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字。”
“西塞留斯”
“哪里人。”
“君士坦丁堡。”
“認字么？”
“認字。”
“希臘語還是拉丁語？”
“都會。”
……
結(jié)束入伍問詢走出設(shè)在教堂的面試點，西塞留斯見到妹妹希拉正與其他幾個明顯是家屬的女人坐在外面的長椅上。看到西塞留斯，希拉起身和幾名家屬道別，快步來向西塞留斯面前笑道：“怎么樣？”
“不知道。”西塞留斯有點心虛。前些日子的搶購剛平息，西塞留斯回想起來就有點后怕。從搶購蔬菜到聲稱羅馬軍團將消滅城內(nèi)叛亂貴族不過是幾天時間，與大貴族從無瓜葛的父母神色緊張，小貴族階層里面瘋狂流傳著皇帝要屠滅貴族以絕后患的謠言。等羅馬軍團上街實施全城管制，全家只有妹妹希拉與吃啥啥不剩年齡的弟弟無動于衷。父母與西塞留斯每天都提心吊膽。便是到了風(fēng)平浪靜的現(xiàn)在，西塞留斯想起來也有些后怕。
希拉以為大哥不安的表情是因為擔心無法通過面試，她鼓勵道：“哥哥，你會過關(guān)的。”
“為什么？”西塞留斯隨口問道。
“因為皇帝也需要能干的精銳。”希拉自信的說道。歐羅巴行省對于買辦們的要求就是‘有能力’，希拉相信東羅馬皇帝也不會有太大不同。養(yǎng)一群廢物有什么用，嫌錢多？如果是她主導(dǎo)東羅馬帝國，只會選擇能干的人。她大哥起碼不是廢物。
看大哥還是有點愁眉不展，希拉拉住哥哥，想讓他高興起來，“走吧，我請你吃飯。”
東羅馬朝廷征召六個新軍團消息已經(jīng)傳遍了整個東羅馬，歐羅巴行省更是早早得到消息。楊從容先把叫回雅典的君士坦丁堡辦事處代表狠狠批了一頓，隨即詢問起新軍團的事情。代表知道自己所作所為瞞不住雅典，見楊從容沒有對此事揪住不放，就直入主題，“節(jié)度使，六個新軍團就是三萬人。我們到現(xiàn)在還沒接到東羅馬朝廷借款的消息。”
與會的還有王欽差，按照計劃，欽差已經(jīng)該出發(fā)回國。只是聽說駐君士坦丁堡的代表靠放風(fēng)向就讓君士坦丁堡陷入混亂，他無論如何都想見見這位‘人才’。現(xiàn)在親眼見到，又聽代表上來先說錢，心里面有點贊賞。
楊從容也在好奇這件事，雅典還沒沒有接到東羅馬帝國提出借貸的消息。一個小小的放風(fēng)就讓君士坦丁堡必須通過全面管制來恢復(fù)秩序，靠這種朝廷的財政，他們想讓新軍團拿著木棍打仗么？
王欽差沒有參與討論，見與會的歐羅巴行省人員也猜不透東羅馬帝國朝廷的想法，他趁著休會時間把楊從容叫出來，“我準備回大宋。”
“哦。”楊從容應(yīng)了一聲，卻不知道接著該說什么。這是他第一次面對欽差，中間發(fā)生的事情與他的想象完全不同。欽差并沒有如傳說中那般拿著雞毛當令箭，也沒有因循茍且，只想著索要財物。
“這么想催我走？”欽差笑道。
楊從容搖搖頭，想了一陣詞匯，這才說道：“多謝了。”
“老同學(xué)說這個做什么。”王欽差嘆道。
“這份情誼，我至死不忘。”楊從容鄭重說道。他發(fā)現(xiàn)除了這個承諾，他其實給不了王欽差任何保證。
欽差要回大宋的消息很快就傳遍了歐羅巴行省，行省官員們都期待這天盡快來到。各種事情先丟到，四方同盟的事情也可以拖到后面再說，大家趕緊做送行的準備。楊從容又請了老同學(xué)到自己住處，四下無人，他把一個厚厚的信封推到欽差面前。
欽差沒打開，直接問道：“你這是要害我？”
“這是特許證。不管是誰拿著特許證到歐羅巴行省購買貨物都是最優(yōu)待遇。”
聽了楊從容的解釋，欽差也露出猶豫。如果這一疊是交鈔，花費很大意志力也得拒絕。吏部人員收受賄賂馬上就會完蛋，天下沒有不透風(fēng)的墻，王欽差可不敢賭上自己的官位。然而特許證就是完全不同的渠道，現(xiàn)在海運的貿(mào)易利潤已經(jīng)越來越明，狂賺的階段已經(jīng)過去。航運風(fēng)險則不受人類控制，幾十年來每年都有海船沉沒的消息。如果拿了這特許證，欽差就有了比其他渠道更大的利潤空間。混到現(xiàn)在的位置，王欽差隨便想想就能找出很多合作渠道。
即便如此，王欽差還是猶豫不決，這里面總是會有不可預(yù)測的風(fēng)險。楊從容又說道：“我可以派人送到大宋，你說個地方。”
