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就算看著蛇王烏圖深鞠躬道歉的樣子，常生的心還是水平如鏡的，沒起什么波瀾。

    要說讓常生震驚的，也只是一開始的想到整個事件的可能性時對他的沖擊性還比較大，再就是害怕厲寒知道真相時的心情也比較復雜，自己理順并說出口后，發(fā)現(xiàn)其實也沒自己想得那么在意。

    究其原因，常生覺得大概還是他這個人的性格有問題，許多在別人眼里該在意的東西他好像都沒什么感覺。

    這樣的情況……應該叫沒心沒肺，還是該叫冷血無情？

    不過……要說在意的話，常生還真有一樣擔心的。他小心翼翼地偷瞟了厲寒一眼，結果發(fā)現(xiàn)厲寒居然只是一臉平靜地看著蛇王烏圖，常生想像中厲寒知道真相后應該有的模樣一點都沒出現(xiàn)。

    看到這樣的厲寒反倒讓常生更加不安了，厲寒要是給個冰冷的眼神，至少常生還會認為正常一點，什么反應都沒有是幾個意思？

    “蛇王殿下，請把頭抬起來。”厲寒冷靜地說道：“當年的事雖然我覺得蛇族需要負一些責任，但歸根結底蛇王您和您的族人沒有主動想要出賣我父親和齊叔，這樣就夠了。我并不打算追究這件事，所以就當它從來沒有存在過好了，這樣做絲竹的父母才算沒有白死，絲竹以后的處境也會好許多。”

    蛇王直起身，一臉驚訝地看著厲寒，忍不住問道：“你真的……就讓它這么過去了？”

    厲寒一臉正色地說：“我向來言出必踐！”

    蛇王臉上的表情說不出是喜悅、感動、還是愧疚、難過，總之他沉默了好一會兒，又轉向常生，問：“你是當年那件事最大的受害者，你后來經(jīng)歷的所有痛苦都緣自那一天，你……”

    “您要這么說也的確是這么回事。但是啊……”常生笑容燦爛地說：“但是我今天所有的幸福也都是從那一天開始的。這么算的話，應該可以扯平了吧？不……或許我還賺了呢。”

    蛇王猶豫著問：“你真的……不在乎？”

    “要說當年那件事……”常生眼睛瞟向一邊，嘆息著說：“姬奇找上門的確是你們蛇族造成的，但我神荼師父的死、齊宇師父的重傷、還有鑰匙之力的轉移，造成這一連串事件的根源卻在我身上。說事實在，我沒資格責怪任何人，跟你們比起來，我才是那個萬惡之源。像我這樣的人都被原諒了，你們就趕緊放下一切往前看吧。”

    厲寒按著常生的頭，卻對蛇王說道：“罪大惡極的家伙都這么說了，你們這些小奸小惡就放過自己吧。”

    積壓了一千多年的負罪感，雖然不是常生和厲寒三言兩語就能化解掉的，但卻讓蛇王烏圖解脫了許多，他一臉的動容，眼底剛剛泛起淚光馬上又被他的大手給遮擋住了。

    常生和厲寒很有心地給蛇王時間來消化他此刻復雜的情緒，這其間，常生時不時地就偷瞄厲寒一眼，幾次之后，就把厲寒給看煩了。

    厲寒語氣不爽地問：“我臉上開花了嗎？”

    常生：“看你這么平靜我有點……，畢竟上次被琳瑯挖出我記憶那次，你還跟我打架來著呢。跟我都那樣了，這次你卻出奇地平靜，雖然我覺得這樣很好，不過……總感覺有點不爽呢！”

    厲寒語氣更不爽地說：“我說你這家伙是真難伺候啊！不希望我生氣，我不生氣你又覺得不爽，你到底想怎么著？這么矯情，你是偶像劇里的女主嗎？”

    “我要是女主，你就變閨蜜了！白癡！”常生氣鼓鼓地說：“反正被那么多朋友喜歡的你是不會明白我這種患得患失的心情的。”

    “雖然我不覺得自己被朋友喜歡著，但是……”厲寒反問：“現(xiàn)在的你不是正被許多朋友喜歡著呢嗎？”

    常生沉默不語。心說，自己此刻在乎的本就不是被不被朋友喜歡這種事，而是害怕自己在厲寒的心里其實沒自己想像的那么重要，害怕對厲寒來說自己不是最重要的兄弟，這種娘們兒似的煩惱打死常生也說不出口！

    厲寒輕嘖一聲，語氣不爽地說：“真麻煩！別像個娘們兒似的煩人，有這時間多干點兒正事！”

    “正事？”常生突然一臉恍然地感嘆道：“我去！真把正事給忘了。”

    正暗自神傷的蛇王被常生一語驚醒，他突然問道：“對了！常生……絲竹父母的死可能是絲竹今天行為的因嗎？我知道的真相并不你推測的多，知道了這些后你還這樣認為嗎？”

    “我只能這樣認為，”常生說：“絲竹她對您和蛇族是有著很深的感情的，而且她不怕死！這樣的人能被創(chuàng)世神威脅不是太奇怪了嗎？”

    一直沒開口的云尺忍不住問道：“會不會……絲竹小姐腦子里的那個自毀裝置……”

    常生直接打斷道：“拒絕了大不了就是一死，可是連死都不怕的絲竹會被那種東西威脅嗎？”

    眾人都陷入了短暫的沉默之中。

    半晌后，常生突然問道：“說起來……絲竹的父親雙林為什么要自殺？”

    蛇王語聲悲切地說：“你們大概不會理解吧，雙林他非常地愛彩虹，我覺得他是原諒不了不得不殺害妻子的自己，所以才會……”蛇王欲言又止，好像只是把后面的結果說出口都讓他痛苦難當。

    常生感嘆道：“蛇王殿下對雙林的感情真的非常深呢！”

    蛇王吐出一口氣后才讓自己平靜下來，他盡量語氣淡然地說：“說實在的，我的兩個弟弟和我的歲數(shù)差太多，與其說是兄弟，我更像是長兄如父的角色，而雙林才像我的兄弟。不，不是像，我們就是這么看待彼此的。所以雙林死后，我才想要擔任起絲竹父親的角色，替他將絲竹撫養(yǎng)長大。”

    常生喃喃地說著：“原來如此。”

    蛇王痛苦地閉上雙眼，自責地說：“但是，我卻連這點事都沒能做好，絲竹變成現(xiàn)在這樣都是我的錯，我為什么沒能早點兒發(fā)現(xiàn)呢？”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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