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日春妮出去串門回來，鐵家的人就知道金家那些破事。
春妮道：“這么大冷天的天，金老太的屋都沒燒炕，她是被生生地凍死的。被發(fā)現(xiàn)的時候，身都僵了。”這么大冷天，不燒炕年輕人都沒幾個熬得住，別臥病在床的老人了。
鐵虎冷笑一聲道：“她這是報應(yīng)了。”不孫女，只她生的三個女兒。已經(jīng)死了兩個，如今就金氏活著。不過金氏如今活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比死了還慘。
齊老頭可不是鐵奎，打兩巴掌就算了。那老頭打人，那都是往死里打。每次被打，金氏得躺幾天才能下床。而這幾天，齊老頭壓根就不管她。
春妮嗯了一聲道：“我就看看金家那些人會遭什么報應(yīng)。”金老太遭了報應(yīng)，金家那些人也要不得好死才成。
鐵奎苦笑了一聲道：“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過好自家的日子就行，別管這些不相關(guān)的人。”跟宋家姐弟三人比起來，金家那些人最多也就禍害自家人。可是宋家姐弟三人，卻是害死了很多人。他的家人，也是死在宋家人的手里。
春妮點頭道：“你得很對。咱將日子過得紅紅火火的，比什么都強。”之前招婿的時候，多少人酸話，還有的招婿的都過不好。可現(xiàn)在，誰不羨慕她呢！
到分別的時候，鐵虎握著鐵奎的手道：“奎子，一定要好好保重自己。阿爹不求你升官發(fā)財，只希望你能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
鐵奎點頭道：“阿爹放心，我一定平安回來的。”
很快，三人的背影消失在眾人的眼中。鐵虎的眼淚，都忍不住落了下來。
春妮扶著他道：“阿爹，你別擔心，阿弟吉人天相定不會有事的。”
半個月以后，三人回到了軍營。他銷了假，就去找仇大山。
見到仇大山時，鐵奎覺得他心情特別的好：“將軍，我回來了。”
仇大山高興得不行：“正愁喝酒找不到人，你就回來了。等會，你陪我喝兩盅。”
“好。”就是不知道，到底什么喜事讓將軍這般興奮。
桐城的酒特別的烈，鐵奎第一次喝都被嗆住了。不過這酒喝下去，哪怕再冷的天身子也暖和和的。所以，這個酒在軍中最受歡迎。不過鐵奎不喜歡喝酒，平日只當值的時候冷得受不了才會喝上兩口
仇大山也是心里有話想跟人傾訴，其他人不放心，可鐵奎是個嘴巴緊的人。
喝了一壇子的燒刀子，仇大山舌頭都有些打結(jié)了：“鐵奎，你知道嗎？三少真的還活著，他來找我了。”完，又舉起手頭的一杯酒喝干了。
鐵奎的心頭一跳，不過很快高興地道：“這是老天有眼，沒讓燕元帥絕后。”作為一個將士，他也敬佩燕元帥的。只是對素未謀面的燕無雙，卻是無感。
這話深得仇大山的心：“你得很對，老天有眼讓三少活了下來。終有一日，三少會活剮了妖妃跟宋家那對奸臣。”
鐵奎道：“讓燕元帥含冤受屈的罪魁禍首是昏君。昏君不死，燕元帥怕是很難平反。”燕元帥通敵叛國的罪名是昏君定下的，若是給他平反豈不是自打嘴巴。當皇帝的都是要臉面的，更不要昏君那樣的。
仇大山神色一滯，然后苦笑道：“莫怪三少一直到現(xiàn)在都不敢露面，原來如此。”昏君不死，元帥的罪名就無法洗脫。三少若是敢露面，宋家人豈能放過他。
“將軍，邪不壓正。我相信用不了多久，燕元帥一定能平反的。”等宋家人被滅，他也能恢復(fù)自己的真實身份了。
仇大山重重點頭道：“對，昏君肯定活不了多久。等新君上位，就是我們元帥平反之時。不過這新君萬不能是妖妃的兒子。”否則，還不是偏著宋家人。元帥平反之日，又得遙遙無期了。
