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出了高臺,準(zhǔn)備離開辛家塢堡的劉瀾卻聽身后傳來一道喊聲:“前面可是劉瀾劉縣君?”
劉瀾停了下來,回頭看去,是位陌生的學(xué)子,甚至可以是位半大的孩子,最多十五六歲,還未及冠,一頭長發(fā)隨意挽了個轡,皮膚煞白,是那種病態(tài)的蒼白,也許是因為日頭毒辣,在高臺下面站久了,出了一身的汗,發(fā)現(xiàn)停下來的男子果真是劉瀾,也不顧酷熱難熬,跑了幾步來到劉瀾的面前。br/>
雖然年紀(jì)輕,但個頭已然成型,比劉瀾還要高半頭,一身儒袍并不合身,寬大了些,而且還有些破舊,一看就是出身貧寒的學(xué)子,手中拿了書,并非竹簡而是帛布,應(yīng)該是抄閱上去的,劉瀾余光瞥了眼,并非是儒家經(jīng)書,而是秦末漢初時知名隱世黃石公大作《三略》,方此之時人們更習(xí)慣稱之為《黃石公三略》。
這是兵書,就劉瀾所知,黃石公當(dāng)年傳《黃石公三略》與留侯張良乃是謠傳,實際傳授的乃是《太公兵法》,而所謂的三略也非黃石公手書,乃后人假托黃石公之名所作之偽書,不過真正讓劉瀾好奇的是這娃穿儒袍卻不讀儒經(jīng)反而看兵書,還真有離經(jīng)叛道的意思。而且還不理那些繁文縟節(jié),甚至連姓名都沒有通報,便很熟絡(luò)的道:“不知縣君對今日辛家辛毗解經(jīng)如何看法?”
劉瀾并沒有對這少年的魯莽舉動有任何不滿,反而還對他的少年心性大感有趣,這時代見多了遵循繁文縟節(jié)的文人。像他這樣大大咧咧一也無儒家氣息的少年還真少,道:“震耳發(fā)饋。”這便是劉瀾的回答。沒有因為他是少年人而刻意怠慢,而是出了內(nèi)心的想法。要知道不管是田疇的荀子性惡還是閻柔的孟子性善他都聽得太多了,而三性還真是頭一次聽,若不是今日聽聞,他都不知道董夫子有此一,要怪也只能怪孟夫子荀夫子兩性名聲太大,就算是朝,所知寥寥,何況是后世呢。
“子不敢茍同。”少年畢恭畢敬,可劉瀾卻從中發(fā)覺這子好像有意賣弄。不是賣弄自己的才華,更像是賣弄自己的領(lǐng),有種毛遂自薦的感覺,所以劉瀾一臉笑容但內(nèi)心更多的卻是想知道這位少年打著什么樣的盤算。
“辛家辛毗與其是解經(jīng)不如是經(jīng),通篇毫無獨特見解之處,反而借董夫子之口詆毀先賢,這就有違董夫子旨了。”
劉瀾何嘗聽不出辛毗有意拔高董仲舒而詆毀孟子荀子,更為了使自己所言得到認(rèn)同通篇都在借董仲舒之口,反而更像是今古文意氣之爭。在刻意拔高今文一脈,可不就是少年所評價的不似解經(jīng),更似經(jīng)嗎?
劉瀾看著少年覺得來有意思了,笑道:“看你似儒生卻又研兵家典籍。而此刻卻又將我喊停,難不成是要隨我回盧龍,棄筆從戎?”
“輩后進(jìn)當(dāng)然是儒生。不過方今天下群寇四起,想要出人頭地、青史留名。兵家自然勝過儒家,所謂學(xué)的文武藝。售賣帝王家,既然文武一般又何須分文武?”
“既然習(xí)兵家,就要懂兵士,要懂兵士,就要修仁德,像你這般即是儒家子弟,為何偏偏少了仁德二字?須知圣人所教可沒讓你讀書只想著建功立業(yè),圣人云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可從沒有讓吾輩修得文武藝貨賣帝王家,像你這般連圣人修身之意都不解,日后為官,官則禍一縣,中官則禍一州,大官必禍天下!”
“你……”
年輕人意氣風(fēng)發(fā),總想著出人頭地,一朝天下知,卻不知道這世間事哪有他看得那么簡單:“即讀兵典,豈不聞兵者,兇器也,不可不察?國雖大,好戰(zhàn)必亡;天下雖安,忘戰(zhàn)必危?”
“劉瀾,昨日聽你一番雄論,以為你乃真名士,不想你與世間腐儒一般。”
“子,如果我是腐儒,那你便是利儒,利欲熏心的儒家!”
“榮名厚利,世所同競,我求名利,何錯之有?”
“子,追求名利沒有錯,但你方才什么,看到世間群寇四起?難道你也欲要像殺黃巾一般去殺這些群寇來達(dá)到你受賞封爵的目的?要知道那些可都是大漢百姓,當(dāng)日我不忍傷蛾賊性命而歸去,今日你在我面前言此,我如何能不笑你!”
那少年神色陰晴變幻卻并沒有再爭論,道不同不相為謀,劉瀾正欲拂袖而去,卻不想那少年撒腿先跑掉了,再看時卻發(fā)現(xiàn)原來是郭林父子前來,郭林依舊是一副風(fēng)輕云淡,倒是其子有些義憤填膺,劉瀾正納悶不知何人讓郭圖吃癟才會如此陰沉,卻聽郭林笑呵呵的問道:“德然賢侄,那子剛才和你什么了?”
