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隆基了卻了南方的困惱,心情大好,讓高力士去準備酒食,想要大吃一頓。
這幾日他因南邊的敗局,胃口都沒有什么。
裴旻想要說的事情很急,卻也不急在一時。
只是短短的一刻鐘的時間,豐盛的食物已經(jīng)擺放李隆基、裴旻的面前。
皇宮御廚的手藝自是沒得說,裴旻大快朵顧的吃著。
李隆基平時吃慣了,沒有什么新鮮的。但因之前胃口不好,現(xiàn)在也吃的盡興。
尤其是還有裴旻在一側(cè)陪他說話。
作為鷹派的成員,裴旻在處事上顯然很對李隆基的脾性。
在興頭上,李隆基突然問起了裴旻的來意。
裴旻一時間不知該不該說。
李隆基顯然是誤會了,說道:“靜遠不會就是為了南疆的事情來的吧?”
裴旻搖了搖頭道:“只是想等陛下吃完再說,免得你又沒胃口了。”
李隆基怔了怔,將手中的食物放下,無奈道:“說吧,朕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胃口了。”
裴旻一臉肅然的起身離席,一步步的走到大殿中央,作揖道:“臣特來長安請戰(zhàn)……”
李隆基心底一顫,半晌才道:“敵人是誰?”
“阿拉伯、吐蕃!”
裴旻嘴里吐出了兩個國名,五個字。
李隆基表情愈發(fā)的嚴重。
一旁的高力士也變色了。
“你可知現(xiàn)在的局勢?”
李隆基雙手拳頭松開握緊,握緊松開,急促的說道:“此次南征失敗,我軍折損將士五萬,損失器械糧草,不計其數(shù),戰(zhàn)后撫恤是天文數(shù)字。你之前剛剛勸朕再起南疆戰(zhàn)事,東北也戰(zhàn)事一直未歇,現(xiàn)在你又要與阿拉伯、吐蕃開戰(zhàn)……朝廷近十數(shù)年確實發(fā)展極好,卻也禁不起如此折騰,你可知隋朝是如何滅亡的?你是一代文宗,不會不知道云:故國雖大,好戰(zhàn)必亡的道理。”
“臣明白!”
裴旻語氣決然的道:“這句話的后面還有一句‘天下雖安,忘戰(zhàn)必危’。并非臣好戰(zhàn),實在是不得不戰(zhàn)。我朝的局勢,您清楚,臣清楚,吐蕃、阿拉伯更清楚。有一句話說得好,最了解自己的人,往往是自己的敵人。我們的弱點,吐蕃、阿拉伯遠比我們了解。臣現(xiàn)在可以篤定,不出一年,吐蕃、阿拉伯必定會同時向我大唐發(fā)動進攻。到時候西域?qū)萑胍黄瑧?zhàn)火,而吐蕃是進攻河西九曲地,還是河西,這個臣算不到,主動權(quán)將在他們手上。”
“此次南征的失敗,對于我朝來說,確實未傷筋動骨。可是這一敗,給了吐蕃休養(yǎng)生息的機會;這一敗,讓吐蕃士氣大震;這一敗,讓我朝威信大減。對于吐蕃、阿拉伯兩國來說,這是千載難逢的機會。除非他們一并犯蠢,才會坐視我們緩過這口氣。坐視我們將高昌倉建成,無糧草后顧之憂?”
“這不可能的,用兵之道,是將勝負手控制在自己的手上,而不是求神拜佛,乞求敵人愚蠢犯錯。不是臣好戰(zhàn)求戰(zhàn),而是已經(jīng)讓吐蕃、阿拉伯逼得不能不戰(zhàn)。”
李隆基一臉的震撼,他終于意識到南征的決策是何等的愚蠢。
終于意識到,南征的失敗不只是當初的一個敗績。
這一敗,將西方的局面都攪渾了。
自己當初做了一個極其愚蠢的決定。
只是李隆基的自尊不承認自己的失敗,遲疑了片刻道:“既然局面如此,為何不能拖就拖?況且防守占據(jù)一定優(yōu)勢,憑優(yōu)勢而戰(zhàn),豈不勝算更大?”
裴旻搖頭道:“臣算過了,防守對我大唐的損耗更大。陛下,一但由吐蕃、阿拉伯拉開戰(zhàn)事,就意味著他們已經(jīng)做好了充足的準備。吐蕃兵力不用說,十萬。他們十萬大軍齊出,若攻莫離驛,莫離驛作為釘子,不利于大軍布防,肯定是守不住的。退守河西九曲地是必然之勢,那時我朝在河西九曲地的建設(shè)將會受到重創(chuàng)。如果他們真的只攻河西九曲地那還容易,要是他們時而攻擊河西九曲地,時而攻擊河西,或者分兵攻擊兩地,襲擾兩地,即便最終打勝,這兩地也會受到毀滅性的打擊。”
“而阿拉伯,初步算他二十萬吧!涼州軍、安西軍、北庭軍加起來十一萬,加上西域諸國的兵力,勉勉強強能夠籌齊十五萬。被動防守不是問題,但是我們的糧草問題沒有解決。關(guān)中、隴右、河西的純糧,萬里運輸,維持十五萬大軍的補給,臣深知都不敢計算,那是何等的數(shù)額。如果阿拉伯下了狠心,調(diào)集三十萬大軍,那我們還需要征兵西域。這一開戰(zhàn),臣無法預料要打多久。一年,兩年還是三五年?不用五年,只怕打個三年,我朝的經(jīng)濟就要給掏空了吧。”
李隆基聽到這里臉色已經(jīng)有些慘白,粗著聲音道:“就沒有別的辦法?”
裴旻嘆道:“與其讓吐蕃、大食拖垮,要不主動出擊,要不壯士斷腕,直接放棄西域……”
“不可能!”裴旻這話還沒有說完,李隆基已經(jīng)拍案而起,厲聲道:“放棄西域,永遠不可能。朕絕不重蹈那婦人的后塵,西域絕不會放棄,”
李隆基說的婦人當然是武則天。
李家人不可能不恨武則天,但是武則天恰恰又是他們的祖母,為了表示孝心。
不論是李隆基還是李旦,對外都一直表現(xiàn)的極為孝順。
此刻李隆基說出了自己的心聲,顯然已經(jīng)有些亂了。
裴旻再次作揖,道:“那只有一戰(zhàn)了!”
李隆基皺眉道:“那你需要多少兵馬?”
裴旻搖頭道:“陛下還是聽微臣將意圖表明,臣絕沒有自大到以我朝一國之力,力戰(zhàn)吐蕃、阿拉伯兩國。臣的目標是青海湖,將吐蕃徹底打廢打殘。至于阿拉伯,臣只是被動的防守而已,一攻一守。攻是吐蕃的疆域,將戰(zhàn)場設(shè)在青海湖,所有損耗皆是吐蕃的。守在西域,西域固然有我們一份,但是阿拉伯要攻占昭武九國才能真正的威脅我朝掌控的疆域。如此可將損耗,降至最低。”
“對吐蕃是主動進攻,對阿拉伯是主動防守……”
“先破吐蕃,再來對付阿拉伯,將兩國的威脅減至最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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