王欽差聽了這話忍不住苦笑，這手段比現(xiàn)在拿走更危險。他拿起信封打開，里面的確不是交鈔或者票據(jù)，只有特許證。楊從容繼續(xù)解釋，“這個不認人，只認證。”
只要拿著特許證就可以用很便宜的價格優(yōu)先采購歐羅巴行省的商品。許多人現(xiàn)在都想方設(shè)法從理藩部得到這樣的特許證。楊從容不缺錢，想了很久才想出這份禮物。他說道：“這只是我的心意，咱們的交情根本不是這份心意可比。”
王欽差其實已經(jīng)下了決心，聽了這話，他又看了看特許證有效日期，到五年后結(jié)束。點點頭，王欽差將信封收了起來。
在欽差出發(fā)之日，整個歐羅巴行省的官員都去碼頭送行。與欽差同來的錢莊專家留在了歐羅巴行省，一起回大宋除了任期做滿的官員，還有那幫被揪出來的犯罪份子。兩幫人神色完全不同。
送走了欽差，楊從容長長松了口氣。他的任期還有不到兩年，到時候他就可以帶著大量錢財回朝廷任職。如果老同學(xué)告訴自己的沒錯，或許楊從容就可以有繼續(xù)高升的機會。
這邊剛回到辦公室，就來了消息，東羅馬帝國正式向歐羅巴行省提出貸款購買武器裝備的公文。楊從容對負責人說道：“問問東羅馬帝國準備何時解決色雷斯地區(qū)。”
駐君士坦丁堡的代表自作聰明，弄出大混亂。手段有問題，目標沒問題。歐羅巴行省一直期待建成聯(lián)通雅典、羅馬、君士坦丁堡、基輔四地的電報主干線。若是在楊從容任內(nèi)完成這個項目，他將徹底改變從黑海到東地中海的局面。雅典正好位于這個電報網(wǎng)中心，當下阻隔電報網(wǎng)的是色雷斯地區(qū)的貴族，威脅電報網(wǎng)的是塞爾維亞蠻族。
東羅馬帝國發(fā)出請求后沒幾天就等到了歐羅巴行省的代表，代表直接提出要東羅馬帝國掃平色雷斯地區(qū)的貴族，在當?shù)亟ㄆ鸸俑囊蟆，F(xiàn)在造反的兩大貴族之一希爾基亞侯爵的領(lǐng)地就在色雷斯地區(qū)，東羅馬帝國馬上答應(yīng)下來。即便歐羅巴行省不提出這個要求，他們也要這么做。
有共同目標，雙方對細節(jié)商議了四天，就將報告書提交給東羅馬皇帝。財政大臣看到皇帝仔細看了報告書的目錄列表，就合上報告書說道：“你們先下去，我會仔細看。”
大臣退下，心中很是期待。和大臣想的不同，皇帝沒有繼續(xù)看，而是前去祈禱室。跪在軟墊上，皇帝盡力放空自己的心靈，試圖感受到來自蒼穹之上的神靈。這些年他都是靠這種儀式獲得靈感。靈感絕非輕易可得，有時候很久才能感受到那種心血來潮。軟墊上的雙腿先是痛，慢慢的有些麻木，最后有點感覺不到雙腿的存在。
突然間，他感到一種說不出的東西好像降臨下來。那感覺不可捉摸，若有若無。每次想明確的捕捉到，都會無功而返。嘗試好多次之后，東羅馬皇帝覺得今天大概是不行了。正準備放棄之時，猛然覺的心中有一陣莫名的溫暖驅(qū)散了所有不安。肉體上的不適依舊存在，卻無法給他帶來不快。
“謝謝！謝謝我的主。”皇帝歡喜的在心中默念道。等這感覺消失，皇帝叫人進來將他從軟墊上扶起，他指著旁邊的報告書對侍從說道：“把這個帶給財政大臣，告訴他我同意這個計劃。”
東羅馬朝廷內(nèi)早就有許多人期待這個消息，他們當晚就接到了消息。有些人甚至是從床上被叫起，從盟友派來的信使那得知巴塞勒斯的圣裁。有些人興奮的歡呼，有些人唉聲嘆氣。這一切沒有影響到計劃，現(xiàn)在的東羅馬朝廷沒人敢反對巴塞勒斯的圣裁。
六個新的羅馬軍團開始向君士坦丁堡集結(jié)，他們要在這里接受為期三個月的訓(xùn)練。不管是不是本地人都要搬去軍營居住。希拉的母親拉著兒子的手，滿眼都是淚水。希拉則是默不作聲的幫哥哥把衣服打包收拾好。她心中很不舍，又感覺到內(nèi)心某個角落卻有個念頭揮之不去。
在東羅馬朝廷重建軍團的那一刻開始，就背負起和東羅馬貴族你死我活的宿命。如果哥哥能夠在軍中有番作為，就必然要與羅馬軍團一起征服那些貴族。哥哥能否踏著那些人的尸骨成為權(quán)力者的一員。希拉很憧憬這樣的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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