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乾好像是一只困在籠子里的老虎,不停的在太極殿里面打著轉。還不敢弄出聲音,很怕把老爹吵醒。
出不去,外面的消息也進不來。李承乾發覺自己被軟禁了,門外就是尉遲恭。堂堂太子殿下,還不能跟這位老將齜牙。
終于盼出了太陽,也終于盼醒了老爹。李承乾以最虔誠最謙恭的心態,侍奉老爹穿衣就餐。然后聽著老爹絮絮叨叨詢問自己不在長安時,朝廷的政務到底處理的如何。甚至有幾項政務,措詞上的錯誤都列舉出來。
李承乾腦袋快要冒煙,措詞的錯誤都能找出來。可見李二已經仔細看過,那還跟老子在這絮叨什么。不知道老子家里有事兒急著回家看看?
不敢把心里話說出來,臉上還得帶著最真誠最謙恭的笑。殺千刀的心思真敢說出來,太子立刻就會變成李泰。很多時候,政客和演員算是同行。
遠征遼東算是出差,擊敗高麗拿下遼東算是業績。除了差又有業績,自然要休個假。人嘛!講究的就是一個朗逸結合,李二也不能例外。回到長安之后第二天,就決定給自己放個大家,去驪山行宮打打獵休閑一下。
李二宣布這一決定的時候,李承乾的心里在哀嚎。千萬不要把自己帶去驪山,這種對未來抓不著摸不著的感覺很恐怖。他不知道自己究竟做了什么,能讓老爹這樣對自己。事實上來說,他已經被軟禁起來。連老師褚遂良來探望,都被秦瓊擋在了太極宮門口。現在秦瓊和尉遲恭成了真正的門神,只要李二不想見。或者李承乾不方便見的人,都由這二位擋駕。
這二位一人一天的值班,完全是十二個時辰無縫對接,讓李承乾的東宮人馬找不到半點兒縫隙。
褚遂良看著巍峨的太極殿,無奈的搖了搖頭。想到過后果會很嚴重,可從來沒想到過后果會這樣嚴重。現在有些后悔讓于志寧上書,不過現在后悔也晚了,后悔藥沒處賣。希望皇帝心里還沒對太子失望透頂,不然自己只能以死謝罪!
李承乾有些意外,老爹并沒有讓他去驪山的意思。而是吩咐他繼續處理政務,畢竟休假工作也要有人做。既然老子想偷懶,那就只有兒子代勞。
出了太極宮,李承乾有種出了籠子鳥兒般的感覺。自由的味道是那樣的幸福,幸福到李承乾差點兒大叫出來。
很希望步攆下面的四名婦人化身飛毛腿,可惜這不現實。好不容易撐到了東宮,卻看到了哀鴻遍野的場面。
東宮里面的人很慘,內侍宮人走路都夾著腿。眼睛四處踅摸,很像是偷東西的老鼠。正殿門口有宮人潑水刷洗,盡管過了一天一夜濃郁的血腥味兒還是洗不掉。
侯氏哭嚎著撲到了李承乾的懷里,肩膀一抽一抽。受欺負孩子似的把昨天長孫無忌怎樣欺負她的事情,繪聲繪色的說了一遍。著重介紹了長孫無忌的兇殘,還有那個狐假虎威的內侍。然后淚眼磅礴的要李承乾為她做主!至于蘇氏還躺在病床上的事情,被她自動忽略成不重要的小事。
“稱心被帶走了?”李承乾一下子抓住了事情的重點。
“是啊!被舅舅帶走了!”侯氏一下子就不哭了,愣愣的望著太子老公。自己的地位還比不上一個下人,還是兔爺的下人。他李承乾拿自己當什么?