鐵奎是知道宋氏有兩個兒子的，哪怕這兩個皇子是窩囊廢，宋家也會扶持宋氏的兒子上位的。而這，也是鐵奎一直不敢將真實身份泄露的原因：“有三少在，我相信元帥很快就會平反的。”除非是燕無雙的勢力足夠龐大，大到新君都忌憚他，那個時候就是燕元帥平反之日了，不過這個很難辦到。
“對，三少那般厲害，會很快為元帥平反的。”完，仇大山就趴下了。
以前鐵奎跟仇大山喝酒，喝醉了就睡覺。這還是唯一一次喝醉酒了這么多話，而且是如此緊要的話。由此可見，他心里憋得有多狠了。
有了靠山就是不一樣，第二年仇大山就升為了正三品的參將。這一年，鐵奎職位沒動。到第三年，到論功行賞的時候憑借軍功也升了一級，成了正五品的千戶。
對很多人來，入伍八年就從兵升為千戶已經(jīng)很厲害。但對鐵奎來，還遠遠不夠。燕無雙在暗中積蓄力量要一舉扳倒宋家，他也想盡自己的一份力。而眼下的他，顯然還不夠格。
為了能積攢更多軍功，鐵奎發(fā)拼命。太過勇猛，光榮負傷了，且還傷得很重。
昏迷了兩天一夜鐵奎才醒了過來，一睜開眼睛就看見坐在床邊的鐘善同。
“水……”喉嚨干得都快要冒火了。
喝了一杯水，鐵奎才感覺舒服了許多：“我這傷軍醫(yī)怎么？”
鐘善同雙眼滿是血絲，道：“軍醫(yī)沒傷及要害，但得好好休養(yǎng)一段時日。否則，會落下后患。”這兩日守在床邊，眼睛都不敢合一下。
鐵奎笑了下道：“沒傷及要害就好。”若是傷及要害，怕是以后再上不了戰(zhàn)場了。
“大人，這次你一定要好好休養(yǎng)。若是落下后患，以后老了可就遭罪了。”軍中很多將士受傷落下后患，老了以后被傷病折磨得生不如死。
“嗯，這次好好休養(yǎng)下。”他可不想老了也弄得一身傷病度日如年地活著，還不如死了算了。
這次鐵奎聽大夫的話，一直安心休養(yǎng)。
聽到仇大山又立了大功，鐵奎很是為他高興。不過等論功行賞的時候，仇大山的位置并沒有動。
“將軍，你這次殺了東胡的將領(lǐng)，為何沒有再升一級。”正常來，這么大的軍功足以升職了。
仇大山道：“我資歷跟軍功還不夠，還得再熬一熬。”
其實也是身份限定了。仇大山是燕家的死忠，他八年時間從百夫長升為正三品的參將，已經(jīng)入了宋家人的眼了。再想升一級，暫時是不可能了。
不等鐵奎開口，仇大山感嘆道：“并不是誰都能像云擎似的，能一下從正三品的參將一躍成為榆城的守將。”
鐵奎日日在軍營，也沒有人脈跟消息渠道。所以對外面的事，并不清楚。
“怎么可能？”正三品的參將，在軍中雖然也是高層將領(lǐng)，但在邊城參將有很多個，可是邊城守卻是朝中重臣，得由朝廷委派。而且，邊城的守將最少也得是正二品。直接跨兩個臺階，讓人難以置信。
仇大山笑道：“他是怎么做到的我不清楚，但這事是真的。那云擎還與你同年，今年也是二十三歲。”
鐵奎震驚了：“二十三歲的元帥？這是哪個武將世家的子孫？”只有底蘊特別厚的人，才能培養(yǎng)出這么厲害的人物。
“他祖父跟父親都是遼東的將領(lǐng)。起來，這云擎跟宋家也有深仇大恨。他爹娘跟兩個弟弟都死在十五年前的遼東慘變之中，他祖父在金鑾殿上為元帥喊冤，被昏君怒罵了一頓一怒之下撞柱子身亡。”十五年前的那場慘劇，都是宋家一手造成的。
鐵奎不由道：“宋家人不知道殘害了多少的忠良，終有一日他們會得到應(yīng)有的報應(yīng)。”不是不報，只是時候未到。
仇大山嗯了一聲道：“我相信他們很快就會得到報應(yīng)的。”這樣喪盡天良的人若得不到報應(yīng)，那可就是蒼天無眼了。
鐵奎又拐回到剛才這個話題：“將軍，這個云擎在朝中有什么靠山？”武官雖然沒文臣那般講究排資論倍，可若朝中沒靠山，哪怕打仗再厲害不可能二十三歲當元帥。
仇大山搖頭道：“這個我就不清楚了，不過我聽他娶的是韓國公府的姑娘。”
鐵奎聽到這個熟悉的名字，一時之間有些發(fā)愣。二姐就是嫁到韓國公府，當時被流放時二姐正懷著身孕。也不知道生的是男是女，如今兩人可還好。
