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綾那微微沙啞的聲音似乎有著神奇的效果，樂正落庭逐漸安靜了下來，她鼓起勇氣，說道：“我想跟著你。”

    什么讓陸綾做她的東西，這種話只是給自己勇氣用的，樂正落庭一開始的愿望就是想要跟著陸綾，從未改變。

    陸綾有些驚訝，她沒想到會聽到這樣的答案，于是她開始認(rèn)真的看著這個一身白衣的姐姐。

    李竹子也有些驚訝，她沒有聽陸優(yōu)說過這件事，樂正落庭可是蜀山的弟子，所以李竹子看著陸優(yōu)，想要得到一個解釋。

    可陸優(yōu)還在看自己的女兒呢，哪有心情去在意李竹子。

    李竹子便輕輕咳了一聲。

    陸綾看向李竹子。

    陸優(yōu)自然跟著女兒看了過來。

    李竹子有些無奈，便對著樂正落庭道：“你是蜀山弟子吧。”

    樂正落庭對著李竹子行了一禮，沒有回應(yīng)。

    這一禮有些莫名其妙的，因為剛見面的時候行過禮了。

    “她師父是劍閣那位。”陸優(yōu)提醒道。

    李竹子微微一怔，看向樂正落庭，目光柔和了許多：“你是葉子的弟子？”

    “是。”樂正落庭這一次答應(yīng)了。

    其實她不是將自己當(dāng)做葉尊者的弟子看的，她和葉觀月一樣，師父在她們眼里一直都是父親，所以……樂正落庭看著李竹子的眼神里還帶著其他的東西，比如……欣賞和認(rèn)可。

    這樣靜若松谷的女人果然值得師父惦念。

    尤其是，她還是陸綾的老師……

    而李竹子明白了，她的確知道樂正落庭這么一個人，也知道她的性格，正如剛她詢問她是不是蜀山弟子卻沒有得到回答一樣。

    樂正落庭的意思很明顯，她是葉尊者的弟子，但是卻不是蜀山的弟子。

    所以，她可以跟著陸綾。

    多少了解一些這個姑娘在蜀山的遭遇的李竹子沒有辦法反駁，而且如果是葉子的弟子，那倒是真的沒有什么好麻煩的，多一個燭明香是多，多一個樂正落庭也是多，還是看陸綾的選擇。

    至于說樂正落庭身上的七殺劍經(jīng)，這和她沒有什么關(guān)系，縱然樂正落庭可能是孝公子看上的人，但是樂正落庭自己的想法最重要。

    李竹子一直比較看重的是一個人她自己的想法。

    其實她更加好奇的是，樂正落庭為什么對陸綾有那么大的執(zhí)念。

    這也是陸綾疑惑的，陸綾想。

    “我和她有過什么親密的接觸嗎？”

    一點印象也沒有。

    “我可以跟著你嗎？我可以……”樂正落庭緊張的語無倫次，抽出背后的墨淵劍：“我們可以……可以……”

    可以打一架。

    陸綾莫名明白了她的意思，她是想要展示自己的能力，就好像她給師妹展示書法那樣迫切。

    一縷清風(fēng)自那石徑上吹過來，落在陸綾面上，只是這一次卻少了那熟悉的溫度。

    陸綾想要拒絕。

    但是她看著樂正落庭漆黑的眼睛，揉了揉懷里貓兒的腦袋。

    “這眼睛和小雪一樣。”陸綾想著。

    其實不只是像雪塵。

    還像幾天前的她。

    陸綾不想拒絕了，她似乎是找不到拒絕的理由，而樂正落庭的眼神告訴她，她可以付出一切，那眼里的炙熱有多么燙手陸綾是知道的，沒人比陸綾更加了解那種心情。

    “我還有……上次，你和那人的賭注。”樂正落庭又大聲說道，她臉憋得很紅。

    李竹子不明白樂正落庭在說什么。

    陸優(yōu)看到了樂正落庭的記憶，所以大概知道她在說什么。

    燭明香垂下眼簾，背影有落寞，她看著樂正落庭背上的墨淵劍，想到了一個干凈的少年。

    陸綾很意外，她奇怪的看著樂正落庭，又看了看她的劍，想到。

    “原來是這樣。”

    原來到了你這里。

    “他沒有騙我。”陸綾笑了，她的笑如同那小路上吹過來的清風(fēng)。

    少女的開心感染了在場的所有人，一時間，李竹子雖然不明白她們在說什么，但是也跟著陸綾笑了起來。

    而陸綾想起了當(dāng)年遇到那個還算有趣的男人，說道：“我喜歡說話算話的人。”

    還有一句話陸綾沒說，她其實并不討厭說話不算話的人，比如那個說永遠(yuǎn)不離開她的人現(xiàn)在就不在她身邊。

    樂正落庭看著她。

    陸綾又說道：“我沒有拒絕的理由。”

    樂正落庭放心了，她退到了后面。

    她沒有必要追問。

    因為她們就要去天光墟了，她們相處的時間在天光墟，而不是靈山，當(dāng)然，樂正落庭也許只是需要時間來消化一下這個好消息，自卑如她自然是沒有想過陸綾會這么容易答應(yīng)她的事情。

    她還沒有和陸綾動手較量呢。

    她是想要和陸綾動手的，這種想法和陸綾在師妹面前展示所學(xué)是同樣的心態(tài)。

    退下之后，樂正落庭的雙腿輕輕顫抖著，她開始懷疑，自己怎么有勇氣站在她面前。

    緊張的顫抖變成了興奮的顫動。

    李竹子看著陸綾明亮沒有遮擋的眼睛，看著那杯姜茶，輕輕走到陸綾身后，站在那里，她發(fā)現(xiàn)陸綾自從生了病，又好了之后變了很多。

    就比如現(xiàn)在，自己在旁邊，陸綾卻可以一個人處理所有的事情。

    比如陸優(yōu)，比如樂正落庭，盡管陸綾沒有和陸優(yōu)說話，但至少目前為止，那兩人都是滿意的。

    李竹子松了一口氣。

    如果是以前，縱然陸綾表現(xiàn)的很平靜，李竹子仍然會很擔(dān)心陸綾、擔(dān)心柳扶風(fēng)的離開會給她帶來不好的影響，但是現(xiàn)在不會了，因為陸綾已經(jīng)走出來了，也長大了。

    真正意義的長大。

    有時候，長大就是一瞬間的事情，從這個姑娘看到楚凄水和韓雪修復(fù)那十里柳樹，開心的笑出聲那一刻開始，她從內(nèi)而外就換了一個人。

    把眼睛上葉子藏在了心里，可以看到更美的風(fēng)景。

    李竹子忽的有些有些失落，她覺得也許這是所有當(dāng)母親人的想法。

    而其實不是世界上所有的母親都是這樣想的。

    陸綾看著站在最后面那個麻衣人，在對方身上敏銳的察覺到了一股失落。

    陸綾想不明白有什么好失落的。

    她當(dāng)然不明白，她又沒有做過母親。

    其實燭明香也沒有做過。

    沒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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