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樓頂跌坐了半晌,腳還是疼得不得了,嚴靈見天色來晚,廠里的工人們都開始下班離去了,心下焦急,強忍著疼站起來,渾身沒力,一瘸一拐地走回家去,幸好他家離這廠只有三四百米左右,拐著腳,總算是走回了家里,嚴父正站在門口焦急地盼著頑皮兒子回家吃晚飯,看見嚴靈一瘸一拐地走回來,趕緊上前一把抱起,回到家中放在床邊坐下,
“你死到哪兒野去了?!……腳怎么了?”
“……在你們廠子前面那個樓頂,摔了一下。”
嚴父一聽是摔了一下,松了口氣,轉身從抽屜里拿出跌打膏藥,脫下嚴靈的涼鞋,看到右腳踝處紅腫一片,嘆了口氣,撕下一片膏藥在那處貼上,
“吃飯去吧,以后心點,不要那么野!”
“知道啦……”
隨后幾天里,嚴靈扭傷的右腳一直沒見好轉,雖然嚴父給他一天換兩次膏藥,但右腳的傷勢卻是來嚴重,到第五天時,那只腳已經疼得不能動了。
“扭傷也不至于這樣啊!……”
這晚,嚴父在給嚴靈洗完腳后,貼膏藥時聲嘀咕著,換上新膏藥,端走洗腳水的時候,嚴父回頭了一句,
“明天請個病假!我也請假……帶你上醫院看看去!不能再拖了,看樣子不止是扭了這么簡單……”
第二天一早,嚴父騎著大二八,后座坐著嚴靈,來到了最近的醫院,忙活了兩個時,沒查出啥毛病來。
失望地背著嚴靈走出醫院,嚴父站在醫院門口沉默了一會兒,把嚴靈放上大二八后座,又騎上車子向東邊行去。
“爸,不回家嘛?”
“不回,再去人民醫院看看,這醫院水平不行。”
來到鎮最大的第一人民醫院,掛號,排隊,最后輪到了,醫生一番發問,嚴靈不得已,只得把實情了,看了看嚴父漆黑的臉色,嚴靈心虛地低下了頭,
“大哥,這孩子的腳,恐怕不僅是從高處跳下來扭傷這么簡單,我懷疑有其它并發的問題,需要抽血化驗。”
“呵呵,醫生,您該怎么辦就怎么辦。”
到了孩都最害怕的地方,驗血室,嚴靈也不例外,那閃著寒光的針頭扎進肉里那一下刺痛,讓嚴靈皺眉齜牙,但他從來就不知道哭是啥意思。
抽完血,便沒他的事兒了,嚴父心地收好驗血單子,帶著嚴靈回家,一路上嚴靈擔心的責備倒是沒有出現,父親沉默了一路,默默地蹬著自行車,回到家把嚴靈心地抱下車,放到床上,
“子,這次腳好了以后,不能再這樣頑皮了!你腳這樣,爸爸也心疼啊……”
打針非得親眼看著針頭扎進皮肉都不哭的少年,鼻子一酸,兩行熱淚流了下來,
“嗚嗚~知道了,以后再也不這樣干了……”
來都以為沒什么大礙的扭傷,幾天后驗血結果出來,卻是令嚴家人大吃一驚,血檢發現大量溶血性鏈球菌感染,醫生診斷為關節炎!而且是類風濕性與風濕性并存的。
這關節炎可不是一般的病,風濕更是老年人才會生得比較多的病,這一個火氣壯得不行的少年,怎么會得這種病?為此嚴父還在醫院與醫生爭論了一番,醫生振振有詞,最后對嚴父,是不是風濕關節炎,打幾針吃幾天藥,看看療效就清楚了,打的什么針?青霉素肌肉注射劑,吃的什么藥?腎上腺皮質激素!
如果把時光移到幾十年后的后世,人們聽到激素兩個字就會渾身一激靈,而那時,治療這種毛病也只能靠這個。
醫生也跟嚴父得很清楚,這關節炎產生的原因,通常跟拔牙或者骨骼挫傷有很大的關聯,很多人都是因為這兩個原因患上的,而且血檢中查出明顯的風濕關節炎的特征,確診無疑!嚴父一琢磨,得也有道理,這皮猴一樣的子,經常從二米多高的地方跳下去,以顯示自已的威猛雄壯,這次扭傷也是因為從酒廠樓頂二米多高的會議室頂上跳下去摔的,而此前不久,這子一顆牙長成背背陀了,就是舊的乳牙沒掉,下邊牙床又長出了一顆新牙,兩顆牙長得疊在一起,只得在醫院拔了一顆舊的。
嚴父也是個極度聰明的人,綜合醫生所道理與實際情況一對比,便覺得醫生的診斷應該沒錯,謝過醫生,怏怏地拿著化驗單和處方去交錢回家了。
回家把情況一,家人頓時楞了,這病可不是個簡單的病啊!在那個時代,癌癥被稱為絕癥,而關節炎被稱為頑癥,很難治愈!就是個扔錢的黑洞,而且是不見底的!
