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桶下的管道里,隨著和尚不停地用鐵絲去掏,水開始來多,泛著黃色的水,不停地汩汩流出,似乎無窮無盡;
按照和尚的法,這是黃泉水,無色無味,卻帶著一種仿佛自地獄的神憎鬼厭,正常人沾染到這種水會導(dǎo)致自己氣運(yùn)降低走背字兒。
水,來多,但水無論怎么流,都沒流出衛(wèi)生間,而是不停地在衛(wèi)生間里聚集著,它沒有從其他縫隙中流走,而是不斷地圍繞著衛(wèi)生間這個區(qū)域在囤積;
相對應(yīng)的,水面也是來高,漸漸的,水位已經(jīng)到了和尚的腰部位置,老方老婆的個子也不是很高,水位已經(jīng)快到她胸口了,但是她還是站在那里一動不動,就這么看著和尚繼續(xù)用鐵絲疏通著。
又過了一段時間,水位已經(jīng)把兩個人都沒了過去。
和尚在水底繼續(xù)著自己的工作,老方老婆也是在水底繼續(xù)看著。
這一幕,顯得很是詭異;
終于,鐵絲卡住了什么東西。
老方老婆這時候臉上終于露出了激動的神色,張開嘴,想喊什么,但是不斷的有氣泡從她嘴里冒出,聽不出她到底的什么,但看她的神色應(yīng)該可以猜到,和尚已經(jīng)勾到她想要勾出來的東西了。
只是,偏偏就在這個時候,和尚松開了手,
鐵絲還卡在管道里,但是和尚卻不再抓著它,在快要達(dá)到目的的時候,和尚放棄了。
老方老婆當(dāng)即撲過去,雙手抓著鐵絲,企圖自己來把里面的東西給勾出來,然而,就在老方老婆雙手碰到鐵絲時,幾乎把整個衛(wèi)生間填滿的黃泉水在此時沸騰起來,溫度不高,但確實(shí)是在沸騰著,帶著一種可怕的漩渦和擠壓,如同放滿著水的浴缸在此時拔掉了浴缸塞子,水快地回流下去。
老方老婆雙手還是死死地抓著鐵絲,但是她的雙腳和身子已經(jīng)開始在水里不停地打著轉(zhuǎn)兒,和尚站在一側(cè),冷眼旁觀,雙手合什,
仿佛,
什么都沒看見,也什么都沒聽見,一切都和自己無關(guān),
于黃泉水中,和尚似乎也沒感受到窒息。
大概也就十幾秒的功夫,衛(wèi)生間里的黃泉水從哪里來也就到哪里去了,老方老婆跪在那里,鐵絲也被拔了出來,但是卻沒有把任何東西勾出來。
衛(wèi)生間里的水退去,卻沒留下一絲一毫的水漬,甚至連架子上的毛巾,也是干的,仿佛這里之前什么都沒生過。
“阿彌陀佛。”
和尚在此時念了一聲佛號。
“啊!!!!!!!!!!”
老方老婆出了一聲憤怒的尖叫,扭過頭,惡狠狠地盯著和尚:
“為什么,為什么!”
和尚沒回答,只是轉(zhuǎn)過身,走出了衛(wèi)生間,
少頃,
開口道:
“天亮了。”
………………
“不是游戲機(jī)。”
“不是游戲機(jī)。”
“不是游戲機(jī)。”
嘉措不停地從床底往外拿著骨頭,文不停地站在這里著同樣的話。
終于,當(dāng)某一刻,嘉措的手抓住了一節(jié)手骨時,卻有點(diǎn)拉不動了。
文的眼睛忽然一亮:“就是這個,這個是游戲機(jī),快拿出來,叔,加把勁,快拿出來!”
嘉措開始力,臉上也開始有汗珠滴淌下來,之前從床下不停地取出一屋子的骨頭他都沒流出一滴汗,此時卻開始大汗淋漓。
漸漸的,嘉措的手開始往外,顯然,是里面的東西快被拉出來了。
文眼里的期待之色也來濃郁,似乎真的是自己的游戲機(jī)快要被取出來一樣。
嘉措喉嚨里出了一聲悶哼,力道再度加強(qiáng),終于,那東西快被拉出來了,手骨已經(jīng)露出了一部分在床外,就差一點(diǎn)點(diǎn)了,就差一絲絲了。
文雙手握拳,臉上洋溢著笑容。
然而,就在這時,嘉措手忽然一松,整個人坐到了地上,手骨失去了拉扯它的力氣,又一下子被吸入了床底,緊隨著的,是滿屋子的骨頭在這一刻部化作了飛灰,煙消云散,甚至連一點(diǎn)點(diǎn)的灰塵都沒留下。
地板上,只剩下嘉措剛剛滴落下來的汗?jié)n。
“噗通……”
文跪倒在了地上,一臉地不敢置信。
嘉措則是用掌背擦了擦自己的額頭,沒什么失落,也沒什么慶幸,顯然,一切都是他就打算好的,無論是之前的伸手去拉還是之后的故意在最后關(guān)頭的松手,都是嘉措心里就計(jì)劃好的步驟。
“憑什么,為什么!”
