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后,呂布親筆寫了奏章,為參與此番戰(zhàn)役的將士請賞,表馬為討虜將軍,徐晃為蕩寇將軍,宋憲為振威中郎將,潘鳳為偏將軍
至于攻下昌邑的高順和張遼等人,等以后匯合之后,再作封賞。
呂布又使人傳信劉備,若他能誅殺曹操,則表其為鎮(zhèn)東將軍。
夜晚,空曠的原野上燃起許多篝火。
呂軍將士們盤坐在草地,各自圍坐在一起,沒了往日的軍紀(jì)約束,一個個滿面紅光,抱著酒壇,吆五喝六,氣氛好不熱鬧。
美酒,肉食,應(yīng)有盡有。
準(zhǔn)確的說,這是一場大型的慶功晚宴。
每有大勝,呂布勢必會親自為三軍將士慶功,這已經(jīng)成為了軍中默認(rèn)的慣例。
受降的曹軍將士在寒風(fēng)中瑟瑟抖,隔得遠(yuǎn)遠(yuǎn)的看著,眼中滿是羨慕與憧憬。
收降曹軍以后,這幾萬曹軍士卒打散分撥了下去,黃忠、馬等諸將麾下各自分到了數(shù)千人。
陣亡士卒的虧空,總得有新的將士補(bǔ)上才是。
“羨慕嗎?”
不知何時,作為主帥的呂布大步走來。
降卒們行完禮后,下意識的往后退上兩步,沒有說話,但眼神里的憧憬已經(jīng)深深出賣了他們。
呂布見這些降卒如此畏懼自己,又全都悶著葫蘆也不開腔,遂與眾人說道:“羨慕就過去,一起吃肉,一起喝酒!”
“小人們不敢!
有人怯懦答道,前些時日,雙方還是要分個你死我活的敵人,殺了那么多的呂軍將士,縱使諸位將軍不為難他們,他們也一樣心神不安,不敢去面對那些受傷慘重的呂軍士卒。
當(dāng)然,也有些人懷有其他想法。
他們投降呂布是為形勢所迫,但這只是暫時性的,不過是臥薪嘗膽,委身于此,等曹公東山再起,勢必尋機(jī)會再去投靠。
有這種想法的人,大多是忠誠于曹操的青州兵。
王二虎就是其中一個。
“我是絕對不會背叛曹公的!”王二虎心中如是想著。
呂布眉頭微皺,曹軍士卒融不進(jìn)去,這可不是一個好的現(xiàn)象。嘴上說著投降,未必是真心實意的愿意歸順,得讓他們從心里,融入進(jìn)新的團(tuán)體隊伍。
否則下一次開戰(zhàn),還沒開打,這些降卒就會臨陣反戈。
在此之前,陳宮是建議將降卒們押送至關(guān)內(nèi)為奴,或者是配邊疆,作為戍卒。
郭嘉卻不建議,他認(rèn)為不能收得人心,這些曹軍將士,早晚會是隱患。
曹軍士卒不愿靠攏過去,呂布便命人將他們強(qiáng)行驅(qū)趕至各自的營地。
隨后,呂布登上臨時搭建起的木臺,望向場下的所有將士。
“看,主公來了”
將士們在看見呂布之后,紛紛放下手里的東西,站起身來,挺立起身軀以示尊重,目光崇敬的齊齊望了過去。
見所有人都望向了自己,呂布深吸口氣,面目沉穩(wěn)的大聲說了起來:“今天,我們在這里慶功,就是要昭告世人和天下,是我們贏得了勝利,成功拿下了兗州!”
“相信你們也看到了,在你們之中,有許多人是降卒。不管你們以前是兗州軍,還是豫州軍,如今歸降了我,便是我呂字旗下的卒,是我呂布的兵!”
