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此時，李云心已經(jīng)同九公子交談了不短的時間——他該離去了。?
此地不宜久留。誰曉得這里的妖魔們還會有什么他所不知的手段、或許將他撞破呢！
但他略猶豫了一會兒，還是開了口：“得詳細(xì)些。”
九公子當(dāng)即道：“你已是真境，修了神魂化真身的法門沒有？”
“有。”
“那么就只有這一條路可走了！”九公子貼著門，壓低了聲音。似乎唯恐被什么人聽了去，“你殺了睚眥。而后你距他最近——他的魂魄就要附在你的身上。我的魂魄也會附在你的身上。然后，你就分出真身去！我這里有一種秘法，可以叫你將自己的神魂也分到真身上去——”
“你學(xué)會了這秘法，到時候分出去的就不是你自己的神魂，而是我！而后我再以秘法祭煉我自己——我就成了一個獨(dú)立的人、性命卻受你節(jié)制，你除去失掉一些修為、靈力之外，什么都不會損失！”
李云心聽了這話，皺眉沉思一會兒。而后道：“我是龍族——龍魂不滅。殺死睚眥又距他最近，你們的魂魄跑來我身上倒是有可能。你分化真身出去……聽著也是有可能。”
他又思量了一會兒，平靜地：“但我覺得事情不大對。九公子——你可以附身到睚眥的身上，是因?yàn)樗砩嫌锌铡梭の侵獾钠渌松砩隙加锌眨⒉皇菚r刻清醒的。”
“然而我可沒什么神志不清的時候。你們來了我身上……到底會是你們附身我，還是奪舍我？”
他想了想，又微嘆一口氣：“且……你原是個不修法術(shù)的妖魔。到如今卻忽然跟我你得了一個什么秘法。你這秘法又是哪里來的？”
“我在他身上，自然也慢慢曉得了些他知道的東西！”九公子用力地扒住門板，仿佛是很怕李云心忽然轉(zhuǎn)身離去，“他在慢慢地消磨我，我何嘗不是在慢慢地消磨他？只不過他是這皮囊的主人，我斷無可能反客為主罷了！但即便如此我也窺探了些他的記憶、曉得了些神通——李云心，你擔(dān)心什么被奪舍，難道就不擔(dān)心自己死掉么？”
他口不停歇地：“我那些哥哥姐姐，早晚要對你下手。到了那個時候你是乖乖地引頸受戮、還是想要活？”
“你想要活，只有兩個選擇罷了——一是逃走。可你逃走了，他們不補(bǔ)龍魂誓不罷休，非得繼續(xù)追殺你不可。你能逃得了一輩子么？有龍魂在，你連假死都不可能！”
“或者你殺了他們。但是到了那時候，你眼下?lián)牡氖虑檎张f會出現(xiàn)！只是早來、晚來罷了！而今有我這法子，可以叫你占盡優(yōu)勢——此事雖然是我求你，但倘若你好好想一想，這真的是我求你么？而是我們都獲益——這件事是你不得不做的！”
李云心在門外沉默一會兒，忽然道：“現(xiàn)在你話倒是流利些了。”
九公子哼了一聲：“入夜罷了。入夜了，我就要好些。可是你不救我的話……以后怕是連這樣的時間都沒了！”
他完這句話，卻現(xiàn)門外的李云心忽然沒了聲息。于是又惱怒且不甘地大吼了幾聲，卻仍無人答他。
但并非李云心轉(zhuǎn)身走了人。而是來了人。
來者是白散人。
李云心以為這白散人今夜該同琴君好好溫存一番。卻不想此刻看他——倒是將自己打理得干凈整齊，然而臉上卻有怒意。這怒意不曉得是從何處來、要往何處去了。但看得出不是為旁的什么事情怒，而是為了情情愛愛而怒。
于是李云心收斂了自己的氣息，安安靜靜地站在門旁，只等這白散人走過去。
眼下他隱匿了形體——將自己隱藏在這整座宮殿的流轉(zhuǎn)氣機(jī)當(dāng)中。白散人想要用什么神通窺探他，幾乎是不可能的事。
然而白散人偏在睚眥的書房門前停下了。
李云心自然不曉得他初來這宮殿中的那一天，睚眥與白散人之間生的事。于是更不會想到在這樣的一個夜晚，這白散人不去陪他的琴君，反而跑來敲睚眥的門。
因此，他略微愣了愣。只想這白散人或許為琴君傳話給他的那位二哥——敲一敲門、喊一喊，現(xiàn)沒人應(yīng)，也就罷了。
卻沒想到……
白散人伸手去推門。
自然推不開。
來就情緒不佳的他，更顯惱怒了。他皺起眉：“通天君！我有話同你講！”
可他要找的“通天君”，此刻并不在房中。倒是“九公子”在房中的。照理九公子也應(yīng)該聽不到門外的人話，但偏偏李云心……開了一扇“窗”。
他開這窗的時候，心翼翼，唯恐?jǐn)_亂了門上禁制當(dāng)中的氣機(jī)、第二天惹得睚眥注意。因而想要關(guān)這“窗”，同樣得心翼翼。于是他并沒有時間當(dāng)即將這窗口封死——九公子聽到了白散人的話。
李云心沉默、屏住呼吸，心提到了嗓子眼兒。
在這一瞬間走廊里安靜且明亮，可李云心卻覺得氣氛緊繃到了極點(diǎn)，直到——
一息之后，門內(nèi)的九公子開了口：“你答不答應(yīng)我？”
李云心看了看白散人。這一句話是睚眥的聲音，清清楚楚。但白散人微微愣，不清楚這句話是什么意思。
然而九公子不是在問他，而是在問李云心。
李云心沒有開口。他無聲地捏起手中的法決。
他指望九公子同他一起瞞過這白散人、叫他盡快地回去了，他們好繼續(xù)談。然而這位九公子，似乎是被“即將被活活消化掉”這種感覺折磨得失掉了驕傲和銳氣，以至于偏執(zhí)地、孤注一擲地想要李云心給他一個承諾——僅僅一個承諾就好。
于是李云心開始冒著擾亂氣機(jī)或是被白散人覺察這樣的風(fēng)險，開始試圖關(guān)閉窗口。
便是在這時候，白散人皺眉：“通天君什么？”
他這聲音通過窗口傳進(jìn)去，九公子聽得到。也是因?yàn)槁牭玫剑蚨苡X察……隨著這窗口關(guān)閉，這一句話的尾音開始失真、減弱。
他意識到了李云心在做什么。因而，他終于叫起來：“李云心！救我出去！”
白散人猛地退后一步，身上暴起了燦然的青光！(未完待續(xù)。)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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