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上百里的大坑,坑中呈波浪般外擴,最中心處深陷下去,不知是怎么砸出來的,看上去太過壯闊與震撼了。
坑里的情魔微紅,如同彎月,飄移十分的輕快,看上去就讓人莫名愉悅。
在大坑邊緣,有幾個掙扎的人影,他們……在笑。
他們笑得格外開懷,有人捧腹,有人捶腿,有人砸頭,可是沒有一聲音,只有艱難的赫赫聲。
一看就知道,他們已經這么笑了太久,嗓子早已笑啞了,所以無聲。
但看慣了悲慘,見到這樣的畫面,未免讓人輕松不少。
只是劉恒再往前多走幾步,忽然就瞳孔猛縮,他見到了躺倒的人和血。
僅剩的三個人,都是一邊笑一邊吐血,像是笑到了內傷,一個嘴巴笑得徹底撕裂到下巴,下巴也已經折斷,掛在臉上不斷甩動,快要掉了。一個笑岔了氣,喘息艱難,還有一個穿著蝶花宗服飾的窈窕人影,腰已經笑得折斷,還在拼命拍打自己的雙腿,生生把雙腿打斷都渾然不知。
“是……是雪蓮峰的岳虹師姐!”
劉恒心急如焚,猛然躍身闖了進去,一股無形的力量也忽然闖進了他的體內,讓他臉上焦急、憤怒的神情瞬間化開,不由自主大笑開來。
“哈,哈哈!”
那是他時候在街上見到了雜耍戲班子,一個矮子畫著花臉,笨拙或滑稽地蹦跳。
那是大嘴在雪地腳下打滑,忽然變成滾地葫蘆。
那是自己和何伯在家,第一次談起“美好”的將來。
……
這些愉悅的事,只是平時的滴滴,總是會轉頭就忘記。只是如今忽然都重新浮現在眼前,他才發覺自己竟然也有這么多有趣的回憶,想好笑至極。
饒是他早已十分警惕,那堅定的意志遇上高興的事,也不知不覺就放松下來,再也無法抵抗心里的笑意。
“哈哈!”
他知道這樣不對。可就是止不住∫□∫□∫□∫□,¤∨“好厲害,原來愉悅比其他情緒的力量更強。”
好一會,他才憑借最后一絲快要消失的冷靜鼓動意志,使其轉動起來,卻還是抵擋得十分勉強。
“要盡快離開!”
劉恒咬牙,動作麻利地將三人牢牢綁住,不讓他們再自傷,然后將其他已經逝去的各宗弟子遺體拉成一線。一股腦兒拉了出去。
“哈……”
他大口大口地喘息,脫離了這極樂情魔體內,情魔之毒的影響總算消退很多。可是殘余的情毒,也花費了他好長時間,不斷誦念《周天清心咒》才慢慢驅除。
“《周天清心咒》面對這歡樂情緒,效力也大為消減。”
劉恒皺眉,心有余悸,想覺得這種情魔之毒格外可怕。他如今的意志已經能夠抵抗很多情魔之毒。可是在這極樂之下,抵抗竟然如此的弱。
“這來是平時最容易忽視和遺忘的情緒。遠遠比不上仇恨、痛苦更容易讓人記住,可是誰能想到真正爆發出來,威力卻遠超其他。”
劉恒搖搖頭,對各種情緒有了新的感悟。
在他一遍遍的《周天清心咒》下,花費的時間也格外長,直到劉恒感覺魂力來虛弱。口干舌燥,這三人才漸漸停下了大笑。
“我……”
笑岔了氣的少年身材魁梧,情況也是最好的,可是一開口同樣嚇了自己一跳。太沙啞與干澀,聽著都覺得他話很痛苦。劉恒趕緊擺手,“這位師兄不要話了,你們受傷很重,到底發生了什么事,聽我慢慢就是,你們還是先養傷為好。”
聽了劉恒的解釋,三人更是沉默,這魁梧少年看向一具少女尸體,眼神悲慟到了極。
只有岳虹師姐滿臉后怕,朝劉恒露出感激神情,可是低頭看看自己的慘痛傷勢,俏臉上很快就是痛苦和悔恨了。
剩下那人,卻忽然做出一個出人意料的舉動,他猛力扯下只掛著一絲的下巴,然后吃力爬到那堆遺體里,緊緊抱住一個人,轉頭又努力向大坑爬去。
“這位師兄!”