“帶哪里去了?”李承乾一下子抓住侯氏的胳膊怒吼著道。
“不,不知道!他們沒說,也不讓問。”侯氏傻傻的道。
“找,去給孤找!”李承乾的咆哮聲在東宮里面久久回蕩。
李承乾是皇太子,李二是皇帝。雖然李承乾的名頭比老爹多了一個字,可在長安城里的實際權力卻差了不是一星半點兒。
李二如果想要找一個人,那個人肯定就會在一個時辰之內出現在李二面前。李承乾要找一個人,找了七天愣是沒有消息。不是沒人知道,就是沒人敢說。得罪李二的后果,遠比得罪李承乾可怕得多。
李承乾眼睛血紅一片,雖然知道稱心這一次是兇多吉少。但卻還抱著一絲希望,心里總覺得稱心還活著。只是被長孫無忌藏在長安城的某一個角落,正凄凄慘慘的企盼自己去拯救。
在李二老虎都打死幾只之后,李承乾終于探聽到了稱心的下落。
不透風的墻是不存在的,被逼瘋了的東宮侍衛們傾巢出動。運用了感情,親情,甚至是愛情攻勢之后。最終將突破口選擇在金錢上,有錢能使鬼推磨。在巨量的金錢誘惑下,還是有人說出了稱心的下落。
當李承乾知道了稱心的下落之后,慘叫一聲就昏了過去。十幾天了,就算是被蛟吃了,現在也變成了蛟糞。長孫無忌這一招兒是真狠,稱心真的是連一根頭發都沒留下。李承乾想有具尸體懷念,都做不到。
“殿下!此事雖然是長孫仆射所做,但最后將人是拉到了云家,這里面是不是跟云家有牽連。”于志寧現在最想的就是禍水東引,給李二的是密折。看這樣子,李二還不想賣掉他這只告密的犬馬。必須給李承乾一個仇恨的對象,長孫無忌不合適只能是云家。
“云家,孤斷不與你勢不兩立。”李承乾眼睛里面冒著寒光,他自認為沒得罪過云家。還因為云家深受李二寵信,對云家算是十分客氣。卻沒想到,云家這樣擺自己一道。居然讓自己家里的蛟活生生的把稱心吃掉!
“殿下!云家深受陛下寵信,這一次遼東征戰又立下大功。現在如果出手,對殿下十分不利。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殿下小不忍則亂大謀!只要殿下登上大寶,云家還是問題么?到時候,殿下想要將云家連根拔起,殺個雞犬不留也是一句話的事情。”褚遂良瞪了于志寧一眼,為了禍水東引居然讓李承乾去仇恨云家。
現在跟云家作對是十分危險的,皇帝對云家不是一般的信任和寵信。遠超過朝廷里面所有的臣子,甚至高于李承乾和李泰兩位皇子。這從皇帝這次圍獵的地點在驪山就能看出來,驪山可是皇帝封給云家的。
在剛剛干掉稱心這個微妙的時刻,皇帝待在云家足矣證明,云家在皇帝心中是什么樣的地位。
云浩和尉遲恭,程咬金,牛進達,秦瓊,殷開山等人不同。那些人雖然堪稱猛將,但缺乏獨當一面的能力。尉遲恭更是被李二留在身邊,真實的作用其實就是負責保衛李二的安全。至于秦瓊,這兩年病的七葷八素。如果不是靠云家流傳出來的人參丸,怕早就掛了。
李承乾現在的太子地位并不安穩,李泰一直都在積極獲取皇帝的寵信。對太子位置的覬覦從未打消過,現在似乎晉王李治也不安分。李二身體強健正值壯年,現在指望李二掛掉李承乾合法上位顯然不現實。能做的只能是忍!把這一段忍過去,真正當上皇帝才能夠號令天下。
“哼!云家,孤乃是大唐太子。想要整治云家,有的是手段。”李承乾惡狠狠的道。
于志寧看了一眼褚遂良,知道這老家伙對自己禍水東引的計劃有些不滿。他可是自己自己密折的人,于志寧猛然間明白過來。自己從此就被褚遂良抓住了把柄,恐怕這輩子都得聽這老家伙的。他娘的,著了道了。
雖然明白過來,但于志寧也沒辦法。木已成舟,后悔也沒用。
“殿下!此時自然不宜跟云家起沖突,不過嘛……!小人覺得,可以在魏王身上搞些小動作。臣聽說,魏王府跟云家……!”于志寧低聲的向李承乾稟報,李承乾的眼睛逐漸亮起來。就連褚遂良的臉色,也緩和下來。
“好!此事你來運作,花多少錢不要在乎。一定要辦得妥妥當當,事成之后孤有重賞!”
