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轉瞬,來到了十月十七。
靠近大司馬府邸以東的空地,建起了一座新府,門口匾額上掛著的戲府二字,可知這家主人的身份。
這也是呂布送給戲策的新婚禮物之一。
為此,呂布不惜動用了上萬名工匠,愣是在半個月內,趕建完成。
給大門匾額題書之人,是被后世稱作草圣的張芝手筆。甭說后世,即使放在當下,也是千金難求的無價墨寶。
府中,管事、婢子、仆人,應有盡有。
也由此可見,戲策在呂布心中分量。
傍晚,月出星空。
清風習習,帶來幾縷涼意。
庭院中央的石桌,桌上放有一壺涼酒,和一只白玉酒杯。
坐在桌旁石凳上的戲策搖了搖空了的酒壺,眼神迷離,微帶醉意的提高了聲音,讓管事換滿,接著再飲。
月光映灑而下,落下的銀色光輝披在形單影只的戲策身上,在地面留下一道黑色的孤影,偌大庭院中,顯得無比落寞。
想喝一場醉生夢死,卻越喝越醒。
“喝酒這種事居然不叫我,戲志才,你可真不夠意思!”
青衫白狐臉,俊俏少年郎。
不等戲策招呼,郭嘉就已然在石凳落座,直接伸手抓過玉壺,提在半空傾斜。醇香的美酒順著細小壺嘴,淅啦啦的往嘴里倒去。
接滿一整口,郭嘉盡皆吞入肚中,隨后用袖袍灑脫的擦去嘴角酒漬,痛快的吼上兩聲:“好酒,好酒!”
戲策見狀,從郭嘉手中奪過酒壺,給自己滿上后,朝郭嘉說著:“張醫郎屢屢說過,你這身子骨羸弱,以后少喝酒,免得落得跟我一樣。”
郭嘉聽到這話,沉默了小會兒,才緩緩說來:“戲志才,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的心里,住著別的女子。”
“住著又如何?我同她,早已是不可能了。在這世間,并不是所有感情,都可以像將軍和夫人,兩情相悅!
“既然不想娶,當初你就不該答應。”
戲策扯了扯嘴角,想要露出笑容。
坐在對面的郭嘉見到戲策這般模樣,心中也不好受,他皺起極為好看的眉頭,聲音里有著一絲嘆然:“不想笑,就不要笑了!
“那怎么行,明天可是我大喜的日子。不笑,怎么顯示得出我心中的高興?”戲策端起白玉杯,一飲而盡,笑得極為開懷,甚至笑出了眼淚。
世間文字八萬個,唯有情字最傷人。
十月十八,清晨。
天還未亮,浩大的迎親隊伍就已經去到了董家門口,在送上彩禮之后,接上新娘,沿著城內大道,去往戲策府上。
今天的戲策一襲紅袍喜服加身,騎在一匹雪白的駿馬身上,整個人看起來神采奕奕,容光煥發。似乎昨夜的大醉酩酊,并沒有影響今天的心情狀態。
回到府邸,戲府之中早已是人滿為患,敲鑼打鼓,熱鬧非凡。
呂布在府中幫著招呼賓客,除了有曹性宋憲這些熟悉的朋友,朝堂上亦是有不少人來。他們來此,當然不是為了戲策,而是為了給足呂布臉面。
以小鈴鐺為首的小家伙們在府中到處跑動,風風火火,也是極為高興。
有大司馬的女兒帶頭,這幫小魔王們,自然是肆無忌憚,在人群中一路橫沖直撞。
偶有撞到個別的朝中大員,在見到是呂玲綺后,那些本來慍怒的面龐,也在頃刻間轉為了笑臉,讓她慢著些跑,小心摔著。
及至晌午時分,迎親的隊伍,終于慢悠悠的抵達了府門。
早就堵在門口的小家伙們精神一震,全都跑到戲策的白馬面前,伸手討要喜錢。
嘰嘰喳喳,如同枝頭上的喜鵲。
戲策無奈,只得給這幫小搗蛋們塞上用紅線穿著的喜錢和酸果,這些小家伙們才心滿意足的讓開道來。
董家小姐下轎,和戲策各執牽紅一端,邁上梯坎,進入府內。
待到吉時,作為司儀的呂布手捧喜簡,大聲宣讀起來:“昔開辟鴻蒙,物化陰陽。萬物皆養,唯人其為靈長蓋兒女情長,書禮傳揚。今成婚之禮,見信于賓三牢而食,合巹共飲。天地為證,日月為名……”
“韶華美眷,卿本佳人值此新婚,宴請賓朋云集而至,恭賀結鸞。吉時已到,請新人上前!”
洪朗的聲音響徹。
司儀居然是呂布!
這令不少人大跌眼鏡,原本以為會讓丁宮主持,沒想到呂布居然親自操刀上陣。
這也不怪他們,畢竟許多人不知其中緣由。
當年呂布迎娶嚴薇的時候,戲策出了不少計劃,婚禮也是由戲策在忙前忙后的安排主持。所以今天戲策大婚,呂布也想替他,主持一回。
不過主持婚禮這種事情,呂布也是頭一遭,只能算是趕鴨子上架,硬著頭皮上了。
聽得呂布念完,侯在外邊的戲策和董家小姐邁過門檻,走進大堂。
戲策今天的穿著打扮,呂布很是滿意,在新人立穩腳跟之后,他又高聲念道:“新人已到,行沃盥禮!”
隨著聲音落下,府中婢女端上兩盆清水,上前為新人揉洗雙手。
“行同牢禮!”
…………
“行合巹禮!”
…………
婚禮的儀式井然有序的進行著。
當進行到拜高堂的時候,戲策因為父母早亡,所以呂布早早的就把荀家的三老爺子荀靖請來了關中,也就是戲策的恩師。
只可惜荀彧荀攸這對叔侄不在,據說是去了冀州。
繁瑣的婚禮流程之后,新娘董妍被送往新房,新郎則留在了外邊,負責招待府上賓客。
吃宴期間,曹性、侯成這些軍中漢子,大都是好酒之人,逮著機會,就對戲策一通猛灌。
沒過多久,酒量欠佳的戲策就抵擋不住,扶著墻哇哇大吐。
吐完之后,回來再戰,戰不多時,接著又吐。
周而復始。
府外,靠近市集的某處偏隅。
一名秀發盤髻的少女怔怔的望向這邊,回想起以往相處時的種種,不覺間,落下兩滴晶瑩淚珠。
今天,是他大婚的日子。
他,應該滿心歡喜的吧!
不知為何,她的心中,竟覺得無比酸澀。
“昭姬,你看什么呢?”
買來玉簪的青年男子好奇問道。
背對夫君的少女擦了擦眼角,微微搖頭,低聲輕嘆:“沒什么,我們走吧。”
以前兄長總是嘲笑他,說山雞哪能配鳳凰,將他的尊嚴踐踏得一文不值。
而如今,可笑的命運將他們位置對調,高攀不起的人,是她。
她就是再笨,也猜得到這位曾被他兄長唾棄的窮酸寒士,就是當朝大司馬最為看重的那位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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