劉恒大驚,急忙去阻攔他,以為是他心里情毒還沒徹底消除干凈。劉恒正要再次誦念《周天清心咒》,這人卻搖搖頭,看向劉恒的眼神流露出無盡的懇求。
“這是,血玉劍宗的趙自鳴師兄。”
看到這一幕,岳虹師姐神色很復雜,還是朝劉恒道:“他身心受傷都已太重,與其在外面茍延殘喘,受盡痛苦而死,還不如回到里面高高興興逝去,劉師弟就成他吧。”
她雖然開口也很痛苦,但此時此刻還是忍不住替趙自鳴求情。
劉恒怔住,看向趙自鳴懷里緊抱的少女,和他穿著同樣的服飾,笑容已經永遠凝固在臉上,走得十分愉悅。他若有所悟,慢慢放開了手,默然看著趙自鳴朝他投來一個十分感激的神情,然后艱難褪下兩人身上的寶物,才繼續抱著少女遺體一重新挪進了大坑中。
趙自鳴臉上,立刻浮現了笑容,緊緊抱住少女,安靜下來。
“走吧。”
不清為什么,剩下三人都不想再看下去,那個魁梧少年稍微止住傷勢,就毅然起身,回頭看了眼后立刻提議離開。
劉恒頭,將其他遺體收進乾坤錢袋,再把岳虹師姐背到背上,也是回頭看了一眼,將兩人這一幕深深刻在了腦海深處,轉身就走。
“張師兄怎么打算?”
走出一大段路,劉恒才朝魁梧少年問道。魁梧少年不假思索地道:“多謝劉師弟搭救,還送了我這瓶‘無隱靈水’,我自然要去解救我的同門!”
“你的傷……”
劉恒擔憂道,魁梧少年頓時大笑,“這傷算得了什么,一邊走一邊慢慢休養就是了。
“比起這傷。我更擔心其他同門的情況。”他笑了兩聲就停下,滿臉焦急和擔憂,“原諒我不能和兩位同行了,再會!”
“再會!”
正在做同樣事情的劉恒,自然更能理解他現在的心情,也不拖泥帶水。相互行禮拜別。
目送他身影踉蹌遠去,劉恒背上的岳虹師姐也忍不住道:“誰能想到秘境竟然這么兇險,其他師姐師妹……”
“岳師姐放心。”劉恒眼神閃爍,笑著道:“我已經找到楚玉師姐和杜九娘師姐,其他師姐我也在盡力尋找她們的消息,還委托了周天宗,應該能很快把其他師姐都找到的。”
岳虹頭,趴在他背上,只覺得前所未有的安心。因為她知道劉恒不是隨口。而是真的努力在做,而且看現在的情形,他做的不能再好了。
“委托了周天宗?周天宗的人會這么好心?”她心里生出疑惑,卻沒有再多問。
直到回到裂谷,知道了周天宗人這么“好心”的真相,岳虹頓時驚愕當場。
“劉師弟,這么做怕是……”
抓住周天宗如此多的同門,以此要挾。岳虹只覺得劉恒簡直膽大至極。
“現在也顧不得這么多了。”劉恒笑了笑,“師姐放心。這事以后我會自己擔下,不會牽連宗門的。”
“我不是擔心這個!”
岳虹瞪了他一眼,來還想埋怨,但看到劉恒那平靜的面容,卻什么責怪的話都不出口了,反而生出濃濃的感動。這法子雖然很過分。后果也不堪設想,但她很清楚劉恒為什么這么做。
要不是這樣,劉恒怎么可能這么短時間找到她們三人。要不是這么快,還有幾人能活著?
擁有這樣的師弟,還有什么好的?
“辛苦你了。”
劉恒笑道:“師姐的什么話。換做哪位師姐遇到這樣的情形,肯定也會和我做同樣的事,何必再多?”
岳虹頭,果然不再多。
“岳師妹!”見到岳虹這凄慘的模樣,杜九娘同樣大驚失色,趕緊過來將岳虹撫下,皺眉道:“怎么弄得……”
“在下這里有療傷靈藥,劉師兄如果不嫌棄,不如先拿去給這位師姐服用,三五天就能恢復大半了。”旁邊見到的張步武忽然插嘴進來,讓岳虹愣怔看向劉恒,總覺得不對勁。
被脅迫成階下囚的人,怎么不僅不對劉恒滿是怨恨,反而如此好心?
還叫師兄?