“諾!”
云浩現在有些煩李二,遼東折騰了好幾個月。眼看冬天就要到了,腌點酸菜酸蘿卜想要冬天涮鍋子吃。沒想到李二這貨又折騰著來驪山圍獵,說是圍獵其實就是來云家吃大戶。
好好的行宮不住,非得住到云家來。說什么云家住著舒服,大有將云家變成行宮的趨勢。
既然兒子不聽話,那就在長安好好教育兒子。帶著你的一大堆老婆,禍害老子干毛。
李二的武功不是蓋的,到底是真刀真槍闖過來的皇帝。他來到驪山,驪山上的大小山貓野獸就算是倒了血霉。什么老虎豹子,野豬野雞野兔野鹿野人。統統都射回來!
云浩甚至在堆積如山的獵物中,發現了兩只熊貓。我的個老天,國寶啊!紅燒熊貓?后世敢說這話,都是槍斃五分鐘的罪過。
當云浩在獵物中,發現五六只犀牛之后。悲哀的覺得,自己的廚藝已經無法應對層出不窮的新物種。犀牛這東西不是應該在熱帶,怎么關中也會有?照這樣下去,明天李二的獵物中有恐龍,云浩都不會奇怪。
既然不會做,云浩就只能選擇兩種非常原始的吃法。一是燒烤,二就是火鍋。自從人類擺脫了茹毛飲血的日子之后,這兩種最為原始的烹飪手段,一直占了主導地位。
其中尤其以燒烤最為盛行,直到萬年之后。還有人大金鏈子貂皮衣,一天三頓小燒烤。
于是云家的院子里就架起了巨大的篝火,烤老虎,烤豹子。烤熊貓……!
因為具有胡人血統,李二對燒烤也是情有獨鐘。宮里的廚子,更是對這種烹飪方式有獨特的心得。
作為大唐勛貴,楚國公也算是吃過見過。不過當烤全犀牛被抬上來的時候,云浩還是震驚了。油汪汪的犀牛被擺成跪拜的造型,李二隨手一扔。刀子就插在犀牛的身上,當一巴掌厚的犀牛皮被剝下來的時候。云浩很懷疑,這幫混蛋到底把犀牛烤熟了沒有。
在云家的李二不止是胡吃海塞放縱自己,他也在看李承乾的反應。看到李承乾只是偷偷的立了牌位悼念稱心,每天勤勤懇懇的處理政務,隔三差五還來臨潼向李二和長孫請安。對于朝廷的政務,李承乾更是早請示晚匯報,對李二恭敬得一塌糊涂。李二認定,這個兒子雖然犯錯,但還是屬于可以搶救一下的那一撥人。
在一個下著小雪的日子,休假一個多月,禍害了云家一個多月的李二終于回了長安。重新住進了屬于他的太極宮!
沒了李二的禍害,云浩的日子過得越發休閑。冬天來了,整個狗肉火鍋。燉得酥爛的狗肉,被干菜吸飽了油脂。配上云家秘制辣醬,絕對是人間美味。
吃著狗肉喝點小酒,身邊美女環伺。云浩感覺自己已經走上了人生巔峰,好多人奮斗一輩子不就為了這?
現在睡覺絕對是睡到自然醒,敢打攪云浩睡覺的生物都進了湯鍋,加上人參成為了操勞過度楚國公的補品。對于云浩的腎,張妙柯一向非常重視。
數錢數到手抽筋兒,每每想到這一點云浩就對錢庫里面堆積如山的銅錢怨念深重。云家的銅錢,都是用筐裝的。算賬的時候也是論斤算,如果云浩真想查清楚這些錢,絕對不是手抽筋兒的問題,那需要有愚公移山的精神。
這還是云家的散錢,應付平日里開銷。錢莊里面存的錢,已經是天文數字。具體數字,甚至云浩都不怎么清楚。反正聽凌敬說過,錢莊最大的客戶是李二,云浩排名僅在李二之后。
如此美好的生活,云浩準備一直過下去。醉生夢死這種極其美妙的死法,云浩非常羨慕。不過老天爺總是很討厭,一件意外的事故打亂了楚國公的美好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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