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同知逄大人知道此時性命攸關(guān),自己的政治前途就在眼前這個男人的一念之間,連忙雙手伏地,痛哭道,下官冤枉!
朱潤澤漠然,用手指著他道,冤枉?哼哼,你們這些為官者,排成一排,殺了或許有冤枉的,但隔一個宰一個,只怕有漏之魚。rg我知道你們怎么想的,殺了你們,我又如何保證下一任不貪腐、不亂來?只怕你們大錯特錯了。
朱潤澤頓了頓,用一種幽冷的聲音道,道,空印案,就是一個例子!
這句話,聽得眾人脊背發(fā)涼。別看這個皇帝平日里和顏悅色,可他殺氣人來卻也一點(diǎn)也不含糊。
去年空印案時,幾個內(nèi)閣大學(xué)士紛紛上書,便是素日里與沈正道有矛盾的官員,也都紛紛求情。自古以來,刑不上大夫,可這空印案,只要稍微沾惹上邊的,部砍頭。這個皇帝寧肯讓國戶部癱瘓,也要以強(qiáng)勢的作風(fēng)將朝廷百官控制在手中。
逄大人自知難逃一難,連磕頭道,下官有罪!下官知罪!
朱潤澤問道,你何罪之有?
逄大人道,下官有失察之罪,下官一時糊涂,聽信讒言,冤枉了這位李秀才,下官愿接受懲罰!
朱潤澤冷哼一聲,失察之罪?你所犯之罪,便讓這位李公子來吧。
此時,我早已將李牧歌放下,李牧歌已得知當(dāng)日贈折扇者就是當(dāng)今皇帝,聽到皇帝發(fā)話,連起身叩拜,草民李牧歌,見過吾皇萬歲!
朱潤澤不再推辭,受了一拜,道,李牧歌,你飽讀詩書,又懂大明律,這個案若你來判,該是如何?
我心朱潤澤確實(shí)高明,朱潤澤內(nèi)心對此子極為欣賞,如今將此事交給李牧歌處理,,白了也是一種變相的考察。
卻見李牧歌不卑不亢道,草民以為,按照大明律,這位同知大人犯了三道罪名。其一,先入為主,未經(jīng)調(diào)查取證,便隨意下結(jié)論,是為瀆職;其二,利用手中職權(quán),屈打成招,意造冤假錯案,未遂,是為濫權(quán);其三,事發(fā)之后,意圖掩蓋事實(shí),是為禍民。且不這逄大人有無其他問題,但從這三道罪名,合并論處,應(yīng)革職查辦,但此事未遂,降三級,罰俸三年。
連我都忍不住崇拜這子了,若換做常人,受到如此侮辱,早就趁機(jī)報(bào)復(fù)了,他卻能公事公辦,不忘初心,這點(diǎn)難得。
朱潤澤嘴角露出笑容,吩咐左右,按此辦理。
逄大人嘴角微動,看了我們一眼,卻沒出話來,我知道他在權(quán)衡,要不要把給我和張幼謙塞銀子之事出來,但在今日情形下,多反而無益,要是將科舉舞弊扯出來,那就是殺頭的罪名了。
我心中也暗凜,等此事一了,將那五千兩銀票如數(shù)上交。我是覺得心有不安,張幼謙則是看不在眼中。
按照大明律,朝廷官員貪污五千兩銀子,那是剝皮楦草的罪行。但是盜竊五千兩,卻是流放邊疆。按理,貪污比盜竊罪重多了,但朝廷百官仍頂風(fēng)作案,樂此不疲。
正所謂,大盜易禁,貪官難絕啊。我不由懷疑,奉師門之命,潛入這個六扇門究竟有何用處。
李牧歌忽然問道,春闈結(jié)束了嘛?
張幼謙還有半日,怕是來不及了。
朱潤澤卻道,這個簡單,你若有意,朕便賜你恩升。
李牧歌聞言,卻呆立不動,謝士廷在一旁提醒道,還不謝恩?盧院長呵呵道,恐怕這位李秀才,不肯賣這個面子呢。
我恍然,自古官場講究門第出身,朱潤澤欣賞李牧歌不假,但若直接擢升李牧歌入仕,走的不是科舉的正道,底氣自然不足,入閣拜相,那基無望了。
想到此,我連道,如今時辰未到,兩位主考官又在此處,何不以半日為限,將這大牢當(dāng)做學(xué)宮號舍?
盧院長道,甚妙,甚妙,如此可成就一樁美談了!
朱潤澤自然同意,連忙有人去準(zhǔn)備,盧、謝兩人將題目告知李牧歌,便在這里作答起來。
我們則在外面等候,宋知府雖在考場,卻也不是傻瓜,早已派人送來瓜果蜜餞,朱潤澤坐在茶幾上,我們則側(cè)身侯著。
那一直站在皇帝身后的黑衣人,此刻卻忽然問道,蘇捕頭,不知你何門何派,師承何處?
他聲音有些尖細(xì),面白無須,應(yīng)當(dāng)是宮內(nèi)之人。
我我家在雁門一代,學(xué)了些三腳貓功夫,后來在六扇門,又跟著一位老前輩學(xué)槍,如今也堪堪入門,讓您見笑了。
黑衣人道,既然閑著沒事,不如討教一二?
我心中叫苦,自從桃山出來五六日,內(nèi)力出了問題,一直沒想出解決之法,又忙于俗事,根無暇顧及。這黑衣人是皇帝保鏢,一身武功深不可測,我又如何是他對手?
