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了想,又問道:“三師父,這場大戰(zhàn)即將結(jié)束,接下來您打算去哪?回河湟一帶嗎,聽說那里的吐蕃人現(xiàn)在也不安生。”
岳圣嘆道:“我是掌劍門的棄徒,如若掌門不棄,還請讓我重回門中。我的金剛劍門從此以后愿做掌劍門的一個分支。”
劉駑將岳圣嘆拉到一邊,“三師父創(chuàng)立門派不易,如果這就交給掌劍門,豈不是以往努力都付諸東流?”
岳圣嘆一臉正色,“我并不以為如此,男子漢大丈夫逢此亂世當(dāng)建立功業(yè),豈能計較一己之私?“
劉駑微楞,“你認為和我一起能建立功業(yè)?”
岳圣嘆道:“當(dāng)年在草原上的時候,你差點當(dāng)了契丹可汗,還有甚么是你沒法做到的?如今天下烽煙四起,群雄紛紛割據(jù),你我更應(yīng)該有所圖謀!“
劉駑笑了笑,“三師父,你再不是當(dāng)年那個你了,既然如此,我們這便一道出發(fā)。眼下有兩股人馬即將到達長安,他們都對掌劍門不利,此地不宜久留。”
“掌門接下來打算去哪里?”岳圣嘆問道。
“去西域,在沙漠了尋一片綠洲,建下我們自己的基業(yè)。”劉駑答道。
岳圣嘆有些疑惑,“掌門若想逐鹿中原,為何要去西域?那里離中原可是遠得很。“
劉駑笑道:“掌劍門與其他企圖逐鹿天下的梟雄不同,他們依靠的是兵馬,而我們所憑乃是手底下的幾百名高手。我們?nèi)藬?shù)少,不在乎糧草供應(yīng),最擅長途奔襲,將家業(yè)建在西域并非壞事,反而能遏止敵方侵擾之念。除此之外,本門通商長老吉摩德經(jīng)營西域日久,已經(jīng)是名震一方的富豪,我們在那里建立基業(yè),將來不會擔(dān)憂任何有關(guān)錢財?shù)膯栴}。“
岳圣嘆這才有些明白,“掌門此計甚妙!“
太陽漸漸落去,黑暗降臨長安城,不滅火在燃盡可接觸到的一切后終于漸漸自我熄滅。
焦黑的曠野上,除了掌劍門群雄外,幾乎再無活人。法嚴、蘇青、云鶴、玉鶴等武林人物并未選擇與掌劍門硬碰硬,早已悄然進了長安城。
長安城內(nèi),哭聲連天,估計是黃巢義軍進城后殺人打劫造成的動靜。
劉駑下令,所有人即刻開拔,騎馬向西前行。
弄玉坐在馬背上,回首盯著長安城,眼中噙滿淚水。
蕭呵噠拉了拉她的衣袖,“趕緊走吧!”
弄玉道:“我想不通,那些被搶被殺的長安百姓近在眼前,為何掌門不救下他們再走?當(dāng)年掌門一心保衛(wèi)長安的原因難道不就是要護衛(wèi)一方百姓周全么?”
蕭呵噠嘆道:“此一時彼一時,聽說蜀中米斗會和江南眉鎮(zhèn)兩股人馬很快就要到長安,咱們再不走只怕要全軍覆滅。”
弄玉搖頭,“你說的我都懂,可是我真的很不甘心。我以前特別羨慕武林中人,認為他們可以行俠仗義,任性而為,今天看來并非如此。“
“好啦,不要再想啦。”蕭呵噠勸道,在安慰女人方面他著實有些拙劣,三寸不爛之舌全然沒有施展的機會。“
一行人借著星光趕路,唐彪主動騎馬來到劉駑身邊,“掌門,我想和隼組在長安逗留三日,三日之后,我來找你,并且送你一個大大的禮物。”
“你要做甚么?”劉駑有些驚訝。
唐彪道:“唐影是我的親叔,卻死在法嚴、蘇青那些人手里。長安城里我們真言教耳目甚多,只要他們進了城,便逃不出我的手掌心。我想辦法將他們擒下,帶過來交由掌門發(fā)落。”
劉駑沒有立刻答應(yīng),“你受下袁極梟一擊,身負重傷,怎能是那些武林高手的對手?“
唐彪為了掌門信服,悄悄展開掌心,掌心中躺著一枚淡青色的小瓶,“這是季圣交給我的紫羅天香,他說有大用。”
劉駑眼睛一亮,“沒想到這東西他能留到今天還有,既然你執(zhí)意如此,我便讓余小涼留下來配合你,他在暗處可保你無虞。”
唐彪大喜,施禮離去。
一路上,劉駑為了消磨時間,向眾人問了些白天曹東籬如何擊殺袁極梟之事
在他看來,袁極梟武功在蘇墨山之上,即便是他自己也沒法在短短時間內(nèi)降服此人。袁極梟即使落敗,可對于此等高手來說逃跑并非難事,不該輕易授首才對。
眾人之中,他最信任之人莫過于謝暮煙,于是率先向謝暮煙詢問。
謝暮煙頗有些玩味的一笑,“曹東籬殺袁極梟只用了不到十招,他的龜壽、嵩行、洛神本已讓袁極梟難以抵擋,可他偏偏還新鑄了一柄劍。這柄劍短的很,像一柄匕首般短小,可是此劍一出,袁極梟再沒有活命的機會。”
劉駑驚訝,他望向蕭呵噠,“竟然有這種事兒,袁極梟的傷勢在何處?”
“眉心正中,不偏不倚。”蕭呵噠道。
弄玉忍不住插道:“袁極梟將死之時心有不甘,還曾追問曹東籬,問他這柄新鑄之劍是否有名。“
“他的新劍喚作甚么?”劉駑起了興趣。
“韶華。”弄玉認真地答道。
緊接著,她竟然唱了起來,歌聲哀婉,“飄泊亦如人命薄,空繾綣,說風(fēng)流。草木也知愁,韶華竟白頭。嘆今生、誰舍誰收嫁與東風(fēng)春不管,憑爾去,忍淹留”
她歌聲幽婉動聽,群雄聽后頗有些迷醉之意。
謝暮煙坐在馬背上,在聽見“韶華竟白頭“時,身子不由地一顫,暗想,”我的將來會是甚么?“
她偷偷看了眼劉駑,只覺這個熟悉的男人竟然開始有些陌生。
弄玉自然不知道謝暮煙心里這些想法,她唱完后接著說道:“那個曹東籬一定有個非常非常相愛的女人,他是為那個女人鑄了這柄韶華劍。這世間情字最大,當(dāng)他手握韶華之時,對于那個女人的感情肯定充滿內(nèi)心,此劍一出還有誰人能擋?”
她心中神往,“真不知道是哪個女人這般好命,竟然能得到他的真心。”
劉駑聽后苦笑,“那個女人叫阿珍,已經(jīng)死了。”
他見弄玉有些傷心,接著說道:“不過阿珍死得很幸福,她死在曹東籬的懷里。“
弄玉嘟了嘟嘴,“天哪,心愛之人死在自己懷里,如果我是曹東籬,肯定會發(fā)瘋。”
她一臉憂傷,差點再次哭起來,蕭呵噠見狀只得趕緊安慰。
劉駑沒再理弄玉,仰頭嘆了口氣,暗想:“我本以為自己總有一天武功能在曹東籬之上,而他只不過是我人生路過的風(fēng)景之一而已,沒想到我和他竟越差越遠。武學(xué)一道,當(dāng)真是天賦最重要。如果這世上還有人配稱作劍圣,不知除了曹東籬外還能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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