但嚴家到嚴靈這一代,也就這一個獨苗兒子,嚴父三個子女中,就嚴靈這一個兒子,他上邊還有倆姐姐,兩口子為了生這個兒子還被當時的政策罰過款。
再花錢也得治啊!……
嚴父兩口子下定決心,兩口子都是工人,賺錢不多,所幸工作的廠子都是國營企業,工作收入穩定,家人苦一點,擠擠也能治得起,那時的醫藥費遠不如幾十年后被人垢病的那么貴。
吃了幾天激素藥,打了幾天青霉素,嚴靈的腳明顯好轉了很多,這讓嚴家一家人臉上又重新看到了笑容。
醫生,看這情況,再接著用這藥治上十天半個月,就好了。
哪知半個月后停止了打針吃藥,沒幾天,嚴靈的右腳又開始疼了,而且還不止腳疼,連右手腕也開始疼了!
到醫院去看,還是上次那個醫生,又抽一次血化驗,等拿到化驗單后,醫生沉重地對嚴父,
“這孩子的病麻煩了,不僅很頑強,發病初期打了半個月的針,結果一停止治療,沒幾天又犯了!而且這次化驗還有游走特性,還得繼續治療!這次把時間盡量放長點!不然這游走特性,會讓其它地方的關節也會疼的。”
嚴父一聽,沉默了下來……
怎么辦呢?只能按醫生的辦,準備長期打針吃藥吧,反正一家子也是苦日子過來的人,現在雖好了那么一點,也強不到哪兒去,再退回以前的日子,也承受得住,再苦也不能苦孩子!這病要是不治斷根,以后嚴家這唯一的根,可就慘了,醫生過,這關節炎要是治不好,殘疾率很高!
這個絕對的壞消息,在嚴父回家對家人起的時候,嚴靈也聽到了,少年便沉默了。
此后,少年一改以往跳脫的性子,變得沉默寡言,只是默默學習,默默一個人玩,每天由父親用自行車載著送去打針,送去學校,背到三樓教室中放到座位上坐下,父親才會愛憐看幾眼后離去。
在學校一坐便是半天,期間不能去玩,也不能上廁所,少年學會了忍耐,極度的忍耐,也學會了觀察和總結,少喝水可以在半天內一泡尿都沒有,到了中午父親背回家吃午飯時便能放一泡了,學會察顏觀色,那些明顯就是壞子的同學,話都不與之,不過身體這樣,任何學校組織的勞動都參加不了,體育課也參加不了,就算這樣,校園里還是傳開了謠言,那個叫嚴靈的子裝病,經常請假不來上學!而且因為裝病,勞動課和體育課也不用上!其實這只是人性惡的一種表現方式,孩子啥也不知道,只知道嚴靈比他們在學校里過得舒服,大家都去辛苦拔草,就他一個不去,嫉妒心一起,便信口傳出謠言。
嚴靈也知道有這么回事,但他只能默默地自已承受,在學校變得更加沉默。回家吃飯睡覺時,也不能與家人講,講了只是徒增煩惱,那個時代為人父母的人們,忙著響應號召建設四個現代化,大多都沒有多少精力去管孩子,嚴靈想著,來父親要上班,要做家務,還得天天擠時間騎自行車載著自已去醫院打針,去學校上課,夠累了,在學校的遭遇要是出來,只會給父親再增添些煩惱罷了,沒有任何用處。
默默過著這樣的求醫上學的日子,以前夏天的快樂時光一去不復返了,嚴靈變得默默無聞,在學校只有唯一的兩個好朋友,一個男孩子黎鵬是同班同學,一個女孩子李英是同桌,在學校只是偶爾與這兩個好朋友在課間聊幾句,回家后也從不出門,不與街坊鄰居話。
轉眼時光飛逝,五年過去了,少年已經長成了真正的少年,只是因為患病,沒長個子,身高只有一米六。
這幾年來,嚴父堅持為嚴靈治療,無論刮風下雨,都堅持騎自行車載著嚴靈去打針去上學,嚴靈也在這幾年間,看完了閣樓上所有的古典名著。
嚴靈的身體時好時壞,多打幾天針吃幾天藥,便跟個基正常的人似的,而只要敢斷針斷藥,不出三天,必然又是病魔纏身,而這幾年中,嚴明的關節患處,又增加了幾處,右邊股關節,右邊肩關節,還有脖子。
身體好時,嚴靈還能在夏天去河里游游泳,享受一下難得的涼爽,身體壞時,便得請假幾天不能去學校。嚴靈有時也看到父親在守護他打針時一臉憂郁,不知道在沉思什么,嚴靈心里想著,可能是自已年齡來大,父親在憂慮自已成年后怎么辦,而他自已也開始思考這個問題,這樣下去,成年后怎么辦?
這時的嚴靈,在看到父親桌上一周易詳解后,起初是好奇地翻了翻,這一翻不打緊,嚴靈徹底喜歡上了這種在中央國通常用來算命卜卦的古老學問,直接便把這書拿回自已房間,晚上睡前倚在床架上時便研讀一番,對于其中的四柱八卦什么的,看得甚是入迷,當看到這些理論還可以預測未來時,興奮地翻到了后面的實例處,看了幾個實例后,一晚上都沒睡好,整晚做夢都是自已在算命卜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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