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團長,我……我……”
別看張青山是團長,胡英澤是政委,突擊團早就被培養成了‘天下第一’的傲氣,可要整個團里誰最傲氣,那絕對是第一營營長劉兵。
這家伙大學沒讀完,就投筆從戎參加了革命,無論是文化水平還是指揮打仗的經驗,在整個突擊團里都是數得著的。
別的不,就他的帶兵經驗:當初在過草地的時候,無論張青山怎么努力,可他帶的兵,最后一個不少的都自愿跟他歸隊。就沖這一點,就知道劉兵帶兵的厲害。所以,在突擊團成立的時候,張青山點了他的將,特意要到突擊團來當副團長兼第一營營長,可見對他的器重。
當然,也正是因為在過草地的時候,大家所建立起來的堅固友誼,劉兵才愿意來突擊團,否則,以劉兵這家伙的傲氣,不定他還真就不來了……別人的傲氣有各種各樣的,可劉兵的傲氣,那是傲在了骨子里。
可是,現在,躺在擔架上的劉兵,掙扎著坐起來后,對張青山敬了個禮,話剛出口,眼眶就紅了,后面的話是怎么也無法連貫的下去……這一仗,第一營打的格外頑強,卻也格外慘烈,營七百五十人,傷亡達到了三百四十三人,可以是傷亡過半。這可都是劉兵一手帶出來的兵,一仗就傷亡過半,他真的是心疼極了。否則,以他的傲氣,是絕對不可能紅眼眶,更不會連話都不下去了的地步。
“我知道,我都知道……”張青山趕緊上前,掀起蓋在劉兵身上的被子,看到劉兵左腰部的傷口處理的很不錯,關心的問道:“怎么樣?傷的要不要緊?”
“團長,我沒事,就是被*片擦傷了一點皮……”劉兵偷偷摸了下眼角,趕緊回了一句后,話又有些哽咽了:“可是,團長,我們營傷亡過半,有好多同志都……都……”
“老劉,不用傷心,打仗嘛,哪有不死人的?要不然,還要我們這些軍人來保家衛國嗎?”張青山心里也心痛,可看到劉兵那副悲痛樣,他自然得克制內心的痛,安慰好劉兵和一營的戰士們。
“團長,這都怪我沒指揮好,要不然,傷亡不會這么大的……團長,我請求團里對我這次指揮失誤做出嚴懲!”
張青山當然知道劉兵所的指揮失誤是指什么:原的計劃是等寶源縣城里出來的鬼子進入伏擊圈后,新一團負責殲滅這股鬼子,突擊團一營只是負責扎口袋,把這股鬼子的后路堵住就行了。
可是,山口直井從電報中收到縣城被攻擊的消息,就知道上當了,當時就想回縣城增員,帶著一千多鬼子突然調頭。如此一來,突擊團一營就從協助者變成了主力,承受著鬼子的猛攻。
實話,無論是人員還是裝備,一營都無法跟山口直井帶著的那一千多鬼子相比。雖有新一團在這股鬼子屁股后面猛打,可是,鐵了心的山口直井完不顧腚,只派出少量人員堵截新一團的猛攻,力進攻一營……一營沒有任何辦法,只能用生命去彌補不足,所以,才會出現這么大的傷亡。
而在劉兵眼中,自己沒有料到鬼子會突然如此猛烈的攻擊,或者,就算料到了,可準備不足——其實也沒有什么可準備的。所以,他認為,這是自己的指揮失當所致,因而十分自責。
張青山剛要開口,卻聽身邊有人:“劉,你這話就不對了,這一仗,你指揮得當,帶著同志們打仗勇猛頑強……依我看,不僅不應該受到批評和懲罰,反而應該受到表彰。”
張青山扭頭一看,原來是新一團的團長*。
“老張,你別這么看我,我知道,這是你們突擊團的家務事,按我不應該插嘴多管閑事。可是,你別的事,我還真不好什么,但你要這一仗的事,那就跟我有關了,我就必須得句公道話:別的我不知道,但這一仗,你必須得給一營體指戰員記大功。”
新一團團長*雖然也是爬雪山過草地的老紅軍,可張青山以前根就不認識他。只是后來大家當了鄰居,才有了走動,就這樣,張青山也只見過他兩面。在張青山的眼中,*是個心直口快,但又十分有原則的人,至于作戰指揮能力,那就不清楚了……當然,在內心同樣驕傲的張青山看來,這個*的作戰指揮能力是絕對不如自己的:新一團和**團幾乎是前后腳成立,僅僅比突擊團晚成立一個半月左右 ,可是,新一團的實力連**團都比不上,就更別提個突擊團比了。從這一點上,張青山就認定*別的方面不好,但指揮作戰的能力,或者,創建的能力,絕對比不了自己。
不過,這個時候,有人給自己臺階,張青山當然得歡迎,這不,張青山主動掏出煙,給大家散了一圈后,還親自幫*和劉兵點煙。
“老張,你也知道,我一直忙著自己你一畝三分地的事,跟你們突擊團接觸的不多,對你們突擊團了解的也不多,所以,以前有很多人跟我你們突擊團名聲如何大,實力如何強,打仗如何厲害,我心里還有幾分不服氣。可是,經過這一仗,我對你們突擊團的作戰能力真有幾分佩服。別的不,光是從一營身上,就可以看出你們突擊團的強悍……”
到這兒,*深抽了口煙,語氣也低沉了幾分:“當時,鬼子突然調轉槍頭猛攻你們一營,可我們新一團一時間又無法進行有力的支援,你不知道,當時我擔心的要死,深怕劉他們頂不住,讓這股鬼子突破防線,那就不僅是我們這一線功虧一簣,更會影響到主力團和**團的阻擊戰……我給你舉個例子!”