“還有你們,之前,大家各為其主,戰(zhàn)場廝殺在所難免。他們?nèi)缃窦纫褮w降了我,便是自家的弟兄,爾等追隨吾多年,應(yīng)該曉得我的脾氣,不準(zhǔn)故意刁難,聽見了沒有!”
呂布的聲音洪亮,響徹在這片夜空之下,仿佛炮彈一般沖擊人心,極具感染,令人聽來不覺熱血沸騰。
“聽見了!”
將士們大聲呼喊,許多之前投降呂布的士卒對此深有體會,所以也回答得格外大聲。
呂布麾下綜合幾十萬兵馬,七八成都是降卒,要說最初的家底,估計就只有最開始的那七十六人。
呂布微微點頭,顯然很滿意士卒們的回答,他從案桌上拿起一只酒樽,倒酒的同時,也與眾人說道:“來,所有人都滿上一杯酒!
眾人依令而行,不管是呂軍將士,還是曹軍降卒,全都滿上一杯。
“這杯酒,咱們先敬在此役中陣亡的將士兒郎,敬他們忠烈不屈,敬他們以身報國!”呂布目光遙望昔日的戰(zhàn)場,語氣鏗鏘,將杯中酒水灑下地面。
眾將士依法效仿,臉上流露出悲涼,在酒水落下的同時,嘴里念叨著兄弟走好。
酒水滲入地底,呂布收回遠(yuǎn)望的目光,又讓眾將士倒?jié)M:“第二杯酒,汝等互相碰上一杯,敬以前的敵人,也敬以后的袍澤!”
場下呂軍士卒與曹軍士卒把酒倒?jié)M,互相看著彼此,此刻的這種情緒很難用語言述說。
“喝!”
酒碗一抬,烈酒入喉。
于這群粗莽的漢子而言,話語無須多說,一切都在酒里。
看到雙方將碗里酒水喝干,呂布也很滿意,他左手握拳抵在腰間,重新舉起酒樽,獨有一番磅礴氣勢,激昂說道:“這第三杯酒,汝等不必舉杯,我要獨敬大伙兒。這場仗贏得艱難,全賴諸君奮力死戰(zhàn),方能奪取最后的勝利!我呂奉先,此生以你們?yōu)闃s!”
說罷,一飲而盡。
下方將士見呂布如此霸氣灑脫,無不為他的豪邁所感染,個個神情激動,胸有似有一股熱流呼之欲出。
正值熱血年紀(jì)的馬更是站出身來,將手里的酒碗高舉,敬向呂布:“我等也敬主公,愿此生,誓死相隨!”
說完,猛地一仰頭,將整碗酒水咕嘟咕嘟的灌下喉嚨,端的是豪氣干云。
“誓死相隨!”
“誓死相隨!“
站起來的將士們同樣一飲而盡,人聲鼎沸,聲浪像潮水涌來,連綿不絕。
聽著周圍的吶喊狂呼,許多降卒也跟著狂熱的呼喊起來,被現(xiàn)場的氛圍所感染,也被呂布的魅力所征服。
聽著這山呼海嘯的聲音,呂布胸中何嘗不是熱血奔流。
有此雄師,何愁天下不定!
待到將士們的聲音漸漸小了下去,呂布調(diào)整好心境,面帶微笑的宣布起來:“今夜沒有所謂的軍紀(jì)與規(guī)矩,也沒有將軍與士卒,所有人都不必拘束,只管敞開膀子,喝個痛快!”