“沒什么,就是了些辛毗解經(jīng)的事。”劉瀾不動聲色的著但暗中卻偷偷觀察郭林,只不過他卻什么也沒發(fā)現(xiàn),不過一邊的郭圖卻長吁口氣,眉宇間緊皺的眉頭也舒展了不少。劉瀾好奇,道:“世叔識得那人?”
“識得,何止是識得,那子名叫戲志才,也不知道是從哪里冒出來的,居然來我郭家假托是大伯郭賀長房長孫,雖然當(dāng)年大伯郭賀隱居民間,可從未聽聞有任何子嗣,如今突然詐托我郭家長房長孫,郭家又如何能認(rèn)他,黃巾起時,聽他南下荊州了,不想今日再此得遇。”
怪不得郭圖會是那么一臉陰暗的表情,如果按正常的情況,待郭鴻從司隸校尉退下來必然會接替郭禧為家主,爾后數(shù)年,以郭家目前的情況看,郭圖是最有可能接替郭鴻家主之位的,但要知道這一切都是因長房郭賀無嗣,如果一旦坐實了那個叫做戲志才的青年真是郭賀之后,那么郭賀的‘成侯’爵位自然輪不到他們這些子弟而歸還戲志才,而郭家家主之位也自然而然的交由戲志才掌管,所以不管戲志才是否真是長房郭賀之后,郭家上下只怕沒有一人愿意承認(rèn)他的身份。
如今的郭家那是有德者居之,一旦長房后繼有人,他們就永遠(yuǎn)屬于旁支,家主之位再無一絲可能。
這些高門大戶是非來就多,劉瀾可不想和他們搭上邊,正要轉(zhuǎn)移話題,整個人瞬間頓住,戲志才?戲志才?這個名字,難道是……劉瀾心中瞬間驚濤駭浪起來。
如果他記得不差,戲志才乃是曹操最早的謀士,在他死后,曹操詢問荀彧誰人可代替他,于是荀彧才推薦了郭嘉,雖然三國演義里沒提及此人,但三國志這么簡短的記載就可知戲志才的能耐了。
能與郭嘉相提并論的人,是凡夫俗子?
想到此,劉瀾怦然心動,這么一位日后的大才居然就這么溜走了,能不可惜,可是想想其為人,只怕也只有唯才是舉的曹操,拿人肉當(dāng)糧食的曹操能用了,唉,終歸是沒有奸雄梟雄的狠勁吶。
劉瀾將邊上的郭林父子當(dāng)了擺設(shè),而且一擺還是不短的時間,這讓郭圖眼中露出了一抹不悅的神色,但也只是瞬間就恢復(fù)如常,笑問,道:“德然,該走了。”
“不想這么早回去,我在隨處逛逛,世叔世兄要是急,就請先回。”劉瀾客氣的。
郭林知道劉瀾雖然來陽翟數(shù)日但多在郭府,并沒有逛過陽翟城,既然他要參觀游玩,當(dāng)然最好給他找個引路人,而這人自然就選了其子郭圖了,原因無他,因為父親郭禧十分看重劉瀾,聽父親昨日對這位年輕人下了評語,而且他又乃劉元起之子,讓兒子郭圖與其親近只有好處,笑道:“賢侄既然要逛,那就讓犬子郭圖陪你吧,”
“世叔好意子心領(lǐng)了,子就是想一個人隨意看看。”劉瀾婉言謝絕了郭林的好意,不是他不想和郭圖拉拉關(guān)系,而是他瞧得出郭圖對他沒一善意,就算表面和和氣氣的那也是裝的,雖然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得罪了陽翟這幾位大家子弟,但通過郭圖的態(tài)度和辛家兄弟的刁難劉瀾對這幾位日后袁紹的手下一早就打起了敬而遠(yuǎn)之的念頭,此刻如何會答應(yīng)讓郭圖作陪,到時一旦發(fā)生不快,連表面上這層面皮也要撕破了。
“既然賢侄如此,那我也就不強(qiáng)求了。”
劉瀾一笑。不強(qiáng)求那是最好。送別了郭家父子,劉瀾一個人騎著馬駒準(zhǔn)備閑游一圈然后返回陽翟縣,不過在他離開之時,卻發(fā)現(xiàn)了三道身影,滿頭銀發(fā),皮膚蒼白的是郭禧,龍驤虎步,一也不顯老態(tài)龍鐘的乃是蔡邕,還有一位壯年,年齡三十多歲,頭一次見,估計就是那日郭禧蔡邕就是為了此人匆匆離開,但卻不知道這一位‘年輕人’到底是什么來頭,能讓這兩位前輩如此重視。
那壯年身材很高,顯得格外醒目,好像發(fā)現(xiàn)了劉瀾在打量他一樣,瞅了過來,對他頭致意了一下就進(jìn)入了輜車,而郭禧與蔡邕卻因為早早進(jìn)入馬車所以并沒有注意到他,只不過這讓劉瀾更好奇了,出則同車,這般禮遇出現(xiàn)在與年齡不同的中年身上,其身份,能不叫人好奇?(未完待續(x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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