“當時,鬼子以兩輛裝甲車開路,妄圖突破劉的防線……我通過望遠鏡,親眼看到,兩組戰士抱著*包沖向鬼子那兩輛裝甲車……最后一個戰士倒在了裝甲車前方十多米處,當時,所有人都以為他犧牲了。可是,誰都沒想到,就在裝甲車要從他身邊經過的時候,他卻猛地跳起來,拉掉*包的引線,直接沖到裝甲車的前面,一手抓住裝甲車,一手抱著*包……當時我就在想,要是我換成他,我在明知只要繼續趴著就能活下去的前提下,會不會這么勇敢?”
完,*看向已經淚流滿面的劉兵,問道:“劉,那個戰士你認識嗎?”
劉兵邊擦眼淚邊點頭,哽咽著:“那個戰士是三連一排一班的新兵彭芳……他是地人,剛入伍的時候怎么教都不會打槍,我就手把手的教了他整整三天……印象深刻,沒想到,這才入伍三四個月,就……就……唉~!我該怎么跟他的爹娘交代啊~!”
著著,劉兵一邊捶胸一邊嚎啕大哭起來。連帶著,很多戰士都抹淚,別的不,光是朝夕相處的戰友,一下子就沒了,誰不傷心,誰不憤怒?這就是中**隊的戰友情。用現代人的話:激怒中**隊的方法很簡單,只需要讓他的戰友見血,保證能激怒所有戰士,讓這些戰士瞬間變成雄獅,不顧自己生死的為戰友報仇雪恨。
看到劉兵痛苦的直捶胸,*一把抓住他的手,安慰道:“劉,你別這么自責,其實,你已經指揮的很好了……句難聽的,要不是你指揮得當,恐怕一營就不是損失過半,而是軍覆沒,連帶著,整個戰局的結果也必然會發生重大變化。所以,你完不應該自責,而應該驕傲。要不是在緊要關頭你親自上陣,拼著受傷不下火線,帶著一營的同志們,用自己的鮮血和生命硬生生地堵住了鬼子的進攻勢頭,迫使鬼子不得不另尋出路,這一仗的結果還真不好,所以,你是有大功的!”
張青山也趕緊低聲勸慰,雖然張青山的心里也在滴血,可誰叫他是團長,必須要盡到團長的義務和職責,尤其是現在這種所有人都傷感的時候。
一會兒后,見劉兵已經止住眼淚,張青山快步走上階梯,等所有人都能看見自己后,張青山用自己最大的力氣大叫:“我以前敵總指揮的身份,命令新一團和突擊團一營體指戰員,原地——立正~!”
無論是就地休息,還是沉默走路,或者是低頭抹淚的戰士們,都趕緊立正,看向張青山。
“你們都給老子把頭抬起來!”
所有人都沒想到,張青山的第一句話居然是這樣,要求大家把頭抬起來。
“這還不夠,都給老子把腦袋抬高點……高點……再高點。對!就是這樣。”
等所有人都把腦袋昂的高高地,張青山才滿意的繼續:“我就想不明白,你們這是打了敗仗了,還是覺得羞于見人?各個這么垂頭喪氣,這么流淚干什么?要知道,你們可是打了一次打勝仗……不錯,是有很多朝夕相處的戰友犧牲了,可是,你們想過沒有,我們是軍人,軍人就該馬革裹尸,軍人就該保家衛國,軍人就該用自己的一腔熱血來證明自己無愧于軍人二字……同志們犧牲了,戰友們先走一步,那么,接下來就該是我們繼續追尋他們腳步的時候了,要不然,還要我們做什么?還要軍人做什么?”
張青山虎視大家,大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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