仇大山見他發(fā)呆，問道：“怎么了？在想什么呢？”
回過神來，鐵奎道：“在想這云擎走了什么狗屎運，不僅年紀輕輕就身處高位，還能娶到這樣的名門貴女。”
這事仇大山還真知道：“你還別，云擎運氣真不是一般的好。那韓氏是妖婦慫恿皇帝賜婚的，原是不懷好意。你想這樣的嬌嬌女，哪適應(yīng)得了邊城的環(huán)境。卻沒想到這韓氏竟然適應(yīng)得很好。不僅如此，據(jù)那韓氏長得花容月貌，還很有才情。”
鐵奎搖搖頭道：“這種事，羨慕不來。”
仇大山也不過是起這事，實際上云擎如何他真不在意：“奎子，你今年也二十三歲了，也該娶妻了。”他三年前娶妻了，如今妻子已經(jīng)懷上第二個了。
鐵奎這次吐露了心聲：“我想娶個念過書的姑娘。”
只有官宦人家，才有能力供家中的姑娘念書。這子，竟然想要娶官宦人家的姑娘。仇大山忍不住拍了下鐵奎的肩膀道：“奎子，你這要求太高了。若是不降低要求，怕是娶不到媳婦呀！”
“若是不達要求，寧愿不娶。”他那么忙，若是娶個大字不識一個的女人為妻以后怎么教導孩子。
仇大山笑道：“你就是想自己打一輩子光棍，你爹也不會同意呀！”
“我爹怕我有個閃失沒人給他養(yǎng)老，就讓我二姐招婿。如今，我二姐已經(jīng)生了兩個兒子了。我爹他現(xiàn)在忙著帶孫子，已經(jīng)沒空閑管我了。”怎么可能不催，只是隔得太遠沒辦法日日念叨了。
仇大山哈哈大笑：“怕不是你爹要你二姐招婿，是你打的這個鬼主意吧？”鐵奎心思深，他早知道了。只要心正，有心計有手段是好事，他并不忌諱。
鐵奎沒反駁。
鐘善同見鐵奎坐凳子上半天都沒動，道：“大人，你在想什么呢？”
鐵奎回過神來道：“以前覺得將軍就很厲害了，不過二十五歲就是正三品的參將。可今日聽將軍榆城守將云擎與我一樣的年歲，才二十三。真應(yīng)了那句老話，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這事我也聽過。”
鐵奎咦了一聲問道：“你竟然也聽過？”看來是他太孤陋寡聞了。
其實不是鐵奎孤陋寡聞，而是他一心在建功立業(yè)上。對無關(guān)的事，并不上心。
鐘善同笑道：“因為云擎的妻子韓氏，是出自國公府韓家。”
“這個韓氏很有名嗎？”
鐘善同聞言笑道：“大人難道不知道天下第一美人，就是出自韓國公府。不過這第一美人子在韓家排第三，三年前嫁給了宣王。云擎的媳婦是韓家的四姑娘，出嫁前名聲不顯。”
鐵奎心中一動，問道：“這兩人是親姐妹嗎？”當年寧家跟韓家不怎么走動，但韓家三房的嫡長女粉雕玉琢長得非常精致，這事他還是聽的。他記得很清楚，三房的嫡長女在韓家就是排第三。
鐘善同笑著道：“是親姐妹。不過不知道什么原因，這四姑娘后來過繼給了大房。”豪門是非多，怕又有什么密辛了。
鐵奎的心猛的一跳。好端端怎么可能會被過繼出去，除非是不得寵。
若是他二姐在，絕對不會將自己的孩子過繼出去的。除非這個孩子不是他二姐生的，或者是他二姐已經(jīng)不在人世了。
按捺住心中的驚濤駭浪，鐵奎問道：“十月懷胎生下來的孩子，就算當?shù)纳岬茫@當娘的哪愿意。”
鐘善同搖搖頭道：“據(jù)這韓家三姑娘跟四姑娘的母親，都是難產(chǎn)沒的。”
到這會，鐵奎已經(jīng)確定這韓家四姑娘就是他的外甥女了。而他二姐，十五年前就已經(jīng)不在了。
“我今兒就不出去吃飯了，你去將飯菜端了來。”他想要一個人靜一靜。
鐘善同也沒多想，應(yīng)了一聲就出去了。
鐵奎輕輕地以智能他自己聽到的聲音叫道：“二姐、二姐……”叫著叫著，眼淚布滿了他的臉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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