放在眼前,還是嘆了一聲,說道:“仙翁邀晚輩來此,便是為了說這一番話?其實(shí)這一番話,仙翁說得很多,但其中隱秘,似乎并未告知多少……”
這就是多年道行的老狐貍,看似告知蘇庭許多隱秘,實(shí)則也就挑明了幾分因果緣由,但隱秘還是隱秘。
“老道讓你來,自然有讓你來的理由。”
道玄仙翁徐徐說道:“你得了古蒼的傳承,日后有相助古蒼的時(shí)候,而得了老道的好處,自然也要應(yīng)承老道一件事情。”
蘇庭頗感無奈,嘆了聲,說道:“早年得了不少正仙道的好處,還以為此次前來,仙翁是為了贈(zèng)我機(jī)緣的,哪知原來是討債的。”
道玄仙翁撫須笑道:“正是討債的,不過這債務(wù),你可以另外償還。”
蘇庭飲了口茶,說道:“仙翁有事,但請直說……只不過,正如先前所言,蘇某在人間固然是意氣風(fēng)發(fā),但比之于仙神之輩,終究是不堪大用,不知以九重天道行的蘇庭,能應(yīng)承仙翁什么事情?”
道玄仙翁說道:“此事自然不是眼下,而在將來。”
蘇庭聞言,正色道:“將來?將來有何事情?”
道玄仙翁伸手一點(diǎn),一道清水憑空而現(xiàn),中間火焰騰起,沸水注入茶壺中,才繼續(xù)說道:“在東海時(shí),你也見過葛正軒了罷?”
蘇庭點(diǎn)頭道:“東海之時(shí),晚輩初破陽神,而在此之前,他得道成仙,而且是內(nèi)外齊修,逼近真仙層次,拒絕天庭冊封,可謂是狂傲不羈。”
道玄仙翁說道:“他是千年一出的謫仙,是我正仙道未來的支柱。”
蘇庭隱約明白了什么,但未有開口。
道玄仙翁繼續(xù)說道:“前一位謫仙是守正道門正一,而今堪稱是守正道門的支柱,乃是當(dāng)年太上祖師親自接引他到守正道門……能讓道祖都如此重視,可想謫仙之輩,何等不凡?”
蘇庭神色認(rèn)真,道:“前一位謫仙甘愿放棄先天道體,千年之后,才有新一位謫仙,這又何止千年一出?葛正軒天資極高,三界聞名,有著小仙翁之稱,晚輩一向十分敬重于他……”
道玄仙翁說道:“他祖上也拜入我正仙道門下,號為玄松子,后來老道行走天下,借了玄松子的名號,結(jié)了一場因果,如今才接引了他葛氏后人中的謫仙,歸入正仙道之內(nèi)……”
說到這里,仙翁沉聲說道:“葛正軒輩分雖然不高,卻是老道親自教導(dǎo),實(shí)為師徒,故有小仙翁之稱。”
蘇庭深吸口氣,說道:“仙翁一直言及葛正軒不凡之處,只怕還有深意罷?”
道玄仙翁應(yīng)道:“老道卻也不是要以他來壓你,而是要告知于你,此子乃是我正仙道未來的支柱,也是老道數(shù)千年間,最為得意的弟子……而你修道以來,一路突飛猛進(jìn),而今近乎仙道,幾乎不亞于他,可以與他并肩而立,堪稱雙星耀世。”
蘇庭陽神念頭剎那轉(zhuǎn)過,肅然道:“仙翁認(rèn)為,晚輩與葛正軒,遲早要有一場爭斗?”
道玄仙翁平靜道:“同一個(gè)時(shí)代中,兩個(gè)最為出色的年輕人,最后難免會較量一場,所謂雙星耀世,終有碰撞之時(shí)……哪怕沒有仇恨之念,你二人怕也存了較量之心。”
蘇庭聞言,倒也沒有否認(rèn),點(diǎn)頭說道:“晚輩一直將他當(dāng)做目標(biāo),心中暗有比較,只是他修行早于我,故而在道行上,要遜色于他,正在追趕當(dāng)中。”
道玄仙翁說道:“你在追趕他,他也同樣要拋下你……這本就是一場較量,但百尺竿頭,更難進(jìn)一步,他已是散仙中的上層,但距離真仙,還差得很遠(yuǎn),可你要晉入仙境,卻不見得遠(yuǎn)了。”
蘇庭說道:“仙翁認(rèn)為晚輩可以追上他?”
道玄仙翁緩緩說道:“八成是可以的,難道你沒有自信?”
蘇庭摸著臉頰,悠悠道:“我一直覺得有十成把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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