呼吼
下方將士們頓時眉開眼笑,大聲怪叫著歡呼起來,萬分擁護(hù)這個決定。
遠(yuǎn)處觀望的小鈴鐺望見這邊人山人海的熱鬧場面,也是激動得小臉兒通紅,這是她當(dāng)孩兒王時,內(nèi)心所體會不到的激動與澎湃。
“我去練劍了。”
站在小鈴鐺身旁的弟弟似是沒有多大興致,悶悶說上一聲,便提著巨劍往訓(xùn)練場地的方向走了,儼然一副小武癡的模樣。
“可惜呀,戲策不在這里,否則,他肯定會很高興的”
取下腰間戲策贈予的酒葫蘆,郭嘉自顧的飲著酒,白狐臉上略顯落寞。
他與陳宮等人脾氣不搭,注定難以混到一起,所以郭嘉也沒期望能混進(jìn)那個所謂的謀士圈子,平日里給自家丈人出出主意,提提意見就好。
至于什么席謀士的虛銜,就讓他們?nèi)尯昧恕?br />
郭嘉對此風(fēng)輕云淡。
將士們聚在一起開始了狂歡,作為降卒的王二虎怔楞在原地,形單影只,與周圍的熱鬧格格不入。
“喂,你小子會劃拳嗎?”
旁邊有個漢子起身,拍了下王二虎的肩膀。
王二虎轉(zhuǎn)過身去,只見那漢子相貌兇煞,像是要吃人的閻羅,嚇得王二虎小腿肚直打哆嗦。
“會會一點!蓖醵⒔Y(jié)結(jié)巴巴的說著,還時不時的用余光瞥著眼前男人,生怕兇惡男人會因此而難。
他這才現(xiàn),其實他并沒有想象中的勇敢,也沒有古人說的男子漢當(dāng)頂天立地,威武不能屈。
聽得這年輕小子也會劃拳,抱著酒壇的漢子頓時有了興致,以不容置喙的語氣吼著:“好得很,坐下且與我大戰(zhàn)三百回合!”
王二虎不敢不從,老實坐下。
隨后,帶著濃烈酒氣的兇煞男人拋給他一壇酒,一個土陶酒碗。規(guī)矩也訂得清楚,輸一把,喝一碗。
“哥倆好呀,三星照啊!”
“五魁啊,六六六!”
“八匹馬呀,來一個!”
在一陣陣的劃拳聲中,王二虎憑著實力和運氣,成功干翻了一大片酒漢。
“讓開讓開,讓老子來會會這小子!”又有人踉蹌走來,粗大著嗓門兒,坐下擼起了袖子。
“是狼騎營的百夫長!”旁邊有人認(rèn)出了這名漢子身份,驚呼起來。
呂字旗下,士卒無不以入狼騎營為榮。
王二虎愣了一下,似是不太敢相信眼前面貌和善的中年大叔,竟會是出自于令人聞風(fēng)喪膽的狼騎營。
在王二虎之前所聽到的版本中,狼騎營就像是從地獄里爬出的魔鬼,胸佩光禿頭骨,飲毛茹血,還是殺人不眨眼的那種。
如今眼前這人便是狼騎營的百夫長,看起來與常人無二,兩個眼睛兩條腿,根本就沒有傳說中的那般可怕。
倘若別人不說,他還不曉得這是狼騎營里的人物。
聽得狼騎營的人來了,周圍霎時間靠攏過來不少喝醉酒的士卒。
打量一番王二虎身上裝束,同營里的士卒助威喊道:“小子,加油啊!別給咱們營里丟人!”
“狠狠干吧!”
一道道注目的眼光,一聲聲期盼的助威。
不知為何,王二虎的心中莫名的感到有些開心。
“小子,你還敢不敢來了!”中年漢子面帶醉意的激將起來。
“有何不敢!”
話不多說,擼起袖子,直接開干!
“哥倆好呀,六六六。
“三星照啊,五魁。
“七個巧呀,九重天!”
“你輸了!”
王二虎大灌一口酒,沉浸在周圍的熱鬧氣氛之中,完全忘了自己是降卒這一碼事,不服輸?shù)暮暗溃骸霸賮恚 ?br />
歡聲笑語之中,夜色漸漸晚了。
痛快!痛快!