文眼里開始滴落出血淚,雙手不停地拍打著地板。
嘉措沒搭理明顯已經(jīng)有些情緒失控的文,而是站起身,拍了拍自己的手掌,手掌上因?yàn)橹袄赌莻手骨,出現(xiàn)了一道紅色的痕跡,有點(diǎn)淤青了。
要知道,嘉措身軀的強(qiáng)悍程度,甚至比蘇白的僵尸體質(zhì)還要更強(qiáng)上一分,畢竟他現(xiàn)在是由佛入魔,身軀也就是魔體。
走出了文臥室,嘉措轉(zhuǎn)過頭,看見也差不多同時出來的和尚,兩個人相視一笑。
“謝謝招待了。”嘉措揮了揮手,走向了客廳,客廳另一頭,就是出去的門,和尚也就跟在嘉措身后。
文和老方老婆,一個在臥室,一個在衛(wèi)生間,都沒出來,似乎就這么放任下去了。
然而,正當(dāng)和尚跟嘉措走到客廳時,稍顯陰暗的客廳里,一個女孩兒,正坐在沙上,雖然是清晨,但光線還不足,客廳也沒開燈,所以女孩兒坐在那里顯得很是隱秘。
“我弟弟和我媽都被你們氣哭了,你們是我爸花錢請來的工人,怎么能欺負(fù)你們的雇主呢?”娟嘴里似乎正在吃著紅棗兒,一邊著一邊蠕動著自己的紅唇。
“監(jiān)控已經(jīng)安裝好了,我們也應(yīng)該告辭了,謝謝你們的款待。”嘉措回應(yīng)道。
“我爸還沒回來,他沒回來之前,你們不能走,這是待客的規(guī)矩,作為子女的,不能違反。”娟微微一笑,下了沙,走到了嘉措面前,身體故意在嘉措身上蹭了蹭,“再了,我家又不是什么龍?zhí)痘⒀ǎ銈冞@么急著走做什么?怕今天沒辦法上工工錢拿不到?放心,我家會雙倍補(bǔ)給你們。”
就在這時,和尚身體忽然一顫,整個人馬上扶著墻壁,慢慢地坐了下來,他的臉色憋得通紅,身體也逐漸開始扭曲,緊接著,他胸口鼓了起來,一根鐵絲,就這么很是突兀地從和尚胸口位置刺穿了出來,仿佛之前就一直存留在和尚的體內(nèi)似的,現(xiàn)在正在往外鉆。
和尚身上,鮮血淋漓,他沒穿袈裟,穿的是工作服,但是此時,血色的工作服仿佛給和尚披上了一層鮮紅的袈裟一樣。
緊接著,是嘉措,他站在原地,但是雙手僅僅握拳,隨即仰起頭,而后,一只骨手竟然從他的嘴里探了出來,鮮血,開始自嘉措的口腔里不停地流了出來,緊繃的身體可以看出嘉措現(xiàn)在的痛苦和煎熬。
老方老婆這個時候從衛(wèi)生間走入了客廳,文此時也從衛(wèi)生間走進(jìn)了客廳,加上娟,三個人站在了一起,然后三人一起離開了客廳,沿著樓梯,走向了二樓,無聲無息,宛若鬼魅。
鐵絲還在不停地從和尚體內(nèi)往外鉆,接二連三地出現(xiàn)了創(chuàng)口,一根根鐵絲自和尚體內(nèi)各個位置刺破而出,看起來,讓人有種頭皮麻的感覺。
那只骨手似乎不停地想要把嘉措的嘴給撐大,下面似乎還有什么東西要一起出來,嘉措的身體也不斷的在鼓脹著,如同要被撐列開來一樣。
很快,睡眼惺忪地文從臥室里走了出來,他手里拿著一書,娟也從自己臥室走了出來,兩個人開始在客廳里收拾自己的東西,大體是書籍和文具之類的,而后,系著圍裙的老方老婆也急匆匆地跑了出來,一邊跟孩子們對不起媽媽睡過頭了一邊趕緊去廚房里準(zhǔn)備早餐,
一家三口人,似乎完看不見客廳里的嘉措跟和尚,自顧自地做著自己日常不停重復(fù)的事情,如同一處舞臺劇謝幕,換上了另一批人重新上演另一個戲目。
和尚張開嘴,艱難地吐出了兩個字:“墳……墓……”
嘉措嘴里有一只骨手,不能話,但他還是跪了下來,用手指很是艱難地用自己的血在地板上寫下了一個“活”字。
一邊是一家三口溫馨的早晨,一邊是嘉措跟和尚的痛苦煉獄,在同一個場景里,同時演繹,并且,互不打擾;
………………
手機(jī),被蘇白拿在手里不停地晃著,和楚兆的通話也結(jié)束了,很顯然,有人故意介紹老方來自己偵探事務(wù)所,甚至還偽裝成了楚兆的樣子去迷惑了老方,又或者,還有一個可能,就是老方其實(shí)是故意來自己事務(wù)所,通過鬼指甲這件事,故意引起自己對這棟屋子的興趣,然后吸引自己一步一步地走入局內(nèi)。
具體是哪種情況,蘇白不清楚,現(xiàn)階段似乎也沒辦法查清,現(xiàn)在最好的情況,還是和尚跟嘉措能夠出來,五個人能夠重新聚在一起,把事情再重新梳理一遍。
如今,嘉措跟和尚在房子里,胖子跟林去了外面,自己一個人在屋外候著,五個人被分割得零零散散。
就在這時,一輛面包車開了過來,
蘇白瞳孔猛地一縮,這是老方的面包車,
老方手里提著兩個塑料袋下了車,到門前開始叩門:
“孩他媽,看你睡得那么沉沒好意思叫你起來做飯,我去外面買了早飯回來,快讓孩子們先吃了早飯?jiān)偃ド蠈W(xué),別遲到了。”
從蘇白的角度看過去,老方手里提著的兩個塑料袋,正熱氣騰騰著,但那里面不是熱乎乎的包子和豆?jié){,而是兩顆,熱乎乎血淋淋的……
人頭!(未完待續(xù)。)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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