我連我怎么能是大人對手。
皇帝笑道,你子知足吧,薛總管自視甚高,他的華山劍法,便是封萬里也不一定能勝他,他若肯指點(diǎn)你,那是你的造化。
我恭敬不如從命。
來到中央一處寬敞之處,橫刀而立,手中擺出的卻是金蛇三式中的躺槍式。
一聲劍吟,清脆刺耳。
一道寒芒,映入眼簾。
劍含而不發(fā),竟能懾人魂魄。
我提起十二分精神,卻提不出絲毫內(nèi)力。每當(dāng)我試圖引星宿海內(nèi)真氣時,體內(nèi)那三股真氣,相互糾纏,無論那一股出來,總會被另外兩股糾纏回去。
唯獨(dú)一次,在長街之上,封萬里與徐開山之戰(zhàn)中,我體內(nèi)真氣卻能生出感應(yīng),噴薄而出,然而那種情況,隨著徐、封之戰(zhàn)結(jié)束,又歸于平靜。
薛總管尖聲道,看劍!
罷,人如劍,劍似人,人劍合為一體,向我刺來?、靈、詭異,這是我見到這一劍法第一感覺。
我橫刀連擋,當(dāng)啷一聲,我連忙后退。好在薛總管并未用上內(nèi)力,我卻被這一震,弄得氣血翻涌。
在南下路上,徐開山曾點(diǎn)評過天下劍法,他,華山劍法,劍走輕靈,以無招勝有招。可是眼前這位,走的卻是短、快、狠的路子。
我忽然想起以前在江湖野史上看過的一則軼事。
二十年前,華山派前任掌門薛仁鳳,以一套辟邪劍法威震天下,武功幾欲跨入三境之外,然而卻不知何故,忽然銷聲匿跡,莫非這位薛總管,就是當(dāng)年的君子劍薛仁鳳?
思索之間,薛總管已攻出三四招,我步步支拙,無絲毫還手之力。
這就是境界的差別,原先我還為能自創(chuàng)招式而鳴鳴得意,想不到在薛總管眼中破綻百出,如同兒戲。
不過,我也不是一點(diǎn)還手之力也沒有。這幾個月來,每日與徐開山對招,卻也偷學(xué)了他一些刀法,在撐過前幾招攻勢之后,我使出徐開山的一招橫刀立馬,趁薛總管劍招用盡,橫刀斜推,硬撼了他一記。
薛總管臉色變得凝重,身上散發(fā)出一股陰冷的氣勢,手中長劍如同結(jié)冰一般。這道劍意將我籠罩期內(nèi),我頓時身起了雞皮疙瘩,如身陷冰窟。
辟邪劍法!
雖不知道為何,我卻從薛總管身上感受到了一股殺機(jī),將我壓迫的喘不過氣來。朱潤澤眼見,連阻止道,薛仁鳳,住手!
果然是華山派前掌門薛仁鳳。
我心中閃過一股念頭:徐開山與華山派有過節(jié),而且似乎過節(jié)還不。正是我使出了徐開山的刀法,薛仁鳳才驟生殺機(jī)的。
張幼謙喊道,你來真的啊!
薛仁鳳劍未動,身先行,帶著一股透體陰寒之意,瞬間穿十丈有余,來到我身前。
通象境以上的法則空間。
我見徐開山用過,封萬里也用過,想不到這位當(dāng)年赫赫有名的君子劍,竟也擁有自己的劍域空間。
我?guī)缀鯚o法呼吸,身被劍氣籠罩,動彈不得。一道道劍氣從四面八方涌入體內(nèi),頓時奇經(jīng)八脈三百竅穴被陰寒凍結(jié)。
頭疼欲裂之時,我腦海中忽然閃出了一副畫面。
當(dāng)日在秦淮河上,徐開山以刀作劍,使出的那一招劍法。這個畫面閃過,星宿海內(nèi)南天七宿瞬間變亮。
七座星宿連成一副朱雀圖。七座星宿開始劇烈抖動,如同燃燒的巖漿,無數(shù)真元從星宿海內(nèi)噴薄而出。
我腦海中有一把劍。
我右手中有一把刀。
我內(nèi)心中無比寧靜,在薛仁鳳人劍將至的剎那,我以刀作劍,使出了當(dāng)日徐開山對封萬里使出的那一劍。
刀劍相交,一觸即分。
轟隆。
薛仁鳳飄然后退,我卻被震飛出去。真氣震蕩下,周圍五六個牢房,石門盡碎。這里平日關(guān)押一些江洋大盜,等待秋決的死囚,見門打開,都湊在門口觀察。
有一膽大的,發(fā)瘋似的往外跑,薛仁風(fēng)凌空一指,一道劍意從那大漢背后透心而過,當(dāng)場斷氣。其余人見狀,連回到牢房中,如沒事發(fā)生過一般。
我以刀撐地,起身笑道,薛總管承讓了。
朱潤澤神色不善,怒道,薛總管,二十年來,你在朕身邊,朕許你山河氣運(yùn)圖,讓你修煉辟邪劍法第九重,可曾虧待了你?如今連朕的話也不聽了?
薛仁鳳道,陛下,臣有事密奏。罷,附耳上去,卻也不知道他口中的是什么。朱潤澤眼神奇怪的看著我,問薛仁鳳,此事當(dāng)真?
薛仁鳳道,應(yīng)該錯不了。
朱潤澤嗯了一聲,默不作聲,卻不知思索什么。就在此時,聽盧、謝二人道,李公子真乃神速也,三道試題,竟用了不到兩個時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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