而且看這人的服飾,應該是周天宗的真傳吧?
這是什么情況?
“那就多謝張師弟了。”
更讓岳虹目瞪口呆的是,劉恒竟然一不矯情,也沒有任何懷疑,直接就接過張步武奉上的藥瓶,取出里面晶瑩透亮的寶丹要給岳虹服下。
“劉師弟……”
岳虹驚疑不定,卻見劉恒含笑道:“師姐放心服用就是。”
他顯然知道岳虹在擔心什么,既然他敢這么,岳虹無論心里有多少疑惑,還是毫不遲疑地選擇了信任。
上流宗門的丹藥,藥力果然不同凡響,遠不是劉恒等人手里的丹藥能夠比較的。才服用下去,岳虹就覺得一股龐大暖流從肚里源源不絕地涌現出來,讓她的內傷率先止住,漸漸恢復,連折斷的雙腿處也猛然變得又麻又癢,肉眼可見的恢復起來。
“張師弟,你明白的,一碼歸一碼。”
看到岳虹驚喜神情,傷勢也在飛快痊愈,劉恒放下心來,忽然轉頭看向了張步武,“麻煩給我一枚真傳令牌。”
張步武不敢和他對視,僵持片刻最后還是苦笑。
他很清楚劉恒心里憋了多大一股氣,尤其見到一位師姐如此重傷的情況下,不牽怪他們周天宗才奇怪了。所以他剛才趕緊獻上寶藥,就是企圖緩和雙方又變得糟糕的關系,可是如今看來,根沒起到他想要的效果。
要真傳令牌做什么?
相比周天宗普通弟子的令牌,他們真傳的令牌效力更強,能夠尋找到方圓三百里內的其他同門。劉恒討要真傳令牌的用意,不言而喻,人人都心知肚明。
他要反擊了!
張步武還想抗拒,也想過勸解,但是面對劉恒來冷漠的表情,他承受的壓力也在變得來沉重,讓他難以抵擋。
僵持一會,張步武頹然低頭,轉身走向林功。
“師兄!”
“張師兄!”
其他周天宗弟子見狀,都是急呼,林功更是死死抓住自己令牌,滿臉焦急,怎么也不放手。
“給我。”
張步武咬牙,和林功爭奪,見林功還不放,他索性狠狠一巴掌打去,把林功徹底打懵了,隨后一把將他令牌給搶了過去,轉身遞給了劉恒。
“還需要他一精血。”
在無法使用內力時,還能用令牌主人的鮮血打開令牌,這來是周天宗考慮到極端情況下緊急求救的方法,誰能想到如今卻變成助紂為虐的辦法。
張步武手一顫,沒有任何堅持,臉色蒼白地轉身,沉默著死死抓住林功手掌,用利器刺破他的指頭,接了半瓶子鮮血遞給劉恒。
林功捂住被打的面頰,狠狠扭過頭去,心里氣憤可想而知。
“師兄,你怎么能?”
“張師兄!”
看著這一幕,無數周天宗弟子心急如焚,紛紛急呼想要制止,張步武卻恍若未聞,沒有任何動容。
等劉恒接過玉瓶收好,張步武努力擠出一個笑容,“還請劉師兄……”
“你不必多。”
劉恒打斷,不用聽下去都知道他想什么,“我有我的底線,最多只會把他們抓來和你們相伴,絕不會輕易取人性命的,你放心就是。”
張步武這才長長松了口氣,朝劉恒露出感激的笑容。其他周天宗弟子神色復雜,又是憤恨又是憋氣,卻不再責怪和遷怒張步武,因為他們已經明白了張步武這么做的苦心。
到了這地步,已經無法扭轉,只能盡量遷就這過于強大的劉恒,保其他同門的性命才最重要。
相比性命,受苦頭或是心里憋屈,又算得了什么?
只是,他們沒料到自己身為堂堂上宗弟子,竟然也有這么屈辱的一天,心里百味雜陳。
強,還是要自強!
只有自己夠強,將來才不會再承受這樣的苦難!
一瞬間,他們迸發出更大的勁頭,都是拼命忍受情毒的侵擾,更加努力地錘煉意志。
吩咐三位師姐兩句,劉恒拋了拋手上的周天宗真傳令牌,瞥了這群周天宗弟子一眼后,再次漫步走出了裂谷。
豈有任人欺負不做反擊的道理?
你不仁,就別怪我不義!(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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