酒水從空中灌入嘴里,百夫長老鄭暢快大笑。
一番酣戰(zhàn)下來,酒逢對手,王二虎也是神識暈乎。不覺間,一只手已經(jīng)勾搭在老鄭的肩上,醉醺醺的說著:“老哥啊,老弟我想不明白,戰(zhàn)場上你們這么拼命,究竟圖啥,難道就不怕死嗎?”
“死?”
老鄭笑了一聲,渾不在意道:“倘若你死后,可以得到十倍撫恤金,家里娃兒可以免費上學(xué)堂,還可以按照你所立的功勛分撥田土,十年免賦稅”
聽著這一系列的福利,王二虎有種在做夢的感覺,你們這是當(dāng)兵,還是在當(dāng)大爺?
“老哥,你喝多了,你說咱們這出身也能分得田地,世家老爺們能肯?”王二虎明顯不信,以為是在吹噓。
“世家老爺?我呸!怕他個屁,也不想想,咱們的主公是誰?縱橫天下無敵的大司馬大將軍,天下第一人!”
聽得王二虎不信,有名脾氣較莽的漢子當(dāng)場嚷了起來,悶了口酒后,他如市集里的說書人般,聲音張弛有度,扣人心弦:“前幾年,關(guān)中大旱大伙兒都曉得吧?關(guān)中那叫一個慘啊,饑荒橫行,難民無數(shù),道路上的尸體都堆了不知多少。
關(guān)鍵時刻,咱們的主公領(lǐng)著大軍回來了。
回到長安之后,主公把各地的世家老爺請來府上喝茶。說是喝茶,其實嘿嘿,是想讓這些老爺們出糧。
可這些老爺們個個不是善茬,在主公面前哭窮。結(jié)果你們猜,怎么著?”
說道關(guān)鍵之時,漢子嘿嘿笑了起來,故意吊起眾人胃口。
“你倒是快說啊,后來怎么了?”眾人急不可耐,急得是抓耳撓腮。
漢子很是滿意現(xiàn)場帶來的效果,抿了口酒,故作高深的繼續(xù)說道:“眾所周知,咱們主公一心為民,聽得這些個老東西不肯出糧,當(dāng)時是大雷霆,猛地一拍桌子,大聲叱喝:不行,每個人都給老子兩百萬石糧食,少一粒,都把你們的家給抄啰!”
漢子說得有鼻子有眼,仿佛當(dāng)時他就在場一般。
“好!”
眾人無不為之喝彩,只覺大快人心。
事實上,戰(zhàn)爭所得的土地,呂布會提前拿出來一小部分,用以安撫當(dāng)?shù)厥兰遥溆嗟脑倌脕矸纸o作戰(zhàn)有功的將士。
至于呂布自己,一個溫縣都夠他吃好幾輩子,還要那么多的土地干嘛。
靠攏過來的降卒們聽得是心曠神怡,之前跟著曹操,除了不會挨餓以外,幾乎啥也沒有。畢竟在這個混亂的世道,能有一口飯吃,讓自己不被餓死,就已經(jīng)成了許多人的奢望。
“那我現(xiàn)在跟著大司馬干,還來得及嗎?”眾多降卒中,有人問出了大家的共同心聲。
“瞧見那邊嘬骨棒的家伙沒有?”
男人往斜前方指去,說起了這個漢子的來歷。
前兩年還是為害一方的匪寇,因為敢在戰(zhàn)場上拼命博軍功,如今已經(jīng)是軍侯級別的大人物了。
降卒們頓時肅然起敬,內(nèi)心也開始有些蠢蠢欲動。似乎對重回曹操麾下,也沒有那么強(qiáng)烈的渴望了。
“來,老弟,來塊羊肉,暖和暖和!崩相嵔o王二虎撕了塊烤熟的羊肉。
王二虎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不吃。
“小老弟,來一口,就來一口!
架不住老鄭的盛情,王二虎不情愿的張嘴咬上了一口,在那瞬間,冷清臉上的表情都變得極為享受起來。
艾瑪,真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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