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揚帆于大明朝野
發(fā)生在冶造局的事情，在福州城很是熱議幾天，隨后被江浙地區(qū)傳來的驚天大劫案所取代。rg
整個福州城，無論是大街巷還是茶館酒樓，都能聽得見沸沸揚揚談?wù)摗敖愦蠼侔浮钡捏@天傳聞。
傳言中的被殺人數(shù)由真實的三十五人增加到上百人，遇害者從家丁、護(hù)院擴大到老老少少合家數(shù)百口。
就連丁憂歸家的朝廷太仆少卿錢謙益的學(xué)生謝三賓，寧波府人士，也被人糊里糊涂的殺死在床上。
可奇怪的是他的妾卻被心狠手辣的劫匪放過，而且，謝三賓也是江浙大劫案中唯一被殺死的主家。
因此，也就有人大膽猜測，他是否在丁憂期間和妾同床而引起賊人憤怒而被殺。畢竟，在大明綱常倫理深入人心。
存在巨大爭議的地方是，各界對殺人貨的兇手判斷出入很大，四散的傳聞中夾雜著諸多謠言。
有人是湘贛邊境的張獻(xiàn)忠，有人是陜西的李自成，還有人是遼東的建奴，更多的人則相信是來自海上的強人。
支持這種法的最大理由是，被劫走巨額財富的幸存者向朝廷的捕快控訴，搶劫他們的人有提到走海路等字眼，人數(shù)多達(dá)數(shù)十人。
再一個，天亮?xí)r反應(yīng)過來的捕快四處偵緝追捕，沿著搶匪留下的痕跡奮起追蹤，發(fā)現(xiàn)賊人消失在海寧附近。
這些言論，被總督府的親衛(wèi)記錄下來，轉(zhuǎn)呈給負(fù)責(zé)這次行動的將校，他們這才明白終究出了一些紕漏。
原叫囂著趁熱打鐵再來一次的總督府將校也偃旗息鼓，閉口不談此事。
畢竟，真讓人抓到把柄，這可得不償失。
而遠(yuǎn)在京畿的崇禎皇帝聽到南直隸奏報勃然大怒，嚴(yán)厲敕旨江浙兩府務(wù)必在年前查清此事，穩(wěn)定江南人心。
否則，江浙兩省地方大員革職拿問。
可江南官府哪里有頭緒，紛紛叫苦不迭，只能是雞飛狗跳的瞎折騰。
此時，閩粵總督秦浩明上呈天子密奏，稱可把這起大劫案歸之于當(dāng)?shù)佧}梟所為，好處有三。
迅速穩(wěn)定江南百姓是其一；順勢打擊江南鹽梟是其二；罰其家產(chǎn)為朝廷所用是其三。
若江浙兩省兵力不足，福建可出兵援助。同時建議錦衣衛(wèi)下江南，一則暗中慢慢查探實情。二則監(jiān)督當(dāng)?shù)毓俑樘廂}梟贓銀情況。
崇禎皇帝思忖良久，拍案叫絕。當(dāng)即傳旨南直隸照此辦理，同時令閩粵總督秦浩明麾下精銳入江浙幫忙剿滅鹽梟，由漕運總督史可法節(jié)制。
要知道，江南的鹽梟歷代以來都是大明的心腹之患，并非沒有一戰(zhàn)之力。
大明宗景泰年間，揚州一帶鹽梟糾合勢要，持兵挾刃，勢如強賊，夤夜貿(mào)易，動以萬計。
天啟時，各處逃囚不逞之徒，私造遮洋大船，興販私鹽，每船聚百余人，張旗號持兵器，起自蘇揚，上至九江、湖廣發(fā)賣。
沿途但遇往來官民客商等船，輒肆劫掠。所在雖有巡檢巡捕，官兵俱寡，弱不能敵。
至崇禎時期，長江中下游各省仍是私鹽最為泛濫的地區(qū)之一。
大江南北私鹽充斥，鹽徒聚眾販私，或數(shù)十人，或二三百人，甚至五六百人一伙成群販賣。
一遇巡捕人役，自恃梟眾捕寡，執(zhí)械敵巡鹽人役，輕則帶傷。重則致命。
而廣東沿海一帶鹽梟則各帶大船，攜帶器械，滿載私鹽，往來興販等等，不勝枚舉。
