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爵也知曉此事？”

    班超捋了捋自己的短須，輕笑點頭：“區區昔日大月氏敗卒后裔，在身毒以西安頓不過百年，也妄想娶我大漢天家公主，老夫都不用向天子稟明，便可直接拒絕他。Ｘ”

    區區……敗卒后裔！

    看著眼前老頭不屑的口吻，還有他就差寫在臉上的‘蔑視’，莫白相信，班超是真的看不上大月氏。

    班超啊班超，您老口氣真不是一般的大！

    現在的貴霜帝國，可是與羅馬、波斯以及大漢并稱當世四大帝國的存在吶。

    如果不是知道班超的事，莫白都得呵呵這老頭一臉。可即便班超的確很有能耐，莫白也得出言提醒：“老將軍就不擔心，當日直言拒絕后會觸怒大月氏，對西域發動一場大戰？”

    “觸怒？”

    班超聽到這個詞，有些意外的撇了眼莫白：“似我泱泱大漢，豈會因此等事，害怕觸怒他大月氏？男爵怎會有此念想？”

    “額，老將軍，我不是怕啊，我是您這么做太不給大月氏面子，他們會來報復的。”莫白被班超瞧的有些不明所以，搞得好像自己跟個軟骨頭一樣，會怕這怕那。

    “報復？呵~他們有何能力來犯？”

    班超再次撇嘴，開口之余帶起幾分冷笑：“男爵可知蔥嶺何等險峻？常年被深雪覆蓋，他若想舉兵攻我，必是大股騎兵犯境，只因步卒行動緩慢，根不過蔥嶺，就得死在里頭。”

    “老夫也知道，在我經略西域時，那大月氏羽翼漸豐，早已將大宛一地控制在手，與身毒幾次交鋒都是取勝告終。可這又如何，一國之強盛，盛于根基，大月氏如今看似版幅比西域更廣，可他南征北戰，已犯兵家大忌。”

    聽著班超低語，顯然是對大月氏也有一定了解，但他還這么貶低對方，莫白不得不開口詢問：“晚輩不解，愿聞其詳。”

    “在老夫眼中，月氏王毫無治國之韜略，窮兵黷武雖能盛極一時，但卻強不過百載。而他眼下的盛世，無非是鏡花水月而已。若大月氏不犯西域則罷，真要來犯，老夫雖已年近花甲，但也無懼其兵馬。”

    似乎是對莫白有那么幾分好感，班超還真的給他解釋起來：

    “更何況，如今男爵已平龜茲三國，大月氏在西域之中，甚至連一二盟國都尋不出。再加之蔥嶺遠征，后方補給必然短缺，若來犯只有兩三萬眾，半年便可破；來犯五六萬眾，三月內必破；大月氏敢舉半國之力，傾盡十萬騎兵入境，老夫旬月即可破之。”

    “男爵可聽明白，老夫所？”

    明白了嗎？

    如果莫白只是聽班超這么解釋，未必能完明白，但想想歷史上老頭擊退大月氏的過程，莫白當即點頭：

    “堅壁清野，不戰自勝。”

    “孺子可教也！”

    班超再次捋須，緩緩點頭：“這些年老夫經略西域，雖未盡功，但多少有些成果。屯田于疏勒、莎車，算上今年已有四個豐收年。修葺城邑使得各國都有幾座堅城堡壘，恰好可在戰時收攏民眾。”

    “不過老夫雖不懼大月氏，但男爵此番提醒倒是及時，若月氏王真惱羞成怒，恐怕兩國之間這一戰已無法避免。如此，我還需早日趕往疏勒，老夫不在前線，那些西域仆卒真可能被月氏鐵騎嚇破膽。”

    班超一番話完，莫白頓時想起前世一件眾紛紜的事情：“老將軍，如今西域一地，我漢軍真的人數稀缺嗎？”

    對于班超究竟用了多少兵馬平定的西域，這在華夏兩千年歷史長河中始終是個謎團，已知的西域漢軍就只有8囚犯和1義從。可要真的只有一千八漢軍，班超即便是戰神，也很難搞定西域幾十個大邦國。

    這個問題，莫白可是好奇很久了，現在逮住班超，自然想問個清楚。

    “若朝廷調撥兵力，也就是老夫此番帶來的8弛刑士，以及分別駐扎在疏勒、莎車的1義從。”

    原手下有多少人，班超是不會對外人的，但莫白并非西域‘外人’，瘦老頭很干脆的把實情了出來：“除了朝廷調撥兵卒，老夫也在西域諸國收攏了一批仆卒，其中有往來漢商的奴仆，也有久居西域的漢人后裔。這些漢家兵卒加一起算，約莫是三千余眾。”

    “對于老夫而言，手中有三千漢卒已經足夠，經略西域一地，靠的并非是重兵嚴防，而是溝通各國，確保絲綢之路通暢。兵力太多反而不好，畢竟漢卒總不能靠西域人養活，更不能搶奪西域人的吃食，若非屯田有功，怕是連這三千人都難以維系。”

    三千！

    就靠著在疏勒、莎車兩地屯田，班超自己張羅出了一支三千人的軍隊。沒拿大漢一個銅板的軍餉，也沒找西域諸國索要任何駐兵費用，一切用度都是班超自行解決。

    “老將軍用心良苦，晚輩深感欽佩！”答案揭曉后，莫白心底的好奇已然退，有的只是無限佩服和感慨。

    難怪班定遠在西域的聲望一時無二，他的這些主張，真不是尋常人能堅持的。

    “不過是為臣分，有何欽佩可言。”班超擺了擺手，隨后才問道：“明日我便前往疏勒，男爵是打算依舊在龜茲駐扎？”

    “原若無其他事，我是要在這一代提防匈奴敗兵，但此刻西域恰好有一場大戰，末將還請老將軍首肯，允我同往疏勒。”莫白不能跟班超，自己就是奔著大月氏這場大戰來的，只能委婉提出這樣的請求。

    “哦？男爵有意出兵相助？”

    “同為大漢臣子，末將豈能袖手旁觀？”

    莫白反問一句，班超也不拒絕，直接點頭：“如此也好，有男爵手中數千兵馬相助，有些事更容易辦妥。不過男爵就不必與我一同去疏勒，可領兵前往莎車國王城駐扎。”

    莎車國？

    將西域的大體分布在腦海中過了一遍，莫白當即起身抱拳：“卑職，謹遵老將軍將令！”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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