真是利之所在，人所共趨。
福州，總督府會議室。
正在和一眾將校推演沙盤的秦浩明，于此時接到崇禎圣旨。
史可法，看到這個名字，秦浩明無奈的搖頭苦笑。這個豬隊友，坑人高手啊！
如今，崇禎皇帝把清剿鹽梟的重任交給他，秦浩明心里首先不看好。
不過這是沒有辦法的事情，這個史可法能力平庸，可官運倒是亨通得緊。
崇禎十二年，史可法因為岳父的去世而離職。喪滿后，史可法被用為戶部右侍郎兼右僉都御史，接替朱大典總管漕運，巡撫鳳陽、淮安、揚州等地。
漕運總督是大明朝廷派出去統(tǒng)管國漕運事務(wù)的高級官員，品級為從一品或正二品。
不僅管理跨數(shù)省長達(dá)三千多華的運河沿線，并且還管理地方行政事務(wù)，兼廬鳳巡撫，管理鳳陽府、淮安府、揚州府、廬州府和徐州、和州和滁州三州。
漕運總督權(quán)威重，有親轄武裝部隊，還有水師營。仿地方總督、巡撫之督標(biāo)、撫標(biāo)，而稱之為漕標(biāo)。
轄制武職官佐，最高為從二品的副將。并節(jié)制魯、豫、蘇、徽、贛、浙、鄂、湘八省漕糧衛(wèi)、所。
所以，從崇禎皇帝的角度上來講，他還真是協(xié)調(diào)江浙閩三省軍隊的不二人選。
“計劃有變，嘯劍留在福建清剿當(dāng)?shù)佧}梟，董守備率領(lǐng)三千人馬進(jìn)入江浙。唔！”
秦浩明眉頭緊皺，斟酌著用詞，“董守備要注意，史可法為人呆板，平素從未領(lǐng)過兵，估計此次想要有一場酣暢淋漓的大捷很困難。
不過，畢竟不是真正的戰(zhàn)場，鹽梟雖然兇狠，但戰(zhàn)斗力有限。督估計，大抵是中規(guī)中矩罷了。
既然如此，你也不要多想，挑選幾百年紀(jì)大的兄弟帶上，充實汪躍進(jìn)的隊伍，順便幫忙他布局運河兩岸的根據(jù)地。
原這次是非常好的機會，督還想蕩清江浙鹽梟后，由我們的勢力補上。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跑出這么一個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家伙。”
秦浩明仰天長嘆，眼里的失望怎么也掩蓋不住。
好不容易創(chuàng)造的一次機會，看來要毀在史可法的手上，功敗垂成！
信任史可法，別笑了，他一生都沒有拿得出手的功績，難道還奢望他突然變得能干聰明起來，那不是拿兄弟們的生命開玩笑嗎？
董長青不知道秦督為何如此不信任史可法，但這不妨礙他無條件相信秦浩明的判斷，聳聳肩，他冷冷的道：
“既然能力平庸，那末將敷衍了事即可。反正，也不屬于他的兵馬。”
“軍令如山！”秦浩明搖搖頭，緊盯著董長青道：“有一種人，能力不行，可手段狠辣，而史可法就是其中之一。
督可以保證，若是你膽敢違抗他的軍令，一定會死于他的刀下。
講得好聽一點，這叫迂腐；講得不好聽一點，這叫傻子。”
到這里，秦浩明指指腦袋，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諸位記住，跟傻子是沒有道理好講的，需要智慧。”
滿堂將校轟然大笑，紛紛打趣董長青，考驗智慧的時刻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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